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窒息。孤独。恐惧……种种可怖的情绪笼罩着他。 陆鸣殊仿佛认了命,不挣扎、也不呼喊求救,闭着眼任凭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往下坠。 可是这条湖好似没有尽头,他永远落不到湖底、也就永远承受着窒息的折磨。 就像一场无休无止的酷刑,死不掉,就一直继续。 谁来救救我。 陆鸣殊终于忍受不住,在心底发出微弱的呼救。忽地,有人破开深不见底的黑暗,从湖底泅游而出,用双手托举住他的身体,将他送上岸。 但就在陆鸣殊得救的那刻,那人却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沉入了湖底。 “陆鸣殊,下辈子、别再见了……” “阿浔——”陆鸣殊从噩梦中惊醒,身上几乎被冷汗浸透,长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脖子上,脸色又煞白,让他看起来真就像刚从湖底爬起来的水鬼。 梦中那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似乎还残留在陆鸣殊的身体里,他用力摸了把脸,心有余悸。 因为这个梦,接下来几天陆鸣殊心情都不怎么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很快就到了小年夜当天。
第141章 【Dream】一周前就开始放假,陆鸣殊这几天不是在医院充当花瓶,就是在家睡觉。 小年夜这天,他被陆振赫喊回了陆家,又吃了一通教训。出来时心气不顺,很想去找心上人讨个甜头。 而且明天就是除夕,他得想办法让顾医生松口,一起守岁。 结果刚走到车边,徐楚河的电话就来了:“圆圆,我有时然的消息了,你赶紧过来!” 这通电话来的突然,挂的更突然,根本容不得陆鸣殊拒绝,紧接着就收到一个地址。 “……这特么。”陆鸣殊只好暂时放弃去找心上人的打算,照着手机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时然失踪了多久,徐楚河就疯了多久,A市的地皮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前段时间还查到了更远的地方,但看地址,人还是在A市,只不过是躲去了某个偏僻的郊区。 【萌友会】当天接到陆鸣殊的电话后,徐楚河就拿了广场四周的监控录像和周围各个路口的监控,亲自一点一点的找。 当时反正是一无所获,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找到的。 “啧。” 不得不说时然有时候是真能躲,陆鸣殊作为土生土长的A市人,居然从来不知道A市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车子一路开过来就像经历了一场穿越,从繁华的现在穿越回了九十年代,路面崎岖不平,车子一颠一颠的特别不好开,陆鸣殊的眼皮也跟着跳个不停。 左眼跳灾右眼跳吉。 我跳的好像是右眼。 是吉。 这趟找人应该会顺利。 陆鸣殊想是这么想着,心底的不安却在持续扩大,以至于在僻静的乡路上,他似乎能听见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跳声。 “圆圆!”在接近地址所标注的地方时,有个人影远远朝他跑来,正是徐楚河。 两人最近各有各的烦恼,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一个多月,徐楚河看起来更瘦了一圈,但精神头却很足,一改之前的颓废,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 “怎么这么慢,我打了你五六个电话了。” 陆鸣殊没听见手机铃声,这时候一看才发现不小心摁到了静音键。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未接来电里除了徐楚河的,居然还混进了一个顾浔的。 这太让陆鸣殊惊喜了,这段时间顾医生对他的态度虽然软化了,但主动同他联系却是从未有过的,他有些顾不上徐楚河在旁边说什么,直接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但顾浔一直不接。打了三个都是一样。陆鸣殊蹙了下眉,有些担心。 而徐楚河海在旁边催个不停,推着他往前走:“别看手机了,快快快,快跟我去找时然,晚了说不定就跑了!” 这老畜生害他错过了重要电话,陆鸣殊现在看他格外不顺眼,没好气道,“你既然来这么早,怎么不先去找,现在急什么?” “嗐,那不是怕他不见我么,要不然我大老远找你过来干嘛呀。”可不就是需要个说客嘛。 “我可跟你说啊,待会儿一定得帮我说说好话,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弄回家去,住这里算怎么回事,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也不知道他这么长时间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有没有瘦,你说他是不是傻,生我气就来折腾我啊,跟自己较什么劲。臭小子,等我把他弄回家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宋时然住的这片是郊区的自建房,因为靠近工业园区,很多都被租住给了附近的工厂。 一栋三层楼,往往能挤二十来个人,拖家带口来打工的就一个房间算一个家,单身的就更惨,两三个人混住一个房间。 四周都是乱糟糟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两人一路走过去,接收到不少目光,有人好奇、有人警惕、也有人蠢蠢欲动。 脸上脏兮兮的孩子们从他们身旁跑过,踩着水坑蹦跳着跑远,然后躲在巷子里朝他们偷偷张望。 “卧槽。”养尊处优的徐大少爷头一次下凡,手工鳄鱼皮鞋溅满了泥点子,算是彻底报废了。 “这特么到底什么鬼地方,怪渗人的。”脸上的嫌弃之情肉眼可见,要不是宋时然可能在这里,他估计能马上拍屁股走人,一根脚趾头都不会过来。 陆鸣殊还在回拨顾浔的电话,打到第八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喂,阿浔——” “陆鸣殊。”