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沈潭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陆丛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 在无数同胞面前,他被沈潭掐住了脖子。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到彼此的气息都能清晰得感受到。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蛊惑的味道,偏偏那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活生生把刚刚刻意营造出来的暧昧冲得一点也不剩。 “接下来…该你了。”
第10章 骨子里的疯 那只刚刚‘溶解’了雷蒙的手紧紧扣在颈间,会让呼吸有些不顺畅但不到窒息的程度。 沈潭的体温似乎一直很低,此刻男人的手指轻轻拂过昨天吸食血液时留下的创口,那冰凉的触感让陆丛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猎食者与异能者是捕食和被捕食的生态链关系,陆丛在法斐待的时间越长、接触的人越多,这个感受就越深刻。 “木系异能的自愈速度就是快,没有治疗系异能也能好得这么快,还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昨天被沈潭咬破的地方早已没流血了,而正如沈潭说的,陆丛的自身愈合速度远比其他非治疗系的异能者快很多,现在去摸,伤口处硬痂的边缘已经开始慢慢脱落了,露出了地上新长好的嫩肉。 “嘶!”剩余还未完全长好的硬痂被沈潭勾起撕下,因为部分还粘连着新肉,撕开的一瞬间,针扎般细密的刺痛便刺激着陆丛的神经。 伤口中心还是有些血渗出来,不过并不多,然而沈潭的行为显然让人不是很舒服,更重要的是对方一开始说的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什么‘轮到他了’,是指‘溶解’还是处刑,意味不明的话让陆丛精神高度紧绷,毕竟他可不认为沈潭会好心给他解释什么。 下一秒,沈潭松开了手,站直身子并朝陆丛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淡淡说了几个字,“手,放上来。” 那副训狗一样的语气让陆丛不由抬头看向对方,然而沈潭却回以莫名的微笑,难得耐心重复了一遍。 最终,陆丛还是将手递了过去,在法斐蛰伏,固执的尊严是最不重要的东西,然后他就被沈潭扣住手腕一拽,身体向前扑,只能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才稳住身体,没撞上面前的男人。 “你是木系召唤还是……创造?” “两者都有。” “身体可以当做媒介么?” 众目睽睽之下,沈潭竟然就这么耐着性子和他聊起来了,还是以此刻这样暧昧中带了点奇怪的姿势,陆丛在点头做回应的同时,不由快速思考着沈潭问这句话的意义, 尽管陆丛已经可以避开直视沈潭的眼睛了,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力量被牵引着汇聚到掌心,不是那种强迫的精神控制,而是更接近一种引导的力量,凝聚的异能以闪电般的速度形成固态,遍布荆棘的刺藤直接洞穿了崔嵬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将男人那身与法斐格格不入的纯白制服染上了鲜艳的赤红色。 崔嵬直接反应过来切断了刺藤,但仍有一截留在他身体里。 “沈潭!你干什么?!”剧痛之后先是震惊,似乎从未想过自己身后明明有“父亲”站台,沈潭却还是敢随意动手,震惊之后则是恼羞成怒,颜面尽失的男人眼神越发怨毒,只恨不得用眼神立刻杀死沈潭。 沈潭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只将陆丛的手心翻过来,拇指轻轻搓了掌心两下,轻飘飘来了句,“原来你没有躲开啊。” “你故意的?!” “伤你的事是异能者,我没有召唤木系的能力。”沈潭说着话的功夫,手上一掰,伴随着咔嚓一声,直接掰折了陆丛的手腕。从头到尾,甚至没有一点犹豫。而那一声脆响也让崔嵬抖了一下,等沈潭再淡淡开口问他有什么话要说时,崔嵬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可说的。 如沈潭所说,法斐奉行弱肉强食的原始法则,想要质疑上位者的规则,你首先得有与之匹配的势力。所以哪怕崔嵬再不甘心,也只能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闭上嘴。不过看着被沈潭带走的那个男人的背影,崔嵬不由开始思考对方的存在价值。 被带走的陆丛一手握住那只刚被掰断的手腕,盯着沈潭的后背,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从接近沈潭开始,似乎总是能落下新的伤。 不仅如此,他也对猎食者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知。在此之前,他几次被控制都是盯着沈潭的眼睛,但今天在他刻意规避对方眼睛的情况下,还是被引导着用出了异能,那就证明沈潭的精神力或许比自己之前预想的还要高上一个层级。而刚刚不论是处决下属,还是威慑挑衅者,沈潭比起一个冷酷的执行者,更接近于骨子里隐藏着一股疯劲儿的暴君,对比起来,显然后者更难拿捏。 琢磨不准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变数,而这对危机四伏的潜伏生涯来说,无疑是很危险的。 不知不觉间,陆丛已经跟着沈潭走了很久,而前路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他抬头快速打量着四周的景象,陌生又冰冷的直视感,并且越走身边经过的人就越少,周遭也更寂静。长靴一下下踏在地上发出的回音连绵不断,静得让人可怕、不过有一点,陆丛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现在行走的这条走廊绝不是关押异能者的地方。 