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辛鹤霄就要离开。 “爸爸。”辛雪稚悲痛地质问他,“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辛鹤霄脚下一顿,但没有直面他的问题,最后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别乱想。” 辛雪稚一阵无力差点软倒,愤怒和失望把他的身体撞得发麻,胸口堆着滞重的难堪。父亲帮助杜晨还不至于让他绝望,真正让他悲愤的,是父亲在得知名额本该属于他的情况下,依然执着地要把名额换给杜晨。 他的需求可以无限制地被忽视,他的心情可以无底线地被践踏,他的人生要无条件地为杜晨让步。 好像从杜晨出现在这个家里的那一刻,儿子的身份就彻底被他代替了。父亲选择他继承家业,更关心他的生活学习,更愿意为他的未来铺路,自己则是这个家可有可无的存在,比灰尘还要不值一提。 这一瞬间,辛雪稚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他在会议室站了很久很久,拖着麻木的身体,浑浑噩噩地游晃在校园内,等用完最后一丝力气时,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以前,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母亲优秀而温柔,父亲强大而沉稳,还有最好的朋友,他被好多人爱着。 然而大病一场之后,一切都没了。母亲骤然去世,父亲待他冷淡,况戍......整整躲避了他三年。 难道爱真的会变质吗? 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一无所求的爱,父亲爱他,是因为赋予了继承的期望,一旦期望落空,自己不能成为他理想的儿子,父亲就不再爱他。 那况戍呢...... 况戍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雪稚。” 所想之人就这么神奇般地出现了。 辛雪稚抬起头。 况戍俊容沉静,但额上的发微微凌乱,呼吸甚至也有些喘:“我找了你很久。” “啊。”辛雪稚怔怔地看着他,“是吗?” “还好找到你了。”况戍蹲下身,表情很柔软,“为什么在操场?” “操场?”辛雪稚这才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迷迷糊糊到了操场上,操场中心各种活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只有他和况戍所在的角落算得上安静。 这么多的人,这么隐蔽的角落,况戍竟还能发现他,“你怎么看到我的?” “不知道。”况戍说,“没有理由,我就是能一眼看到人群中的你。” 辛雪稚直直地看着他,好像在分辨他话中的真伪。 这时,况戍又说:“还记得吗,你给我告白的时候也是在操场。” 辛雪稚动了动睫毛:“恩,记得。” 况戍很好奇:“你明明喜欢安静,为什么告白的时候偏偏选了人多的操场?” 那时的场景辛雪稚根本不需要回忆,他说:“那时候临近高考,你没时间运动,就趁着晚自习课后在操场上跑步,我每天就坐在观众席等你。告白的那天,你穿着白色的短袖,在人堆里格外显眼,每次经过我这边时,你就会冲我笑。” “那瞬间我觉得......”辛雪稚顿了顿,“我想要把这个笑容永远留在身边。” 况戍深情地看着他:“不用你留,我就在你身边,一辈子不走。” 辛雪稚目光一震,忽然讽笑道:“如果做不到,就别轻易许下承诺。” 辛鹤霄曾经在母亲的坟前承诺会对他好,结果呢? 况戍神色一滞,沉默片刻,他站起来,向辛雪稚伸出手掌:“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辛雪稚心里泛起刺痛,伸手欲拉况戍时,痛感陡然加重,撞得他眼前一黑,身体瞬间脱力。 手臂朝下坠落,即将触地之时被人一把抓住,紧接着一粒圆形药丸抵在他的唇上。 “吞下去。”况戍的声音近在咫尺,颤抖明显。 辛雪稚的意识模糊,药丸抵在他的唇边,往嘴巴里渗入苦涩。猝然的发病让他难以理解眼下状况,甚至他都不知道嘴边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是况戍的眼睛离他那么近,里面的关心几乎触手可及,他无理由地相信了他。 贝齿轻启,他吞下那粒药丸,紧接着,况戍再送进两粒。 “还难受吗?” 急救药见效非常快,心脏的疼痛很快被平息,辛雪稚的意识回笼,这才发现况戍一手拉着他,一手扶在他的后脑,防止他下坠。 “好了。”他虚弱地回答。 况戍大松一口气,小心揽着他,把人慢慢往怀里带。 辛雪稚任他摆弄着,毫无反抗地被他抱在左手臂上。自从有了机械手臂,况戍很喜欢这么抱他,几乎成了两人间的特定姿势。 药物副作用拿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头倒在况戍肩膀,双手虚搂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会有我的药?” 况戍抱着他边走边说:“我一直都备有你的药,以防万一。” 辛雪稚用气音“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趴在况戍身上小声哼唧了一下。 但况戍还是听到了:“怎么?” 辛雪稚一旦虚弱声音就会变软,说话绵绵的,像在撒娇:“干吞了药,硌得我胃痛。” 况戍说:“那我们去买瓶水。” 穿过操场,他们去了最近的校园超市,这个点逛超市的学生虽然不多,但大都认识辛雪稚,更认识况总这张老在医械杂志上出现的脸。 “哎,你看那个,是医械系大三的辛雪稚吗?