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知忙打字:【那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 不乖了, 您会给我机会吗?】 陆霁行:“给你机会。” 方燃知松了口气,同时又隐秘地想,直接教训他也可以的。 放下手机,方燃知突然惊觉出一件事。 最近陆霁行好像管他还挺多的。虽然没有真正插手, 但口头上却总在问,还让他听话点......难道是先生有点喜欢他了吗? 明知不该妄想,但这个认知在涌入心头的瞬间便占据了方燃知的心神,眼睛极亮。 直白地勾.引果然有用。 想要得到金主的心, 首先就要让他先喜欢自己的身体,而这件事方燃知自认做得还不错, 忍不住高兴。 “你笑什么呢?”吴至看他突然嘴角上扬,很像受了刺激。 好看,但挺傻的。 “嗯?”方燃知尾音都在微挑,怕被察觉,他摇头,收敛外溢的喜悦,“没有。接到男二的角色我开心啊。” 昨天不就该开心完了么?吴至担忧道:“以前也没发现你反射弧这么长啊,这两天睡不好睡傻了?” 大概是被糙傻了,方燃知很粗鲁地想。 拍摄定妆照的地点在南城影棚,不是昨天方燃知拍杂志内封的地方,是电视又或影视剧组时常出现的工作地,更像另一种意义上的横店。 剧方提前清了人,路虎找到停车位开进去,红旗 LS7 商务紧随其后。 “燃燃,这么巧啊,”卓轻邈戴着口罩下车,摘掉墨镜露出微弯的眼睛,笑意明显,“咱们的车几乎一前一后。” 方燃知叫了声学长,眼睛瞥过继续驶向前方的雷克萨斯,很快又收回来。 后视镜照到两人并肩进入影棚的背影,陆霁行盯着看,直至彻底瞧不见才目视前方,提高了车速。 前段时间他让张程调查了卓轻邈,入圈十一年,出身于红花福利院。 陆氏集团每年都会有面向社会的慈善活动,资助过的福利院数不胜数。但陆霁行的信任相对匮乏,鲜少相信某些机构真的会把钱用在孩子身上,所以陆氏的资助,一定会切实落在具体的孩子本身。 他们的衣食学业费用,都会用陆氏集团的名义,以补助金的形式汇入他们个人的银行账户。 方燃知就是其中一位。 先前陆霁行并不知晓,这些事的流程都是公司的对口接洽人员在做,陆霁行只是签订同意拨款的合同而已。 有年暑假,大概八月份,方燃知照常来给陆启那个兔崽子上课,补习初中知识。 陆霁行已经忘记那天为什么会提前回家了,只记得在路上遇到完成当天的补习任务而打算回去的方燃知。 烈日的阳光底下,他垂首孑然地走在花园里的石子路上,背着双肩包,很朝气的模样,脸上却没什么情绪。 待左手触碰右手腕轻挠的时候,露出了青紫色的伤痕。 看着像是被谁掐出来的。 陆霁行皱了下眉头,喊住方燃知时未表露异样:“小知。” 那道单薄的身影顿时像受惊的小猫,炸起了后背的毛发,警惕迅速地遮掩袖口。 微僵地喊道:“陆先生。” 脚下无意地后退半步,努力平复藏匿什么。 这时陆霁行便应该装没看见方才的情景,但他不解人情,直言道:“怎么受伤了?” 小猫眼睛乱瞟,模样却很快镇定下来,说:“摔倒了。” 陆霁行冲他招手,道:“过来我看看。” 长袖的袖口严丝合缝地裹着伶仃的手腕,淡青色的血管附着在白腻的手背,引人程度却不及青紫色的伤一块又一块,直蔓延到肘弯处。 仔细看,也确实像磕在什么坚硬东西的表面造成的瘀血。 陆霁行沉默,问道:“上药了吗?” 方燃知没抽回自己的手,摇头轻声:“没有。” 陆霁行:“来我这边。” 右边小臂被一只大手搓热的药油覆盖,方燃知觉得疼,手指节颤抖蜷缩了一下,但很快就忍住了,转瞬即逝,恍若错觉。 后来,陆霁行问:“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方燃知摇首:“没有了。” 他眼睫低垂,说这话时根本没看陆霁行的眼睛。 那瞬间,多年在商业场上雷厉风行,向来只用专业理论做决策的陆霁行有了直觉。 并相信了。 方燃知身上绝对不止右手臂有伤。可陆霁行并不是“逼良为娼”让人说真话的大恶棍,方燃知不愿意开口,他便不继续问。 最后只道:“小知,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谁知到现在,小朋友从16岁长到了22岁,还是什么都不愿跟他说,性格沉静得厉害。 不过那天分别前,方燃知说道:“陆先生,您是不是每年都会给很多福利院做慈善啊。” “嗯,”陆霁行说,“公司是有这个公益项目。” 方燃知便浅浅笑起来:“陆先生,谢谢您的资助,不然我也上不了学的。很多人都是。” ...... 前方红灯,雷克萨斯减速停下,陆霁行手指轻敲键盘,从回忆里拎出几段场景,为几年前做的事觉出抱歉。 他调查过方燃知。 那些伤时刻印在脑中,夜晚入睡更清晰可见。陆霁行觉得很奇怪,他确定26岁的自己只是把快要升高二的方燃知当小辈,就像他那憨批侄子一样。 扪心自问,陆启虽然叛逆混球了些,但他要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事,陆霁行对外人会绝不姑息。 所以他对方燃知的感情大抵也是如此。一眨眼,这孩子都给陆启做了两年的家教老师了,没被气走都是他脾气好。 防止他被欺负还只会憋在心里,陆霁行便让张程很笼统地调查了一下,没深入。 只是查方燃知在高中学校里有没有遇到霸凌,偶尔回红花福利院时有没有和他人起冲突。 都没有。 