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会意过来,笑眯眯地按下打火机,掌心挡住路边吹过来的风,主动凑过去帮他点烟。 烟头很快燃起来,雍寒嘴唇微微一动,烟头漫起的烟雾尽数喷在了他脸上。 谢存栩关掉打火机,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却依旧保持和他肩肘相抵的距离,没有再往旁边挪开。 雍寒嫌蹲着麻烦,直接撑着地面在台阶边坐了下来,手臂懒洋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谢存栩见状,也紧紧挨着他在台阶上坐下,捏住打火机的那只手,无意识地在打火机的外壳上来回搓动,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 那目光让雍寒想要忽视都难,他拿下香烟夹在指间,偏过头来迎上他的视线问:“想说什么?” 谢存栩视线一顿,干巴巴地出声:“今晚月色不错。” 雍寒沉默两秒,嗤笑出声来。 谢存栩被他笑得头皮微微发麻,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却见雍寒抬起夹烟的那只手,随意指向前方幽深漆黑的夜空,“今晚没月亮。” 谢存栩:“………………”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收场,雍寒又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说的抽根烟,是指看我抽根烟?” 谢存栩:“…………” 像是才想起来这茬,他匆忙接住雍寒抛过来的香烟盒,伸手往里面摸。 咬住香烟点火的时候,他直接丢开手里的打火机,往雍寒嘴边的烟头上凑。 也不知道是不是香烟太劣质,他仰头在雍寒面前等上半天,也没等到烟头上的红色火星亮起。 谢存栩咬着烟退开点评:“哥,这烟质量太差。” 雍寒垂眸看他,“你吸一口。” 谢存栩闻言,又把脑袋凑过来,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 烟头还是没有燃。 雍寒取下自己的烟,在塑料袋里轻轻抖过烟灰,“打火机拿给我,我帮你点。” 谢存栩漫不经心地哦一声,半天都没动作。 雍寒也没觉得不耐烦,重新把香烟咬回嘴边,单手撑在他身侧的地面上,以从正面环绕他的姿势,伸长手臂越过他身前,去他的另一侧摸打火机。 谢存栩眼睫毛抬了抬,吐掉自己嘴巴里没点燃的香烟,神情自若地抬手,掐住雍寒唇边的烟,将那支烟拿出来,放进自己嘴里,轻轻吸了一口。 烟味瞬间涌入口腔内,谢存栩不太适应地轻咳起来。 雍寒摸打火机的动作登时顿住,仍旧维持着撑在他身前的姿势,转过脸来掀起眼皮,眼中情绪不明地看他。 谢存栩含着被他咬过的湿润烟嘴,眸色镇定地回望他,“一个盒子里拿的烟,我吸哪根都一样。” 两人无声地对视。 分明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谢存栩却依稀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涌动,甚至逐渐开始发酵。 良久过后,雍寒伸手拿掉他咬在嘴里的烟,“靠嗓子吃饭就别乱抽烟。” 谢存栩脑中微微放空,无意识地接话:“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 对方接上他的话道:“我也不抽。” 谢存栩愣了一秒,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捏着香烟往地面上按。 无端端就想起了范枝和陈鸣夏告白被拒的画面,没有任何思考,他直接就脱口而出问:“是因为被我咬过了吗?” 雍寒将烟按灭,抬手丢进袋子里,张口道:“不是。” 谢存栩追问:“那是为什么?” 雍寒搭在膝盖前的那只手,大拇指的指腹按在食指的关节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两下,似乎是在忍耐与克制。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隔着伸手那扇玻璃门,仿佛连店内的连续剧声音都能听到。 雍寒终于停下了摩挲手指关节的动作。 他的视线从谢存栩脸上寸寸挪过,嗓音也不自觉低沉了几分:“想知道?” 谢存栩没有说话,眼睛却又黑又亮。 仿佛是想要他正视自己,不要中途走神,雍寒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稍稍往下压了压。 两人目光迎面相撞,雍寒语速很慢地开口:“因为有人要靠嗓子吃饭,我不想让他吸二手烟。” 谢存栩有轻微的晃神。 他认识雍寒这么久,对方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 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才会在雍寒那里吸到对嗓子不好的二手烟?谢存栩的视线落在了雍寒的嘴唇上。 他微微倾身,听着耳朵里聒噪鼓动的心跳声,朝雍寒的嘴唇亲了过去。 雍寒抬手拦住了他。 谢存栩愕然抬眼,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地望向他。 雍寒眼底情绪渐涌,缓缓低笑出声,“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是天气不错。” 谢存栩脸皮不受控制地发起烫来。 雍寒的掌心顺着他的后脖颈一路往上,托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按向自己。 两人嘴唇轻轻相碰,雍寒咬住他的上嘴唇,舌头游刃有余地挤了进去。 谢存栩眼眸紧闭,有几分急躁地起身,双手按住他的肩头,抬腿跨跪在了他怀里。 雍寒张开手臂,环抱住他的后背。 听到门外动静的便利店老板推门而出,“你们这些小年轻,能不能不要坐在我的店外互相借火——”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面色五彩纷呈,沉默地拉上店门退进去—— 贴心地替他们关掉了屋檐下的灯。
