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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消气。”裴牧川疲倦的双眼下有些淡淡乌青，“除非你现在打开手机，把沈易安的联系号码删了，所有社交平台。” 这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宋向隅却很难理解。 沈易安对于他来说不是敌人，是从前帮助过他的朋友，就算两个人分开了，也不至于闹得这么不体面。 他长睫轻扇：“一定要这样？” 裴牧川倏然睁开了眼睛，音量陡然提高：“你在跟我讨价还价吗？” “不。”宋向隅自知不配，“只不过这样的要求让我有点为难。” “所以你留着他是干什么？为了跟我断了之后无缝衔接？”裴牧川讽刺一笑，“他昨天可跟我说了，咱俩断了之后他可以接盘。” 这样的话和沈易安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实在是匹配不起来。 宋向隅的情绪很平稳：“我没有那样的想法。” “那你怎么想？删一个人那么费劲吗？还是说……你们俩本来就看对眼了，是我突然横亘其间拆散了你们？” 他的话犹如点燃炸药包的导火索，宋向隅再忍受不了，终于爆发了： “裴牧川，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删掉一个人很简单，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就算删得一点都不剩了，我也能通过别的途径轻松找到他。重点不在于沈易安的联系方式，重点在于你，你现在怎么了？” “我是做错了事，我不该收了你的钱勾搭别的男人。你要么实在忍受不了一脚把我踹了，要么用点什么法子折磨我，在床上，甚至在别的地方，无所谓，我毫无怨言。这才是对待一个小情人该有的态度。” “你何必管我喜欢谁？” 宋向隅鼻息一颤，勾了勾唇角：“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我们俩在谈恋爱。” “谈恋爱”这三个字刺痛了怕裴牧川紧绷的神经。 他是眼里流露出一抹厌恶的情愫：“谁允许你这么说的？” 宋向隅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声音轻了下来：“冒犯到你的话，我很抱歉。” 裴牧川“砰”一下起身，撑起了身子，开始穿衣服。 “我看我们俩还是都平复一下心情比较好。” 他想走。 这时裴牧川第二次想从宋向隅的房间夺门而出。 “你有地方去吗？” “别忘了我在隰城刚找了个相好的。”裴牧川冷冷道，“最近还挺喜欢他的，正好跟他一起过节。” “那个，一个月的？” “不然呢，还能有谁？” 宋向隅没有阻拦，只是呆呆望着他的动作，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这是个简单明了的信号，他又觉得自己不“新鲜”了。 一道幽光打在他半边脸上，宋向隅像个被主人遗弃的精致手办，漂亮得不可方物，却没有灵魂，可怜又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呼吸一口，打开手机给张导发了一条消息：“张导，我今天回来拍戏。” 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怕自己闷死在这个房子里。 夜晚的微风卷携着一股躁意，将近六月份的南方小城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 这一幕紧接着男二言钰跟女主江清染表白。 上一场是言钰在酒吧喝醉，摸黑跑到了女主的大学，还找到了她的寝室楼。 这时候的江清染刚从寝室楼下下来，担心言钰的身体状态，想要亲自打的送他回家。 但是谁知道言钰忽然抓住了她的两肩，眼神带着一股醉意：“染染，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江清染一愣。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却被人扣了回来。 “言哥，你放开我……”江清染挣扎道，“你弄疼我了。” 言钰的眼眶瞬间红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江清染咬着牙道：“言钰，你先放开我！” “是不是因为周涵，是不是因为他？你就跟他认识了不到三个月！”言钰的声音近于嘶吼，“所以，那缺席的三年，是我错过了，对吗？” 江清染不语。 微风悄悄撩起了她的鬓发，柔和的月光打在了她脸上，沉默说明了一切。 “好，第一条，来。”张导拿着小喇叭喊道。 演员和灯光已经就位，宋向隅也早早酝酿好了情绪。 还好他最近情绪很差，演这种爆发戏简直是信手拈来。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宋向隅的话音刚落下，眼角迅速噙满了泪水。 齐沅冰有点惊讶对方入戏的速度，随着也跟着进入了状态。 她扭动着，挣扎着：“言钰，你放开我！” “是不是因为周涵，是不是因为他！” 宋向隅的情绪逐渐递进，“你跟他认识了不到三个月……”他眼角的泪水已经滑落下来，而剧本里并没有提到这滴泪。 “我跟你认识了五年。” “我哪里不如他……” “cut！” 张导喊了一声。 周围的气氛沉寂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多少少有点悲伤。 宋向隅的声音过于悲戚，简直不是一个新人演员能演出来的。 众人之中，只有张导神情凝重。 他低头看着剧本，沉声道：“情绪很好。” “台词错了。” ……那不是言钰和江清染的三年。 那是宋向隅和裴牧川的五年。 热风轻抚他的脸蛋，摇晃的灯光下，宋向隅眼前忽然一片灰暗。 他几乎要摇摇晃晃地倒下。 这世界上没有哪件事比这件事更糟糕了。 他再一次喜欢上了那个混蛋。 ---- 在外面吃饭来晚了二十分钟，跟大家道歉！ 另外，好像该分手了！