和同学关系良好,和福利院里的孩子更是甚笃。 ......既然甚笃,当时陆霁行怎么没发现季辛茶这个人。 红灯漫长的一分钟还有七八秒,陆霁行看数字倒数,眉宇拧得很紧。 “嗡——” 中控台的手机亮屏,电话进来,陆霁行瞥过去,抿唇,看起来并不想接。 最终还是先搁置私人感情恩怨,端起了小叔的身份,用蓝牙接了:“说。” “小叔啊,小叔——小叔小叔小叔小叔——我——” “嘟。” 小叔的身份太难端,陆霁行被吵得脑仁嗡鸣,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紧接着,在新打来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响了几十秒后,陆霁行才屈尊降贵地接:“不会好好说话就滚。” “我还能滚哪儿去!我都已经很圆润地滚到巴拿马了,还能往哪儿滚!”陆启气急败坏,像个不想再滚的混球,“让我滚到外太空吗?!你别太过分!” 吵闹,不稳重,根本不像陆家的人,陆霁行烦得要命:“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东西出来。” “我怎么啦?!”陆启不服地嗷嗷叫唤,“你是说你用皮带教我吗?你打不服我!” 陆霁行耐心告罄,道:“一分钟,有事赶紧说。” “......” 提到正事,陆启就不敢太造次了,不然可能会被当成谋反扔到更远的地方。 “我想回国,”他瓮声瓮气真情实感地说,“小叔,我想回去看看咱们祖国的大好河山。爷爷生日我都没过去,回国总可以吧。” 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联,雷克萨斯即将驶到公司,陆霁行专心开车,很注意安全地目不斜视。 陆启:“小叔?” 寂静无声。 陆启喊:“小叔?我在这边的学业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我回去不气你了好不,我想回国。” 无人应答。 陆启大喊:“小叔——” “信号不好,挂了。”陆霁行仿佛真没听见陆启在巴拿马逐渐高亢的音色,通话猝然中断。 陆启茫然:“......” 陆启疑惑:“???” 陆启生气:“啊啊啊!” 雷克萨斯停进专属车库,陆霁行冷着脸下车,乘坐直达电梯上顶层。 那生冷的气息,别说让陆启回国,倒真想把他扔去外太空。 那边被拒绝的陆启脾气大得差点把手机扔海里,大晚上迎着海风冷静,回头怒视跟着他的男生,几乎要崩溃:“你真的是有毛病吧,狗皮膏药是不是!” 男生看了眼时间,巴拿马晚上十点,说道:“很晚了,不回去睡觉吗?” 陆启捏紧手机,像踩着风火轮,卯足劲转身就往前狂奔,而后面立马就有人狂跑着追。 “啊啊啊啊啊燃哥——”陆启仰天长啸。 接到陆启电话的时候,方燃知刚换好衣服化好妆,还没进行拍摄。 化妆间没人,方燃知被仿佛能穿透手机的魔音吓了一跳,把手机拉远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启你没事吧。” 声音太大太委屈,他赶紧担忧地问出声。 “呜呜呜呜呜啊燃哥,我想回国,你跟我小叔求求情吧,他平常老喜欢你了,肯定能听进去你的话,”陆启毫无哭泣的真实感,做作的干嚎,“我真的想要回国!”陆霁行老喜欢他了?方燃知瞬间抓紧手机:“怎么可能。” 疑问的声音太小,陆启没听见,但陆启却自顾自把话解释全面了:“他总是说你性格好,让我多学学你,特别喜欢你。” 怪不得......陆霁行让他在陆启面前做了“别人家的孩子”。 化妆间外有说话与脚步的声音,方燃知看了眼门,安抚地轻声说:“你不是还有两个月才能在那边毕业的吗,和学校交接完了,到时候就回来呀,先......陆先生不会说什么的吧。” 陆启赌气:“我现在就想回去!” 三年学都上了,怎么临到头这么坚决,方燃知不解道:“为什么?” “我那个!傻逼前男友!他天天跟着我!我走他也走!我跑他也跑!”陆启愤声,好像快被逼疯了似的,随后话音一转,音色带了点不可置信,“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我前天和朋友约出去玩,他见到非常不高兴,开始没事找事儿,简直真的变成了狗皮膏药。” “然后燃哥,我跟你说!他说他让我跟他出去玩,和别人出去就也得和他一起出去,他还说要和我去酒店做!当年开房没做完的事,现在做刚刚好,我特么要被他吓死!你说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这么傻逼啊!” 这些话不敢跟陆霁行说,怕再被揍一顿,还怕陆霁行讽刺他说活该。 方燃知听得心惊:“他真的动手了吗?你怎么样啊?” “怎么可能,我和他打了一架,谁也没捞着好处,把他打得脑袋开花!”陆启哼了声,很有气势,太有气势了,反而不像装惨卖可怜的弱势一方,他立马反应过来,继续声音九曲十八弯地说道,“燃哥,你就帮我跟小叔求求情嘛,我是真不想看见这天天往我跟前凑的小傻逼了,而且我好想你,今年春节想回去跟你们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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