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庚成为了一个病人,他们的日常交流只能借用纸笔。 “我想下去晒晒太阳,你推我出去。”季知书开口。 病房中是安静的,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叫时庚听清。 时庚点了点头。 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白天,但是一个月,季知书觉得自己也好得差不多了,医生反复检查之后也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时庚却勒令他休养,不准他下床走动。 之前时庚瞒着他,现在被揭穿之后,他就事事开始亲为,甚至于缠着季知书,病房里甚至换成了加长版床铺,他没有什么外伤,时庚就非要抱着他睡。 夜晚,季知书像是被长蛇缠绕,时庚睡着之后身体会变冷,像是噩梦连连,苍白冷冽。 季知书拗不过他,只是没想到他病床上一觉醒来,时庚像是换了一个属性,脸上沉默着一言不发却能轻而易举的让季知书心软。 分明没什么变化,可是他总觉得时庚的脸上多了几分委屈和可怜。 他觉得对方理应是不好受的,所以季知书比以往要纵容一些。 护工拿来了轮椅,时庚亲手将季知书从床上抱了下来。 季知书瘦了一些儿,被揽在怀里,反而显得娇小起来。 尽管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他觉得时庚把他看得太脆弱了一些,就像是一个瓷娃娃易碎品,不能磕着碰着,不能多动劳累。 季知书叹了一口气,明明他自己看上去才是需要休息的人。 听到他叹气声,时庚很快就写了一行字:你不高兴? 他的西装放置明信片和胸针的地方换成了一支笔,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高级酒店的查房经理。 以前的工作狂魔也不工作了,也不知时庚底下那帮人作何感想,辛鹏他都没见过一次,一个月下来,他几乎就只和时庚做过交流。 季知书每天闷着,他忧心忡忡,身边还跟着一个闷葫芦,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医院底下的公园里,连个多余的人影他都没有看见。 季知书没什么兴致,由着时庚推着他逛了逛然后提了一嘴:“我不想待在医院了,回东吾居吧。” 时庚顿了顿,没有做出明确回答,写道:这里待闷了,想回家了? “嗯。”季知书点了点头,“我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对了,你前些时间说帮我补办的手机,现在还没好么?” 他在医院里待的一个月里,足不出户,原先的手机也坏了,犹如和外面的世界断联。 时庚谦疚地摇了摇头,拿笔写道:抱歉,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事,我也不着急。”季知书也没有催促,只是问:“就是不知道罗山先生那边怎么说,我总归是放了他的鸽子,你和他联系过么?” 时庚脸色有些松动,他突然蹲下,仰头看着季知书,再一次拿笔写道:我们先回家。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季知书莫名觉得时庚有种说不上来的乖巧,甚至还带着些说不上来的诡异。 时庚基本上有求必应,但是一旦拒绝几乎就没有扭转的余地。 季知书想出医院这个要求被拒绝了好几次,时庚同意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不过好在他总算出了医院。 时庚换了一个司机。 季知书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的时候心里有些酸涩。 尽管时庚给予了其家人很好的生活保障,但是一条生命消逝,他不由为之动容。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是时庚几乎没有再和他聊过车祸的事情,司机为他挡灾还是先前陆媛告诉他的。 收掉了轮椅,季知书就习惯性地张开了手臂。 时庚不可察觉地染上了些许笑意,他似乎很享受把季知书抱在怀里的这个过程。 而季知书只觉得有些尴尬,他窝在时庚的怀里,搂着对方的脖颈,被慢悠悠地抱上了楼。 季知书原先还担心他这副模样被熟人看去有些忸怩,谁知东吾居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他忍不住问:“阿姨呢?她也不在么?” 时庚写道:阿姨有事,回主宅了。 随后又快速地添了一句:我来照顾你。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谁来照顾我。”季知书连忙拒绝对方这个好意,他想回来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不想看到时庚无时无刻围着他转。 他有手有脚也不是真的动不了。 时庚也不是一台可以不停歇的机器,是人就需要休息会感到疲惫,而季知书知道,时庚几乎每天精神都紧绷着受不了什么刺激。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开口说话,但是他总要叫对方先睡一个好觉。 不过显然,时庚本人不是这么觉得,他从季知书的口中听到拒绝的话,立马露出一副愕然失意的表情,他盯着季知书仿佛是在说:为什么不让我来照顾你? 他的眼里似乎还有些委屈,藏着两分狠厉。 暗含着蠢蠢欲动的暴戾,只不过藏在阴影中。 季知书没有发现,他季知书已经十分熟悉如何顺毛,他拍了拍身边的床铺,说:“你该休息了。” “先过来睡个午觉,等时间到了,我再叫醒你。” 时庚不是很情愿,但是他的身体确实需要休息,他趴在了季知书的身边,想伸手搂住他。 季知书没有拒绝,直到对方彻底深入睡眠,他才悄悄的自己下了床。 他尽量保持了安静,或许是因为长期的劳累,时庚这次睡得有些沉,没有醒来的迹象。 季知书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离开了房间,他要是再不活跃活跃手脚,只怕肌肉都要萎缩。 