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影的人手有限,同一时期能主开一部大的,再扶持三两小投资的片子,这已经是资源供给的极限。 严斯铭先把《恶种》提上来,其实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烂红》以小博大固然赚得盆满钵满,但这只是特例,并不是每一部电影都能这么幸运,其盈利说到底也有限,不足以撑起严斯铭理想效果中《大江流》所需要的资金体量。因此,瑰影需要一个强大且成熟的合作伙伴分担风险,比如华腾,又能出钱又能出力,还不会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 可在那之前,严斯铭总不能干等着《大江流》筹备吧? 就算他能等得起,程松宁可等不起。 相对来说,班底配置已经成型一半的《恶种》更适合眼下的情况,也是目前的最佳选择。这个本子一旦拍好了,必然会有比《烂红》这类感情流更大更广的受众,无论是冲着叫座还是口碑,《恶种》都有优势,它的内核更复杂,故事也更有厚度…… 换句话说,这是更适合导演、演员施展野心的舞台。 * 《烂红》还在热映之中,推移数据十分稳当。 上映二十天,每天仍然有将近八位数的票房进账,遇上周末,还会逆跌回来。眼看着总票房突破了15亿,奔着20亿去,虽然上限已经注定,但回落点是符合平台最初的预测。 严斯铭就是要在这个关头趁热打铁启动《恶种》。 他并不制止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传到外边。 比如说内部试镜早已展开。 又比如说主演的一些服装道具已经在紧密定做当中。 还有人猜测瑰影、嘉衡、华腾三方有签对赌协议的…… 事实上,早在《烂红》全面接管暑期档尾声、清扫战场时,就有数不清的人过来问严斯铭接下来的打算。 严导该卖关子的继续卖,能直接说的,他也直说。 想演主角儿,不行,早就定了。 配角的话,还可以挑一挑,但“适合”仍是第一原则。 一时间,程松宁难免成为圈内圈外嫉妒羡慕的对象。 《演员的品格》里积累的感情就真这么好吗?除了程松宁,王思贤是同一组出来的演员,牛萌萌、明露等人也是合作过的,没见严导你处处关照他们啊!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俩是逢场作戏,利益捆绑,结果你俩交情已经好到二搭、三搭都提前预定了吗? 搞了半天,严斯铭认准的是程松宁这个人…… “开个班吧,程松宁,把你的《宁学》好好教给大家。” 程松宁听着也不由地哽住了 :“说实话,那股力气一下子卸下来之后,我只想休息。先安排两个月休假,等9月、10月休完,天气刚好转凉,到时候看看还有什么工作……” 王思贤接过他的话:“谁知道活儿来得这么快?” 面对师兄好奇的表情,程松宁老老实实地坦白:“说真的,当初我俩一起演《致命审讯》那会儿,完全没过瘾!所以我接到这个剧本后,顿时什么也不想了,就希望快点张罗好,最好明天围读、后天开机。” 听他这么说,王思贤羡慕了:“就这么好吗?” 程松宁顿了顿,又用力点头:“是,我猜将来拍摄的时候可能会受一些伤,但我一点儿都不怕,反而很亢奋,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热血沸腾吧。” 只可惜,王思贤的档期实在空不出来。 如果可以,他们也许有机会在《恶种》里实现真正合作。 程松宁失望于这件事情,但很快又得到另一个好消息:结束《汨江缭乱》全部工作的周信崇确定了档期有空,山海那边也已经接到了剧本和试镜邀请,不日周信崇将赶来S市进行具体的会面沟通。 欧娜知道这事儿,还多问了一句:“周信崇愿意来?” 要知道周信崇如今手握《汨江缭乱》,恐怕明年就会彻底起来,他已经蓄力足够久,论资历、论经验,和同期生其实也不差什么了,等电视剧正式播出,那效果恐怕就只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妥妥的大器晚成! 这种情况,和几个月前的程松宁何其相似? 手里明明有很好的主剧存货,再转过头来给别人做配,多少有些“掉价”,到时候打了个时间差播出更是尴尬;但“贷款”去主剧,好剧本偏偏又轮不上…… 总而言之,档期放着白白浪费。 “为什么不愿意呢?” 程松宁想着试一试,就问了周信崇。 而周信崇也真是信任他,了解过后就同意了。 这两头一沟通,瑰影自然立刻发出橄榄枝,甚至很贴心地建议:周信崇如果有番位上的顾虑,届时也可以考虑像程松宁特出《汨江缭乱》那样,为周老师安排一个同样的定位,让他的角色跳脱出番位排序,以免尴尬。 但周信崇拒绝了。 电影是电影,电视剧是电视剧。 两头分别是什么规矩,就按双方的规矩来。 他没拍过电影,哪怕拍了二十年的电视剧,也是电影新人,会服从剧组的一切安排。 了解过后,欧娜心情复杂:“行吧……” 早在严斯铭出手替程松宁压下他和明露约饭的新闻后,欧女士就彻底看不懂一些操作: 严导对他是真的纵容,甚至到了“百依百顺 ”的地步。 换做苗妙,哪怕是二次合作了《烂红》,镜头内外都严格把握和严导说话的分寸,开着玩笑也小心翼翼,更别提给对方推荐别的演员,做些“越俎代庖”的事儿。 可偏偏程松宁敢,他不仅敢,还把事情做成了! 