第69章 劝架 冬夜里的温度偏低,谢存栩在台阶上坐了没多久,扶在雍寒肩膀上的手冻得冰凉。 雍寒放开他,伸手过来捏了一下他的掌心,“冷吗?冷就回去。” “冷。”谢存栩顺势贴上他的手掌,语气顿了顿,煞有其事地补充,“但是内心很火热。” 雍寒:“……” 率先从台阶前站起来,他弯腰将谢存栩从地上拉起来,“回去。” 谢存栩哦了一声,挤过来牵他的手。 雍寒垂眸扫他一眼,“大冬天的牵手不冷?” 想也在理,谢存栩放开手,揣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雍寒又看他一眼。 谢存栩纳闷抬眸,“怎么?这也不行?” 雍寒没说话,却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拔出来,转而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去推停在店外的单车。 谢存栩会意地露出笑容来,却还是故意问:“哥,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雍寒哼笑出声:“还能是什么关系?你不是都告白了吗?” “我可没告白。”谢存栩拒不认账,“我只是夸了今晚的月色不错。” 雍寒懒得和他争辩。 谢存栩反客为主道:“严格算起来,是你先告白的。” 雍寒闻言,懒洋洋地哦一声,“我怎么就先告白了?” 谢存栩笑了起来,也不接话,只忽然哼起歌来,哼的还是他自己那首《夏日里的风》。 温和缱绻的嗓音被风送入夜空里,他慢慢悠悠地唱:“一起看星星的意义闪闪发光的沙砾落日下的海浪潮汐今天是个好天气” 唱到倒数第二句时,他陡然就此打止,眼眸带笑望向身旁的人。 雍寒停下脚步,神色淡淡地与他对视一眼。 谢存栩笑容不变,像是在等着他往下接。 雍寒双手扶着单车,毫无预兆地垂下头,浅浅吻住他,低声启唇,把最后一句歌词念了出来:“我很喜欢你。” 两人回到别墅里,其他人已经差不多吃完一轮,纷纷诧异问:“你们买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谢存栩说:“买牙膏。” 大家纷纷面露无言。 他们最后也没再吃多少,就帮着其他人收拾东西,回别墅里了。 上楼前雍寒问他:“吃饱了吗?” 谢存栩坐在餐桌前挖剩下的蛋糕,往嘴巴里送,含糊不清地答:“没有。” 雍寒转身朝其他人道:“你们先上去,我们自己下个面吃。” 大家也就都上楼回房间了。 雍寒打开冰箱拿挂面和鸡蛋,使唤谢存栩过来煎蛋。 谢存栩一回生二回熟,游刃有余地架起煎锅,往锅里倒油打蛋,甚至故意煎成了丑丑的桃心形状。 煎蛋出锅的时候,他故作惊讶地喊:“雍老师,这个蛋居然是心形的,你要吃吗?” 雍寒没拒绝,把自己的面碗推过来的同时,撩起眼皮瞥他一眼,眼中明晃晃写着“你当看节目的人都是傻子吗”的疑问。 谢存栩:“……” 哦,他们现在的关系得在镜头前避嫌才行。 他及时收敛表情,老老实实端着自己的面碗去桌边坐。 雍寒在他对面坐下来。 两人像普通同事那样低头吃面,避嫌的意味反而比往常要刻意得多。 谢存栩匆匆吃完面,自己起身去洗干净碗,甚至都没留下来等雍寒,就先上楼了。 十分钟后,雍寒回到房间里。 他正坐在桌前埋头写信,听到开门的动静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雍寒看。 雍寒也去拿了纸和笔,在沙发里坐下来,摊开信纸将杂志垫在下方。 谢存栩见状,拿起手边的空白纸张,低头在纸上写下内容,然后将信纸折成一架纸飞机,掷向雍寒坐的那张沙发。 纸飞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弯的弧度,最后稳稳落在雍寒脚边。 他弯腰捡起来,展开信纸垂眼看去。 信纸上写着—— “我男朋友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给别人写情书,在线等,挺酸的。” 后边还跟着丑丑的呜呜哭泣的表情。 雍寒将信纸折起来,张口叫他的大名:“谢存栩,你今年几岁?” 后者迟疑片刻,竟然没像往常那般回答二十六,而是满脸严肃地反问:“你真的想知道?” 雍寒满脸莫名,“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其实,”谢存栩从书桌前起身,挪到他身旁坐下来,“我身份证上的年龄报大了两岁。所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今年才二十四。” 雍寒:“…………” 谢存栩趁机伸手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冲他露齿一笑道:“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雍寒闻言,缓缓眯起眼眸来,“你再说一遍。” 谢存栩满脸警惕地闭上嘴巴,说什么都不肯再重复一遍了。 也没再抓着这件事不放,雍寒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里,推开他起身去洗澡。 谢存栩回到桌边装自己的信,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皮带搭扣碰撞的声响,他循声回头,发觉雍寒没进浴室里,正背对自己站在床尾前解皮带。 他的上衣已经脱干净,结实宽阔的背脊完全暴露在谢存栩的视野中。 后者登时愣住,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自觉放下手中的信封和笔,转向了雍寒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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