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记者的车辆不断往这边涌,如涨潮的海水争先恐后的扑打在岸边,抢主干道的喇叭声捅破了天,往日里的锋山荒无人烟,今日周围的道路却被车辆堵的水泄不通,无处不透着娱乐至上,这样的新闻网民爱看,他们就有了赚。 雨已经不再下了,但遍地潮湿,都是被水雨打湿的泥土的味道,冲入鼻尖让人眼前更能浮现出山中坑洼的泥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泥土爬满了周围,哪里都是。 大批的网民涌入直播间,镜头中锋山下很亮,到处都是打着大灯和拿着手电的人,呜呜泱泱,人声吵杂。 镜头对准一处大巴车,大巴车的车头处不断有人聚拢,手持镜头的人用泰兰语解释。 直播间: “快!朕的皇家翻译呢?” “听不懂啊!谁懂泰兰语呀。” “快,耽误我吃瓜了。” “来了,来了,博主说那边的剧组正在吵架。” “凑近过去看看。” “估计是席钚白的人在跟剧组吵。” “现在还没有开始找人吗?都丢一个多小时了。” “所有人都回来了,就席钚白丢了能不吵吗?” “可不可以凑近一些。” “求凑近!” “求凑近+1” “+10086” 现在手持镜头的博主也知道如何维持直播间的热度,开始向大巴车的方向移动,只不过移动的速度很慢,就像脚上托着十几公斤面粉一样,吊足了口味。 很快大巴车头后面的一群人逐渐显露出来,演员一眼望去都是眼熟的,个个都有着一定的知名度,就算是没看过他们演的作品,也能叫出名字。 “卧槽,我看见严夏阳了。” “还有周铭星!!” “我刚才听说金狮也在!!!” “人呢,狮狮人呢?” “卧槽,这剧组有些神仙。” “没想到这么多家都在。” 镜头彻底凑近,只见这里里外外围了不下二十人,最中间的人在吵架,其余人都在劝说,个个面色沉重,气氛低到了极点,席钚白失踪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 席钚白在剧组人缘很好,不摆架子,还会时不时找人聊天或者帮忙解决困难,跟网上的鞭策完全不一样,就连他的失踪一开始也是出于好心 等镜头晃到人群中,那张写满愤怒的混血颜出现在了镜头前。 他脖颈青筋虬结,眉眼中带着收敛不住的锋芒,整个人被愤怒包裹着,仿佛他周身长满了代表躁怒的荆棘,他双眼布满红血丝,极力压抑却又不甘,他用少的可怜的理智质问着,声音愤怒滔天。 “他救人后被扔下,为什么没有人救他!” “把他一个人丢在山里,他怎么办?他根本不知道路!” “什么叫不给搜山,给搜山公司打电话!除了报警什么都不会是吗!!” 他愤怒散在空气中,没有方向,向导却跳了出来,一意孤行带着人下山的向导和他发生冲突,一口咬定他带人下山没有错,伸手就要去推金狮,被身后的工作人员一把拉住。 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傻了眼,金狮给大众的形象一直都是神秘冷漠的,有着显赫的珠宝家世,过硬的背景下也有着颠覆众人的演技实力,他很少有线下活动,每一次的出现都是理智冷漠的古世纪伯爵,好像他的感情一向很淡漠,但此时镜头中写满了他的失态。 没有脏话也没有动手,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了他巨大的悲伤,他慌了阵脚,一遍又一遍的嘶吼着为什么把人留在山上,那座荒山吞噬了他最在乎的人。 一个眼神就已经体现出了他愤恨,他不断联系着搜山公司,开出最高昂的价格,甚至口吻都没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 这件事他十分清楚,他没有能怪的人,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他崩溃。 他从小被家族培养的很好,学习的课程很多,也体验过在野外生存,他比任何人都清醒的知道雨天在山中的危险。 向导放弃一人带着群人下山是当下最好的办法,没有第二种选择,失踪的席钚白根本不在第二选择之内,是理智的。 但席钚白丢了,他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发泄口,他的愤怒和怨恨成了一种无理和失态。 经纪人和小李见周围都是媒体将金狮拉回到了车上。 “不要拍了,都不要拍了!” “请尊重艺人隐私。” 所有人都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媒体更没有,剧组的人都已经吓傻了,氛围僵持,大气都不敢喘,博主举着手机围观。 “没想到吵架的居然是金狮。” “我从来没见金狮这么失态过。” “他好像真的很在乎席钚白。” “之前两人在综艺还打过电话,好像是朋友。” “完了,我看着他的脸狠狠共情了。” “我都看哭了,他身上的悲伤太大了。” “我从没见我哥跟谁这么吵过。” “下次我闺蜜丢了,我也这么跟人吵!!” “楼上,请不要把沉重的气氛往搞笑那边带,我会敲木鱼的。” “呜呜呜呜真的过分,我要是席钚白我都得委屈死了,救了别人却没有人救他。” “我好像能体会到金狮的无力,这件事好像真的没法怪罪谁。” “就是因为不知道怪谁才更生气吧。” —— 席钚白睁开眼时,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是天上的夜空已经开始渐渐透出蓝白色,他的视线在天空中停了几秒,之后偏移看到了不远处的鞋。 席钚白眼睛一直。 ! 他的脚!他的jio!他的脚断了! 嘴巴一咧刚要嚎,双腿抬起双脚健在。 席钚白:…… 真调皮。 