欧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程松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严斯铭”三个汉字哪怕倒着,欧女士也一秒认了出来。 她彻底沉默了。 目送程松宁避开自己去接对方语音的背影…… * 如今《恶种》的剧本已经是“美化”过后的形态。 猫鼠游戏警匪片往往节奏很快,血色充斥在黑白边缘。 第一版剧本的主视角其实是定在了主角阿囝的身上,他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靠山一样充满安全感的父亲,慈爱温柔的母亲,聪明英俊、前途光明的哥哥,因为一家四口偶然间的善举断送了全部幸福。他们探亲回来的那晚,下了很大的雨,在雨夜的公路救下了一辆侧翻的面包车,却在两个月后遭到灭门。 哥哥去同学家过夜逃过一劫。 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弟弟失踪,整个家化作一片火海! 十八年后,哥哥弃文从警成了一名高级督察。 而弟弟成了阴沟里的老鼠,日夜逃窜的亡命之徒。 故事就从这里展开…… 然而这份提案很快就被打回。 总局能接受主角可以不那么伟光正,但起码不能……哎! 这次的失败并没有打击到编剧的信心,他着手一改,把弟弟改得深有苦衷,甚至还给他新批了一层“卧底”的马甲。 N天之后,又一次被打了回来。 编剧再改:把哥哥改成心机深沉、利用职务之便报仇的野心家,弟弟改成无辜被牵连、被恶势力洗脑的小可怜蛋儿。 N天之后,又一次被打了回来。 反复几次后,严斯铭怒了,他大笔一挥—— 把主视角调到别人身上。 不要是弟弟,也不要是哥哥。 那个总警司法律出身,人再有原则不过了,总局一定很喜欢,那就把明线换成他官场博弈、平步青云的过程,把哥哥弟弟这一家子的血海深仇藏到暗线里。 至于“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但坏人一定会得到惩罚”这条原则,也将全程围绕“人之初,到底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的辩题。 两瓣绞作一股,作为《恶种》的核心矛盾贯穿全片。 大改之后的剧本就不再是简单的报仇、找真相、认亲、伏诛忏悔。它的架构更大,视角更广,同时牵扯的内容也更丰富。瑰影的编剧团队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和各类专业人士打交道,光是顾问名单就列了三四张纸,其中涉及到敏感问题的,更是严格咨询有关部门。严斯铭也在深思熟虑之后,邀请米嘉来做联合导演。 米导自打去年《演员的品格》后,一直在港修养。 他如今的工作量很少了,一个是精力不济,一个是爱惜羽毛,米导不想脖子都埋土里了,回头再出个什么新作、把几十年的口碑毁于一旦…… 严斯铭的邀约,米嘉很心动。 他在港片最盛行的时期也拍过警匪片,流传至今也不乏佳作,但比起米嘉在武侠题材上的造诣,相对而言这方面的成就就比较“逊色”了。 但思虑再三,米嘉到底没有答应。 他反而给严斯铭推荐了另一个人:谢宇璜。 谢宇璜此人早年一度被港媒称作天才导演。 但他生的时机不太好,怎么说呢,太晚了! 那时的港片市场已经走向末路,以谢宇璜一己之力,完全不足以救世。于是谢宇璜转战北美,进修苦学,一切又从头开始。后来,重新出发的谢导也有过不错的成绩,但话语权和创作自由又成了横亘在谢宇璜心里的两大坎,他到底没法大展拳脚。沉浮数年后,谢宇璜声势不再,最终归于平寂…… 米嘉乍得一提起,严斯铭都快想不起这号人物。 脑子里稍稍过了几遍名字,严导有印象了:在他十七岁刚去留学那会儿,谢宇璜还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呢!隔段时间就会有谢导跟好莱坞某某大导合作、拍了什么片子的消息,惹得一群留学生激动又浮躁…… “他还在拍电影?” “还在吧。” 严斯铭听着,怎么连米嘉的语气都不是那么肯定? 然而对方在顿了顿后,又再次回复道:“他还在的,我让他来找你!” * 有活儿干,谢宇璜来得很快。 他来的那天,恰好赶上周信崇到瑰影“报道”。 谢导风风火火的打开门,乍得一看到这两个差着十来岁、但莫名神似的演员,连扭头看向自己时的那种陌生疏离感都如出一辙,众人打过招呼后,谢宇璜首先就对严斯铭起了敬佩之意:这么像的哥俩你都找的来? 导演们在隔壁说话,程松宁和周信崇在这边叙旧。 “我这点拳脚功夫摆点花架子都勉强,年纪到了,不得不服输,到时候训练怕是要遭罪咯!” 周信崇人至不惑,对自己的认知再清晰不过。 他不再是壮着胆子和导演打包票“这个动作我能做”,回头苦练一番就敢亲身上阵的20岁。 但周信崇看程松宁,又觉得充满希望和期盼。 “你不一样,我知道你身上有点功力在的。” 程松宁也不过分谦虚:“我也期待了很久。” 从出道到现在,这是程松宁准确意义上第一次拍警匪动作片,剧本里有大量的打戏、枪战、爆破设计,追击打斗更是时常上演。累是肯定会累,但没有一个男演员能够拒绝得了这种“诱惑”。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程松宁一整颗心都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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