他从卧室里出来,慢悠悠地下了楼。 大厅显得有些暗,没有灯光,大门是紧紧关上的。 季知书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因为他从未见过那扇门关起来的样子。 他走近,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这扇门已经被紧紧锁住了。 大门被锁上的目的可想而知……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 季知书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似乎…… 时庚确实有些变了。 他有些不确定地想。 时庚这是想要把他关起来。 第46章 错误 时庚为什么要把他给关起来? 季知书手掌落在门把手上,冰凉的寒意顺着掌心溜进心里,但他更多的是不解。 显然在之前,对方的意图他并没有察觉。 但是仔细想想他就能看出时庚的不对劲来。 因为说不了话,他的沉默安静显得顺理成章,因为受到刺激的缘故,季知书知道他变得敏感,时庚容易焦躁,有一些变化但是他并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季知书一心想办法安抚他,想让时庚能快些好起来。 这反而成为了对方完美的伪装。 季知书早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他不知道时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但这绝对不是一个玩笑,一个游戏。 身后传来脚步声。 季知书猛地回头,只见时庚正出了房间一步步走下楼。 他猛然地惊醒,都不确定时庚方才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或许只是装给他看的。 季知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不然,怎么会把时庚放在弱势的一方,分明是他一步步走进了对方的陷阱还浑然不知。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一会儿么?”他看着时庚一点点靠近。 对方看着他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阴沉的厉色顺着暗淡的光线全都沉到眼底,转瞬间消失不见。 时庚对上季知书的时候,脸上总会挂着不可察的笑意。 但是这样的笑容,在季知书看来有些不寒而栗。 算不上畏惧,他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或许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如果时庚想要把他关起来,他自然是要想办法逃出去。 那么,时庚会轻易放他走么? 时庚说不了话,给不了他答案。 时庚走进,下一刻,季知书的手腕就被对方握住。 他没有选择挣脱,只是安静地观察对方的脸色。 他被拉到时庚的怀里,随即两腿一空,被整个抱了起来。 季知书身体下意识的做出反应,搂住对方。 时庚只是抱着他,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时庚?”季知书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他抬起眼眸,恰好时庚正的低着头看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时庚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但是季知书看着口型,知道是对方在说什么。 时庚说:回去。 时庚将季知书重新抱回了卧室,他对于季知书偷偷下床离开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 季知书看着他把自己慢慢放在床上,随即整个人也一块儿压了上来。 时庚把季知书抵在床上,一双手紧紧的搂住他。 额头抵在他的怀里,让人觉得发痒。 然后就闭上了眼。 季知书:…… 季知书静静地盯着他。 时庚似乎是睡了,一片静谧之中,是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只有相拥着才能安眠,所以时庚又把他捞回了窝,补了一个下午觉。 他看上去确实疲惫,季知书没忍心打搅他。 然后,季知书是被亲醒的。 他原先是不想睡的,但是房间的灯光太暗,他被抱着,身下的床铺软绵绵的,他精神不如从前清明,就在昏沉之中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时庚正在亲他。 他习惯时庚的贴近,一个个吻,从眉眼落到脖颈。 带着轻颤的吮吸,脖子上的软肉被衔住,留下粉红的印记。 其实,自从他出了车祸之后,时庚就没有和他这么亲密过了。 亲吻都少得可怜,更别提更深入的交流。 季知书有些迷糊,用手推了推对方,可是时庚抱得更紧了,看到他醒了,又亲了亲他的嘴唇,没有深入,就像是蜻蜓点水一样。 对上对方阴森森的眼神,季知书一下就清醒了。 但是时庚一如往常的随和平淡。 该吃晚饭了。 时庚亲完就那笔写道,随后转身要去给季知书做饭。 商业大鳄亲自下厨。 季知书微微一顿,他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时庚没什么厨艺,不用抱太多期望。 季知书在房间里,反正出不去,他就靠在窗边,看看外面的世界。 怎么才能避开时庚,自己出去? 大概只有敲晕对方这个一个办法,但是谁知道时庚有没有在屋子外安排人手。 时庚是知道他想出去的,但是时庚一副平静无作为的样子显然是很有把握他走不了。 季知书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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