电话那头的人回应他,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而是…… ——穆慈心! 为什么是穆慈心接的电话?顾浔的手机为什么会在穆慈心手里? 穆慈心不是被关在疗养院了吗,为什么能跑出来?又为什么会和顾浔在一起? 顾浔……现在在哪? 陆鸣殊的心被高高扬起,又重重摔下,碎成烂泥。 他用力掐着掌心:“你为什么——”心口太疼了,说每一个字都很费劲,“为什么会有……” “为什么会有你小情人的手机?”穆慈心冷笑着打断他,“当然是因为他人就在我手里。” 穆慈心是很会伪装的人,几十年如一日的维持着知书达礼温柔善良的陆家主母的人设,如今却彻底撕下了那层伪装的假面,状若癫狂。 “陆鸣殊,我知道你小情人多,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那你怕不怕他死?” “如果我把他胳膊腿全卸了,把他浑身上下所有骨头都打碎,你会心疼吗?” 一句句残忍的假设,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捅进陆鸣殊的心口,将他心脏扎得血肉模糊,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怎么了圆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走出很远的徐楚河迟钝地发现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返回来问,“谁的电话?” 作势就要去看他的手机。陆鸣殊却死死捂住不让他动,甚至朝后退了几步,脸上血色尽褪。 徐楚河心生疑惑,却也没再轻举妄动,担忧地看着他。 电话那头的穆慈心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似乎没有听出来另一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只将徐楚河当成了陆鸣殊的小情儿: “我以为你挺在乎我手里这个,看来是我想错了,既然这样,那他也没什么用了,我——” “你别动他!”这时候不该自乱阵脚,也最忌讳让穆慈心知道顾浔对自己的重要性。 陆鸣殊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点,可清楚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已经管不得这些,只要一想到顾浔可能受到的伤害,就要疯了,什么计谋、什么冷静,统统都喂了狗。 他只要顾浔安全。不管穆慈心想要什么。 “但我也不信你,除非你让我看看他。”陆鸣殊知道自己的声音在抖,他也想冷静,但他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穆慈心大笑着,“好。” 紧接着电话就被撂断。陆鸣殊的心也跟着往下坠,如果可以,他简直想钻进手机里,到另一端去。 过了大约一分钟,穆慈心那边终于将视频发了过来,顾浔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脑袋垂着,却还是能看到脸上青青紫紫伤了一大片。 不知道是中了药还是受了伤,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昏迷。 视频只有短短几十秒,陆鸣殊盯着看了两遍,双目赤红,只觉得有人在拿刀剜他的心割他的肉。 【想要你的小情人活命的,就一个人到这个地址来。】 【给你半个小时,每晚一分钟,我就从他身上割一片肉下来。】 穆慈心发来的地址是陆振赫当初和这疯女人结婚时送给她的一栋别墅,陆鸣殊小时候去过几次,对那个地址并不陌生。 但从这里到别墅,少说也得个把小时,他就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在半小时内赶到。 ——可是…… ——可是顾浔在等我。 ——顾浔在等我去救他。 ——我要穆慈心死。 “操!” 一直在旁边的徐楚河眼睁睁看着好友突然掉头然后疯了似的冲向跑车,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人都傻了。 “欸圆圆,你干什么去?!喂——圆圆——圆——” 追是追不上了,徐楚河盯着好友消失的方向,“操,这都什么事啊,抽的哪门子邪风。”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时然吧。”
第142章 另一边的别墅里,穆慈心穿着一身红色大衣,将手里的卡递给面前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走吧。” 矮个子男人长了一双吊梢眼,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双手把卡接过,满口奉承道:“谢谢陆太太!谢谢!您可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穆慈心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不过她之所以能从那个暗无天日的疗养院里逃出来,也多亏了矮个子男人。 她被陆振赫关进那个地方之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天被注射不知道什么药物,身上越来越没力气、脑子也越来越糊涂,心里清楚陆振赫这是打算把她在这里关一辈子、关到死。 但她运气好,无意中听到了某个护工同别人的电话,知道对方欠了一屁股赌债,正处于走投无路的境地之中。 她便偷偷找了这名护工,也就是矮个子男人,承诺对方如果能帮她从疗养院里逃出去,就给男人五百万。 担心男人不信,她还将自己脖子上戴的那串项链给了对方。那项链是去年生日时陆振赫送她的礼物,也值上百万。 矮个男人原本还有些犹豫,等拿着项链换到一笔不小的钱后,就心动了——与其让高利贷砍死,倒不如搏一搏,反正就是放出去个人,大不了被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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