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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止的声音听起来苍凉了许多：“他以为……他把我害到这个地步，我还有脸在国内待吗？” 大概路行止在沈易安眼里，一直都是个不要脸的人吧。 沈易安以为路行止得到钱之后就会跟得到骨头的狗一样，咧着嘴朝自己的主人摇尾巴。 放到以前，说不定会是这样。 但是路行止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宋向隅，其实我之前挺嫉妒你的。”他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事情，“你什么都比我强。你只要坐在那儿，卖个惨，掉几滴眼泪，就有一大堆粉丝替你抱不平。甚至不用……你哪怕是脸色不太好，都有一大堆人关心你，拥护你。你想要什么资源，那些大老板挥手就能给你，倒不是你求老板，竟然是老板们争先恐后地想要得到你……包括沈易安，从某种角度上，沈易安是因为你才把我踹了的。我可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我什么都得靠自己争。我从来没有拒绝过摆到眼前的机会，别人给我钱，哪怕是让我跪着，爬过去，舔他们的脚，我也会做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因为我长得没你好，没你会来事，后来想想……错了，我是贱骨头，我天生就是低人一等。那些老板们性、癖特殊，好像就喜欢你这种高冷的。你越不搭理他们，他们越想得到你。” “再后来我更加释怀了。”路行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你进娱乐圈之前竟然是这样的顶级富二代，你从小到大见过的世面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怪不得那些老头们都想跟你睡……你可是，宋锦南的儿子啊……想到你这样的人现在跟我从事一样的工作，讨好一样的人，我顿时就不委屈了。” 宋向隅越听越不是滋味，他不想听路行止发疯，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挂断他的电话。 也罢……反正以后也见不到面了。 “再见了，宋向隅。”路行止的语气陡然变得轻松了起来，“祝你好运吧，沈易安……包括他妈家那些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希望你成功。” 他挂断了这通电话。 宋向隅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打开了裴牧川的聊天记录框——前几天他就把对方又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帮我联系几个营销号，粉丝量最好都破百万的那种。” 对面的回复很迅速：“怎么了？” “如果袁家没有沈易安的扶持，应该很快就倒了吧？” 裴牧川有点听不懂对方的话，“应该是这样没错，怎么了？” “有个人告诉我，他有沈易安的犯罪证据。”宋向隅打字回复道。 “你确定吗，向隅？” 裴牧川紧紧盯着那两个字，生怕是自己理解错了。 “还有瞿盟远的，他俩是合伙的。他俩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从事拉皮条的营生，强迫娱乐圈新人卖、淫。” 宋向隅一口气道。 “今晚让他们身败名裂吧。” “可是沈易安的手机里应该也有你的证据……”裴牧川提醒道，“向隅，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我不在乎。”宋向隅抿抿唇，手指都在微微发颤，“我要他付出代价。” 这么多年来，他晚上经常做梦。 梦到他们一家四口出去野餐，梦见他妈妈给自己挑吉他，梦见宋家没有破产，一切都是好好的。 他爸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连带着惩罚他妈。 他没有家了，也没有爸妈了。 宋向隅鼓起勇气踏进娱乐圈，为了养活自己的弟弟。但是失败了……他不是没有那样的想法……跟着他妈妈去死，他想过自杀，想过一了百了，但是他不能这样，如果他都没了，宋向安就变成没有亲人的孤儿了。 只要他在，至少他弟弟还有个家。 可是这种活法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他没办法跟别人说自己有多痛苦，因为他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总不能把一切都推到养育自己二十一年的父亲身上，说良心话，他父亲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他甚至不知道该怨谁，他就这么……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年。 如今有人告诉他，他所有的痛苦都是有原因的。 宋向隅必须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两败俱伤。 裴牧川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宋向隅没有犹豫地接了：“帮我。” 他吐出两个字。 印象中，他很少这么求裴牧川。 “向隅，你冷静一点。” 裴牧川央求道，“你先好好想想，别草率地做这个决定，你的证据是哪儿来的，他是不是也是沈易安的仇人，他是不想想借刀杀人……” “是。”宋向隅僵硬着脸，“我知道他想借刀杀人。他不怕得罪沈易安，他就是最近热搜上的那个路行止，之前也是跟过沈易安的人，沈易安拿他的丑事为自己的妹妹挡枪……路行止打算曝光他之后飞到国外去。” 他尽量用对方听得懂的逻辑概括了整件事情。 “难道你也想被曝光之后飞到国外去吗？”裴牧川眼眶发红，他看不得这样自暴自弃的宋向隅，整个人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气，“宋向隅，你别做傻事。” “裴牧川，帮我。” “你想过宋向安吗？”裴牧川问道，“你想过你还有个弟弟吗？你想过他会担心你吗？” 宋向隅垂下了眼帘。 眼睑周围已经开始泛起晶莹的光泽。 “你别不在乎，向隅……你不要这样，你不在乎我在乎，如果沈易安把你的私生活也曝光……你以为你真的扛得住吗？我不想看见你伤心，我不想你这么多年的打拼功亏一篑，你听我的，我给你想办法，别慌，别着急……” 裴牧川耐心地开导着他，声音十分柔和：“你收到证据之后先传给我，我先看看。” 宋向隅突然说了一句：“阿川。其实我本来就不干净。那些事情……被人知道了又如何呢。” 他也不想戴着面具做人，这样很累，心里的负担很重。哪怕是被所有人唾弃，也是他活该。 “你之前跟沈易安，第一次是想要把房子赎回来，第二次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 裴牧川很郑重地跟他解释：“别这么想。宝贝，你一点错都没有。” 片刻之后，他有点发懵。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宋向隅“宝贝”了。 两个人还没在一起，这样的叫法显然有些逾矩了。 没想到，宋向隅听到之后，再也没有忍住。 他轻轻地，放声哭了。 ---- 电脑卡了…… 明天本来休息，不休息了，连着更。
第89章 多一点狠心 裴牧川听得有点心慌。 “我……我现在过来找你，等我五分钟的时间。” 他之前在宋向隅小区买的房子还在，本来打算这几天就住在这儿方便找对方，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又要和宋向隅见面了。 宋向隅没有拒绝。 他给秦钰发了条消息，让他带着宋向安再多玩几天，他不想让自己家里人担心。 之前宋向安因为宋向隅的上热搜的事情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不过还好他身边有秦钰。 对方给他回复道：“这几天带他去西双版纳旅游，他看上去好多了。” 这句话好像一颗定心丸一样。 毕竟宋向隅现在没什么牵挂的，要说有，那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了。 裴牧川的动作很快，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向隅，你还好吗？” “……我还好。” 宋向隅给他翻出来了一双拖鞋。 “我刚才想了一下，我想不到沈易安不报复我的理由——如果我真的让他身败名裂了的话。” 裴牧川擦了擦汗，“一定有办法的。你让我想一下……” “阿川，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如果实在到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你不用考虑我的名声。”宋向隅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但是裴牧川能感受到，他看似平静无波的眼底，此刻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我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说沈易安是我的敌人，我只能说敌人太强大。”宋向隅继续道，“可是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裴牧川蹙着眉头，“那个路行止……难道不能以他的名义……” “不会，你不要小瞧这个人，”宋向隅打断了他，“他表面上说是还我人情，表面上说是帮我一把，实际上是迫不及待地等着拉我下水。他自己已经毁了，却也乐得躲在一旁看我跳进火坑。而且路行止没有曝光沈易安的本事，他是沈易安公司里的人，他在公共社交平台的一举一动都在沈易安的掌控之中。” 宋向隅对方了裴牧川有些担忧的目光：“换句话说，他没办法把沈易安和瞿盟远犯罪的证据传播开。” 路行止没有自己独立的工作室，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他在微博上的任何发言都是在自家公司的监控下，他没有调动资源的能力。 “那就只能让你顶着风险做这样的事情吗？” “大概吧……阿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宋向隅冷静了一番，反而想得更透彻了。 他也更加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无路可退。要么就进一步，要么就永远不要迈出去那一步。 “但是眼下的情况你应该也看明白了，我没有别的办法。而且我也认为，就算沈易安把我的所有事情都曝光也没关系的。我进娱乐圈本来就是混口饭吃，我不会像其他明星那样，把自己打拼的这些年看得那么重。也许我能做的就是多等一会儿，等到我弟弟被他男朋友带回法国去，这样对他的影响也会小一点。” 宋向隅叹了口气：“阿川，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理想化的方式解决，这样的经历，在你离开你爸的公司之后，你会体验到更多的。” 裴牧川握紧了拳头，“……我不信。我不信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向隅，我是一个商人，沈易安也是一个商人。我觉得我比你更了解他的想法。” 宋向隅没有挖苦他，而是点点头：“你说。” “一个人只有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地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只要让他看到一点希望，给他留一点退路，他就不会破罐子破摔。你要把他周围的一切慢慢抽走，让他没有反扑的本事。”裴牧川分析道，“他现在手里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星影公司，他是公司的二把手，这是他明面上的身份，但是事实上，他对星影的把控没有那么强，所有重大事项的最终决定权都在姜岐的手上。而且星影公司在娱乐圈的地位太高，影响力太大，就算我还在裴家公司的时候，我也没办法跟星影硬碰硬。况且我们两家各自所属的领域输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我动不了他，他也动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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