走廊一侧隔几米就有一扇门,连间隔都没有一点点偏差,房门上的标牌标记着一串代号,但和囚犯的编号不同,而部分房间更是清晰标注了房间的用途,显然这一间间都是猎食者住的地方。 沈潭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道房门前,看起来和一路上过来的所有房间都没有任何区别,而门上的标牌记录着一串简短的编号。 ‘K36-01’ 陆丛默默记下了这串字符,因为在他观察过的所有标号中,绝大多数都是以S、T、X、Z为开头的,他猜测这或许也代表了猎食者的标号。就在陆丛思考字符的特殊意义时,沈潭已经解了门锁,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来。” 陆丛踏进去之前,心里其实还有小小犹豫了下,毕竟以沈潭对他的态度,实在到不了被带去典狱长房间的地步。 当然,走进来第一眼看到房间格局的时候,他其实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怀疑,这间房或者说外面那串标号并不属于沈潭,因为这间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小房间实在难以和法斐典狱长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猎食者作为优势的一方,在异能者面前一直是狂妄自大的,他们天生以异能者的痛苦为乐,这样一群被人为创造出来的怪物实在难以和低调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更不要说沈潭是所有猎食者的顶点,刚刚处决雷蒙时,男人那番霸气的发言犹在耳边。可面前的房间压抑而单调,整体由黑白灰三色填充,色块和色块的衔接处没有半分柔美的过度,连颜色之间的分界线都显得那么冷硬。 房间的空间更是不大,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折磨人的用具、更没有可供炫耀的战利品。 一张床、一组挨着书柜的桌椅、一个衣柜就是房间里的所有了,朴素简单到根本不像典狱长的房间,唯一能证明房间主人身份的大概只有书柜里一排排的硬皮书籍了,而沈潭确实是法斐内最有资格拥有书这种奢侈品的人了,不过说实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就是了。 沈潭把人领进来,却完全不打算理会了似的,自顾自拉开椅子,从书架上抽了最近一本没看完的书,埋头看了起来。 “典狱长可真无情,利用完我就卸磨杀驴。”陆丛把折断的手腕示意给沈潭看,他不在意被人利用,相反的,他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稍微和沈潭讨价还价一番。 沈潭坐在椅子上,听到陆丛的话,稍微抬眼瞧了他一眼。 仰视并没有让男人的压迫感减弱半分,只一眼,沈潭的眼眸又垂了下去,房间内只能听到他翻动书页的声音。 “我都为典狱长牺牲到这个地步了,换您一个庇护的契约不过分吧?”陆丛却并不打算错过这次机会,他凑近了些,仍然捧着那只受伤的手,单膝跪在了沈潭面前,强势地挤入对方的视线范围内,刻意挤出笑容来恶心对方。 啪! 沈潭手中的书一下子被合起,发出沉闷的一声,陆丛见状反而笑得更灿烂。 “雷蒙‘溶解’的时候你的精神力波动几乎趋近于无,看起来,你已经确认他不是你要找的目标了。”沉默了许久的沈潭终于开口,而他一说话就是直逼要害去的,“所以,你接下来的目的是我么?”
第11章 专属 陆丛并没有因为沈潭的质问而紧张,相反的,他此刻无比冷静。 “这不是巧了!我也有个差不多的问题想问典狱长您。” 沈潭没有接话,只是挑眉看了陆丛一眼。 “法斐的异能者这么多,我不说全部,但大多数应该都巴不得想得到典狱长的庇护。我听说您在这里已经六年了,之前却从来没有和别人建立庇护关系。区队更是三番五次因为我接近您的举动而产生不满、甚至是针对……可您今天不仅利用我伤了和您有嫌隙的那位大人,还把我领进了典狱长的房间,您明明选上我却又故意装作不理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呵…还不算太傻。”沈潭抱臂面对着陆丛端坐着,“你来法斐这么久,就一点都不好奇这里为什么没有和你一样的三系异能者么?” 沈潭这句话信息量爆炸,既是对陆丛猜测的肯定,同时又报出了他早就知道陆丛是隐藏了真实力量的事。 陆丛一时间没立刻回答。 沈潭在旁幽幽来了一句,“你在自卫军里评级是多少?” 问题在一步步逼近真相,或者说沈潭可能一开始就猜到了,陆丛在思考片刻后笑了下道:“典狱长的话术不错。” 刚刚的问题,只要陆丛回答其中一个,就是默认了他来法斐的目的不单纯,并且大概率出身异能者自卫军,听起来是开诚布公的闲聊,却句句是坑,所以陆丛根本不打算正面回答,尽管他已经暴露了一部分真实情况,例如他的异能……但有些事只要他不承认,以猎食者的多疑就有足够的想象空间。 “和头脑清醒的高阶异能者说话比和一堆木偶对话轻松多了。”沈潭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陆丛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房门就被叩响了,“进来。” 推门先走进来的是岑满,那个白得有些发亮的女人无论何时都是法斐最抢眼的存在,但当陆丛看到跟着岑满进来的人之后,瞳孔微缩了一下。 走在最后其实还有一个年轻人,但他并没有和岑满一起进来,而是默默挺在了门口,还十分懂事得帮忙带上了房门。 看到岑满身后男人的那一瞬,陆丛先是震惊,随后便皱紧了眉。 记忆中的男人脸上总是挂着慈爱的笑意,哪怕岁月在他脸上早早留下了痕迹,在陆丛的记忆里,对方就像是基地里所有人的大哥一样,令人安心和温暖。基地的人都以为他死了,事实上他人还活着。不过此刻陆丛宁可男人早早死了,那样好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该变成眼前这个木然僵硬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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