就老在学校宣传栏出现的那个,长得好看还是个天才。” “那张脸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就是他,他怎么被人抱着?” “我去,抱他那个,是况戍哎!况戍!分辉的老总!二十一岁的青年企业家!” “真的是他!!况戍!我靠,听说医械系今年的发展课是他亲自上的,咱们系怎么没有这种好事啊!” “不是全系,他只给大三上了课,不就是辛雪稚他们班?我丢,他俩难不成......” “我就说这么奇怪呢,人那么大一个总裁,竟然来学校授课了,该不会就是为了辛雪稚才来的吧?” “姐妹,还是你会磕啊,他俩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你别说,这两人外型好配啊~呜呜呜,口水从嘴角缓缓落下。” “可辛雪稚一个大学生,怎么会认识况戍?” “哎,你们没听说吗,今天校董会有个八卦,那就是......” “什么?!辛雪稚是辛鹤霄的儿子?!那个掌管生物科技的大佬?!!” “可大二的杜晨不才是凌帆的少爷吗?” “杜晨就是个继子,你傻吗,他姓杜,凌帆的当家姓辛!” “怪不得他这么高调,原来是个山寨货啊,真货才低调嘛,人家读了三年书,愣是没张扬。” “可不是......真少爷都不屑卖弄这些......” 从两人进超市那刻起,诸如此类的议论声就没停过。 辛雪稚靠在况戍颈窝的脸越埋越低。 况戍捞过货架上一瓶矿泉水,速战速决结账。 “好了,现在安静了。”走出超市,况戍轻拍辛雪稚的后背安慰着。 辛雪稚细软的发丝在他颈窝里拱了拱,长叹一声。 “走吧,回” “我今天不想回去。”辛雪稚的情绪始终低落。 况戍脚步一顿,接着把人往身上颠了颠,抱得更紧些:“不想回就不回了,今天去我那儿睡。” 作者有话说: 爸爸的行为是有原因的,亲情这条线会有反转
第37章 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 况戍把人放进副驾驶,拧开瓶盖喂了几口水。 “好点吗?” “恩。”辛雪稚把头偏向窗外,迟缓地眨着眼睛。 到了况家,况戍抱着人走进二楼主卧,垫好枕头让他靠坐在床上。 “在家里穿这衣服不舒服,换家居服吧?我家都有给你备着。” 辛雪稚没什么反应,况戍自行去衣帽间找出专门给他购置的家居服。以前他俩老往对方家里跑,过夜什么的都很常见,双方家中习惯性备着对方的家居用品。 “我给你换。”况戍揽过他,小心地给他更换衣服。 辛雪稚挪过视线,无声地盯着况戍的脸颊看,俄尔,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想做什么都行。” 况戍动作一顿,抬头时,眼中隐约森然:“你说什么?” “我现在没力气,不能反抗。”辛雪稚偏过头,“我也不想反抗,我自愿的,你想做的事情现在就可以做,做完之后,你就可以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况戍神色愈发凛然:“雪稚?” 辛雪稚充耳不闻他带着警告意味的呼唤,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是这具身体对不对?你以前喜欢它,没得到一直不甘心,现在就是想要试试有没有机会,我知道的......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做吧,然后彻底了却对我的兴趣——” “辛雪稚!”况戍愠怒低吼,辛雪稚嘴巴微张,吓没了接下来的话。 况戍咬牙一字一句地警告:“不要让我再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辛雪稚又把头偏开,盯着虚无的一点,似在放空。 衣服换好后,况戍把他重新搁回床上,这时,他又看着辛雪稚的嘴唇在轻微地启动。 “你说什么?”况戍低身用耳朵去接他的话。 他听见辛雪稚低喃道:“那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况戍蹙眉盯着他,捧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和自己对视:“为什么这么说?喜欢一个人不是索取。” 辛雪稚目色黯淡:“那你喜欢我什么?比我更好、更健康的人那么多,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理由吗?” 况戍怒意升腾,拽住他的手腕:“你到底要我跟你说多少次,在我心中,不可能再有比你更好的人了,你到底懂不懂!” 可辛雪稚看他的眼睛,依旧空洞得生冷。 况戍一阵无力,松开他的手,沉重地叹息道:“算了,你不懂。” 辛雪稚躺在床上,乱麻一样的思绪仿佛成了一张缚在他身上的网,无论怎么挣扎都得不到解脱。心脏不迭漫起药物无法抑制的未知的疼痛,他就是不懂,搞不懂他们每一个人,嘴上说着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伤心,可做的尽是残酷的事。 况戍离开别墅,直到次日中午才回来。 上楼时,辛雪稚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摇摇晃晃地从卧室出来。 “我该回家了。”他扶着门框说。 况戍道:“吃完饭再走吧,厨师已经备好菜了。” 辛雪稚往楼梯口走:“我还是回去吃。” 擦肩而过时,况戍拉住他的手臂:“你这状态回家的话,管家能立刻送你进医院。” 辛雪稚开始动摇,况戍借此把他带到餐厅。上菜的同时,况戍将一张文件纸搁在桌上,推到辛雪稚面前。 “什么?”辛雪稚拿起文件查看,上面是实习资料,实习人选那栏赫然写着他的名字。他放下文件,询问地看着况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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