第42章 我们断了吧 后来宋向隅又拍了很多条，但是没有一条比得上第一条效果好。 张导看他越来越不在状态，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了继续拍摄的想法。 后期可以通过剪辑来呈现出最好的效果，这一点倒是不用急。 重要的是宋向隅，他今天晚上刚到剧组的时候看起来就怪怪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本来要请三天假的他第二天就回来拍戏了？ 张导没有多问，只是在拍摄结束后拍了拍宋向隅的肩膀，嘱咐他好好休息。 “不行的话明天还是再放一天假吧。”张导说到。 宋向隅抿起了唇。 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一定会拖整个剧组的进度，也就点了点头。 “其实你接下来没多少戏份了，”张导粗略地翻了翻，“接下来的戏份应该一个星期就能结束了。” 宋向隅心中一阵恍惚。 原来已经快要杀青了吗…… “小路。”张导招了招手，“你过来。” 路行止脸上洋溢着笑容，小跑着跟了过来。 “上次你送小宋回去，半道上竟然跑了。”张导佯装训斥道，“这次好好陪罪，给人家平安送回去。” 宋向隅连忙出声拒绝：“不不……我今天也没喝酒，自己回去就行了。” 路行止挑了一下眉头，“没事，向隅哥，我送你。” 说着就要动手揽过他的肩膀。 “我叫我助理来了。”宋向隅看向对方人畜无害的笑脸，语气冷了几分，“而且，我现在不想回酒店，你先自己回去吧。” 他不想和面前的人有太多纠缠，每次摊上路行止都没有好事发生。 路行止怔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好吧。” 张导还有别的事要忙活，见两个人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也不管二人交谈的内容，兀自走开了。 “路行止。”宋向隅的目光移向了别处，语气沉沉，“别再来惹我。” 撂下这句话，宋向隅转身离开了。 路行止目视着他离开，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十分钟后，他坐上了保姆车。 小马新婚之后一直都喜气洋洋的，唯独今天……看见宋向隅的脸色后，他顿感不妙。 “哥……来喝点水吧。”他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今晚拍得挺晚的。” “我的问题。”宋向隅头疼地皱眉，“演技还是太嫩了。” 马小阳脸色忽变，咽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掌：“不是，张导一向夸你，你别妄自菲薄了哥。”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宋向隅敲了敲车窗，“小马，帮我开一下车窗，透透风。” “哎，哎……好嘞。” 窗外没有月亮，橘黄的灯光照进离人的眼，夜色融进无边的孤独，远方是灯火辉煌，近处是路人寥寥。 宋向隅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 还好，这次没有哭。 手里屏幕上显示出一分钟前发出的消息： “裴牧川，我们断了吧。” “明天我叫我助理把你给我的钱全还给你。” “只有三分之二，剩下六百万我以后连本带息还给你。” 他右手死死按住关机键。 几秒种的时间，世界清静。 宋向隅没有心情在外面闲逛，终究还是选择回到酒店休息了。 马小阳给他烧好了热水，房间里插上了电蚊香，悄无生息地离开了。 他睡了一个好觉。 那么多天以来，他一直在想着怎么和裴牧川维系这段并不牢固的关系。 也许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不肯承认。 不肯承认当初信誓旦旦的是自己，现在再次掉进陷阱的也是自己。 有些东西光靠催眠自己是没有用的。 他一直在逃避心里的感情，他不想相信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低级的错误。 现在这样也好，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新情人”是一个危险信号，这个信号警告他该放手了。 比从前成熟一点的是，至少他学会了断舍离。 卧在松软的大床上，强烈的睡意在修复自己疲乏的筋骨，浴室的滴答水声都带着催眠的功效，他这才感受到——一切都在恢复正常。 就当做了场梦吧。 不用狼狈地维系那段不堪的关系，不用思考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 原来破罐子破摔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情。 次日早上十点钟，宋向隅自然醒来。 他平时没有那么能睡，再加上马小阳没有喊醒他，所以他就起晚了些。 他穿着宽松的黑灰色睡衣，纤细的脚踝踩进了棉拖鞋里，空荡荡的裤管给人留下了浮想联翩的空间。 因为刘海是顺的，脸上没化妆，白白净净的，显得有几分乖巧。 宋向隅给自己泡了杯挂耳，坐在宽大的客厅沙发，翻了翻剩下几页剧本。 门口传来密码开锁的声音，他的神经忽然紧绷起来。 裴牧川也知道他的密码。 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去面对这个人。 宋向隅能接受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接受不了对方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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