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那一刻席钚白把他人生都完蛋了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他躺在泥土地上,后脑勺整个贴着水淅淅的泥水,一动他都能感受到身下黏糊糊滑稽稽的泥土,说实在的这个情况他小时候玩泥巴想都不敢想。 他的妈妈是老师,爸爸是医生,家庭倒不是很严苛,一直提倡快乐教育,他生的自信又善良,五岁之前一直有着童年缺失,直到有一次他把和小朋友在外面做好的泥巴蛋糕放进里家里的菜锅里,想给父母一个惊喜。 那一天他的童年完整了,不仅尝到了男女混合双打,还知道原来拖鞋不光光穿在脚上这一种用处。 要是被父母看到他现在样子,估计又是一阵嘀咕。 但也还好现在没有镜头,要是被拍到他这副泥娃样子,估计就得谈隐退的事情了。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并没有骨折的地方,他咕噜噜从斜坡上滚下来,身上有不少擦伤,慢慢站起来手脚动了动,好在他还能动。 看来并没有太糟糕,他乐观的想。 他的背包已经不知道去哪了,走到鞋子旁边把那只鞋穿上,肚子有些饿,也有些渴。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他昨天下午拍摄的时候就没吃过饭了。 这时不远处的草丛传来动静,席钚白下意识看去。 难道有人来找他,挥起手高兴的喊,“嘿,那边的朋友,你们还好吗?” 下一秒,草丛里探出了个鸡头。 席钚白:…… 席钚白瞳孔地震。 紫色的毛,红绿的冠。 好怪!它长的好奇怪!泰兰国的鸡都长这个样子吗。 一人一鸡互相对视,谁也没动,就在这时席钚白才突然意识到这山里有别的动物。 有鸡在,那就有鸡的天敌和鸡的食物链,那么鸡的天敌也一定有天敌,不然山鸡就灭绝了。 这一刻他警惕了起来,突然感慨自己的福大命大,昏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动物过来吃他。 当然席钚白虽然肚子饿也没有打算把那只山鸡捉来吃的打算,毕竟谁知道它是不是泰兰国稀有的保护动物。 他出去了,说不定就进去了。 长的越怪判得越快,长的越丑判得越久。 席钚白看着它,“你走吧!” 山鸡两眼紧盯着他,之后试探的伸出鸡爪,见席钚白没有捕猎它的意思,咕咕咕的走了。 席钚白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到处都是树和草本植物。 他将身上的冲锋衣拉链拉好,别说,冲锋衣质量还可以,虽然有的地方被剌出一个口子,但其他的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山里没信号,他的手机之前也让小陈帮忙拿下去了,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说不怕是假的,一眼望去是被层层叠叠树荫笼罩的黑暗。 他这一刻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糟糕却又极有可能的想法,如果没有人找到他,那他会不会死在这座山里。 说实在的,他一直都是一个内心坚强的人,就算是收到诸多恶意他也觉得没什么,因为恶评对他而言没有杀伤力,就像有人叫他去死,难道他真的会去死吗? 然而现在自然的威严席卷全身,让他头一次心慌,他不知道这座山里都有什么,大树山鸡或者其他更凶险的东西。 这座锋山很大,蕴藏着的生命也是他无法想象的,这么一座大山要派多少人力,下多大功夫和时间他才能被找到,他不得而知。 如果三天后呢,三天后他还没被找到,那他就会因为缺水而休克。 所以现在水源和食物是最重要的,山间湿气重露水多,他刚才见山鸡在吃一处嫩叶,山鸡能吃的他应该也能吃,他耗了一把揣进口袋里,之后开始寻找水源。 很快遇到许多动物,每一个物种的出现都让他头皮发麻,他渐渐的不敢再继续前进,生怕遇见更凶险的,譬如狼和蛇之类的。 他身上并没有可以自保的工具,反而口袋里揣满了一路采集的食物,山鸡吃的嫩草,松鼠的松果(没咬开版),还有一些花上面的花蕊看着不错,就当是甜的有花蜜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鸡零狗碎,大多都是草。 席钚白看着他一兜子的植物。 他出去后估计能写本书了,书名他都想好了。 《钚白尝百草》 山间安静,他的呼吸极为清晰,耳边甚至是一声声咚咚的心跳声,这是他还活着的证据,他能闻到自己身上泥土的气味,他脸上已经干成土块的泥水,他的头发也脏得不行,眼睛在微亮的夜视中有些发酸,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太复杂了,同样的,别的动物也可以。 要是真有什么东西突然扑过来,那他就死翘翘了。 他停在原地没有再前进,缩在树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打算就这样呆着,直到别人找到他,饿了吃点草,渴了喝点露水 然而他不动后,远处却传来了声响,不断有落在地上的树枝被踏碎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席钚白瞬间屏住呼吸,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只不过这一刻的慌张让他有了这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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