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座山的地形并不复杂,也得亏在山里也没再遇到其他活物,谢存栩走走停停,中途体力不支,还躲在树叶下眯了片刻,终于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从山里出来了。 他不知道昨天女艺人在山里迷路,入夜后才找回村里,村民不愿意深夜进山里找人。他也不知道老旧的公路遇上塌方,搜救队还没赶到村子里。 谢存栩从山里下来,也摸不准哪边是通往镇上的方向,索性埋头沿着大路往前走。 电量亮起红灯却仍没耗光的手机,通知栏里终于出现了代表信号的标志。 几乎是信号填满的那一瞬间,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雍寒的名字跳动在屏幕上方。 谢存栩心急火燎地放下手机,伸出爪子去划接听键。 手机屏幕毫无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他又想起狗鼻子或许有用,连忙低头用鼻头去拱屏幕。 手机屏幕霎时黑了下来。 透过光滑漆黑的屏幕,他看到了自己凑近放大,又脏又蠢的狗脸。 谢存栩沮丧不已地缩回脑袋,忍住抬起短腿踢手机的冲动,叼着手机继续往前走。 疑惑为什么整条路上没有来往行驶的车辆,他迈步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疑,最终一屁股坐倒在路旁不动了。 山里有露水喝,公路上什么都没有。 不知不觉中,天空里的太阳已经爬到正对头顶的位置,谢存栩渴得喉咙里烧得慌,扭头望向一望无际和空荡荡的道路。 怀疑自己走错方向,他开始在回头和继续前进之间犹豫不决。 远处突然传来了汽车跑动的声响。 谢存栩耳朵尖用力地抖了抖,噌地一下高高窜起来,顾不上落在身侧的手机,撒腿跑向公路上。 一辆底盘很高的SUV从视野尽头开了过来。 谢存栩准备拦车碰瓷的小短腿胆战心惊地收了回来。 就这种车型,他还没拦到车,整只狗就被车轮胎卷进车底了。 而且看司机开车的速度,也不算慢,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点过快了。 他匆匆回头环顾四周,最后退而求其次地爬上路边的石碑,站在碑顶晃着狗尾巴,扯开嗓子冲越来越近的那辆车汪汪叫。 SUV堪称冷漠无情地从他面前行驶而过。 轮胎摩擦地面溅起的灰尘在空气里大片翻滚。 谢存栩:“…………” 他气得坐倒在石碑上,有点恼怒地抬高两条前腿擦自己被溅到灰尘的狗脸。 坐在副驾驶的纪流生从倒车镜里看到,忍不住有点疑惑地问:“这种没人的山路上,怎么会有泰迪?它那副坐姿,远看竟然还有点像人。” 坐在后排的雍寒猝然睁开眼眸,回头往尘土飞扬的公路上看去。 一只看不清毛色以及直卷的狗,姿势怪异地坐在石碑顶部,已经远远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他想也不想就开口道:“停车。” 纪流生愣了愣,转头问:“怎么了?” 雍寒没有回答,嗓音却沉厉了几分:“停车!” 开车的司机连忙靠边停车,雍寒开门下车,摔上车门转身就大步往回走。 就连坐在车里的纪流生,都莫名看出了他脚步里透出来的急切和焦灼。 他满脸莫名,低声自语道:“疯了吧?一只狗还能比老婆更重要?”
第79章 02 雍寒走近以后,才发现不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颜色,而是这只狗已经脏到,无法显现出原本的狗毛颜色了。 脏兮兮的狗毛粘在一起,甚至有点打结,以至于无法直观地分辨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卷毛。 他停在石碑前,垂眼盯着面前的这只狗看。 察觉到有人走近,垂头丧气的谢存栩从石碑上爬起来,茫然地仰起脑袋去看对方的脸。 认出雍寒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光彩,在难以自抑的激动之下,他仅凭两条后腿,就从狭窄的石碑顶部站了起来,两条短短的前腿举高高举起,咧开嘴巴冲雍寒手舞足蹈。 后者皱起眉来,语气有几分狐疑地问:“谢存栩?” 谢存栩点头如捣蒜。 雍寒思忖片刻,举起手来道:“三个问题。” 谢存栩呆呆地望向他。 对方道:“第一个问题,鳗鱼饭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谢存栩:“…………” 他放下两条前腿,在狭窄的石碑上艰难转身,把屁股对向他脸在的方向,同时将狗头埋进胸前的毛里。 “第二个问题。”雍寒眼底漫起轻微的笑意来,语气中却丝毫不显,“鳗鱼饭吃饭前会让我帮他做什么?” 谢存栩慢吞吞转回来,屁股下沉坐回石碑上,高高仰起狗脑袋,用两只前爪在脖颈前比划出饭兜大小的正方形。 雍寒唇角开始上扬,周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来,“最后一个问题,鳗鱼饭上厕所的时候,喜欢抬哪条腿?” 谢存栩闻言,有些傻眼。 这事儿他还真就没有留意过,想到竟然会有自己答不上来的问题,他急得抓耳挠腮。 最后凭着模糊不已的记忆,磨磨蹭蹭地抬起了左腿。 抬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对,火速放下左腿,然后悄无声息地抬起右腿。 头顶始终没有响起任何动静。 他胆战心惊地抬高眼睛,骤然对上雍寒唇角翘起,眼里浮笑的模样。 谢存栩:“………………” 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恼羞成怒地伸长脖子,抬起前爪去拍对方的胸膛。 由于错估了自己的前腿长度,还没来得及拍上雍寒胸膛,他就先摇摇晃晃地从石碑上栽了下来。 雍寒伸手接住他,将他的狗头按回怀里,捡起石碑旁的手机,抱着他沿公路往前走。 走出几步路以后,对方忽然不咸不淡地出声道:“你是想吓死我吗?” 谢存栩缩在他臂弯里,闻言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指的不是刚才摔下来的事,而是昨晚失联的事,忍不住抬头去望他的脸。 雍寒适时将他按回去,不让他看,抱他的手臂却微微收紧了两分。 被他传达出来的情绪感染到,谢存栩也心生愧疚,狗头亲昵地在他胸前蹭了起来。 雍寒径直抬手拍向他的狗脑袋,轻啧一声道:“别乱蹭,脏死了。” 谢存栩:“…………” 他不由分说仰高脑袋,瞪着明亮圆润的狗眼,无声地质问他,到底是衣服重要,还是老婆重要? 对上他的目光,仿佛从中读取出头想要表达的信息,雍寒轻哂道:“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谢存栩露出不以为然的眼神来,难道我会还不起? 雍寒淡淡补充:“无价。” 谢存栩:“………………”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他不服气地低头,倒要看看这衣服是个什么宝贝限量款—— 然后看到了自己上个月买给对方的新衣服。 谢存栩瞬间变脸,此前的怒气冲冲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不由自主地咧开嘴巴,笑得像只傻狗。 同时美滋滋地埋头,忘了雍寒的叮嘱,更加卖力地在对方怀里拱了起来。 雍寒:“……” 他带着几分警告意味喊:“谢存栩。” 怀里的傻狗没反应,倒是坐在车里的纪流生,耳朵极尖地从车窗内探出头来,颇为急切地张望询问:“谢存栩?谢存栩在哪呢?” 车外的一人一狗同时沉默。 片刻之后,雍寒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神色如常地开口:“哦,我是说,这件衣服是谢存栩买的。” 纪流生闻言,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来,“谢存栩给你买的衣服,你就这么让这路边捡的丑狗蹭坏了?” 谢存栩也瞪大狗眼,从雍寒臂弯里钻出来,不敢置信地盯着纪流生看。 你说谁丑??? 注意到狗脸上生动活泼的神情,纪流生顿觉稀奇,视线投过去道:“别看了,说的就是你。” 谢存栩张大嘴巴,做出恶龙咆哮的模样,挥动着前爪要打他。 纪流生:“…………” 在心中默念三遍狗不会成精,他把头缩回副驾驶内,啧啧暗叹,雍寒捡回来的狗这么凶,以后免不了有谢存栩跟狗争宠的时候。 再加上雍寒半路下车捡狗的行为,他越发觉得,谢存栩崽在雍寒心里的地位不如狗,只怕以后争宠也难赢。 纪流生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来。 丝毫不知自己经纪人心中所想,谢存栩上了车,就抓着雍寒的衣服吐舌头,向对方要水喝。 雍寒拿起矿泉水拧开瓶盖,将瓶口送到他嘴边,谢存栩飞快抬爪扒住瓶身,迫不及待地低头,往湿润的瓶口舔。 瓶口的水位渐渐下降,很快就舔不到了。 谢存栩心急火燎地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狗眼可怜巴巴地盯着雍寒看。 雍寒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灰扑扑脏兮兮的狗脸揉了揉:“栩栩乖。” 谢存栩被他叫得有点懵。 雍寒向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自己也是连名带姓地叫对方。 两个大男人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只是少数日常调情的时候,或是在床上打架,两人才会换上比较亲昵的叫法。 同样震惊的还有纪流生,他从副驾驶回过头来,“你叫这狗什么?” 雍寒掀起眼皮道:“哦,栩栩是我给狗取的名字。” 纪流生闻言,有点窒息。 人还没找回来,名字就先被来路不明的野狗抢了。 更何况,谢存栩这男朋友平日里对着本尊,也没叫过栩栩这么亲密的叠字小名吧? 他这样想,再看向车后座雍寒怀里的那只狗时,就如同是在看一只狗有有。 后排的谢存栩对此无知无觉,喝完水以后,他尝试着和雍寒交流。 雍寒在手机上打字,问他的身体是不是在山里。 谢存栩摇了摇脑袋。 对方很快反应过来,猜到他这回没落下身体,虽然听起来向天方夜谭,但也很快消化了这条信息,拍拍他的狗脑袋道:“没事。” 谢存栩闻言,放下心来。 他们到节目组落脚的村子里没多久,雍寒朋友就带小丁和救援队赶过来了。 雍寒把救援队的人单独叫走交谈。 留纪流生和谢存栩在前院里等。 谢存栩昂首挺胸,在地上晃晃悠悠地踱步,脑袋频频朝雍寒离开的方向张望,纪流生弯腰将他抱到板凳上,指着他的鼻子教育道:“安分点,别捣乱。” 他嫌弃地抬爪拨开。 纪流生不悦眯眼,伸手就去捏他耳朵。 谢存栩嗷呜一声张大嘴巴,作势要咬他的手。 余光倏地扫到雍寒远远走来的身影,又迅速闭上嘴巴,恶作剧地往后仰倒在板凳上,两只狗耳朵耷拉,四条小短腿蜷缩在身前,凄凄惨惨地哀叫起来。
74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