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出食堂就开始跑了。 其实满打满算,也才两天没见。 顾清木觉得自己又开始矫情了。 岑澈确实在练习室,周围还有另外四个学员,大家都拘谨地站着,没说话,估计都没想到,岑澈还会补一个见面仪式。 顾清木跑得很急,到教室门口才停下来平复呼吸,哪想门是开着的。 岑澈转过身来看见他,温和的眼神里酿着浅浅的笑意,“慌什么?” 顾清木因为剧烈运动而过高的心率又再度飙升。 在安静的走廊,顾清木听见自己的心跳。 叫他的那个学员适时赶来,呼吸也不流畅,十分疑惑,“又不赶时间,你跑这么快干嘛?” 岑澈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走过来准备故作镇定地扶一把撑着双膝的人,听到对方小声反驳,“赶的。” 岑澈愣了一瞬,顾清木已经避嫌地错开他,喊了一声岑老师好,往教室里走。 岑澈当然不是为了补见面仪式的,只是没有手机,怕顾清木多想,才绕路来一趟。在晓栀的建议下,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仪式非常仓促,岑澈并没有什么准备,好在晓栀十分贴心,把随身带着的几份糖果发给众学员,都是进口的好牌子,也不算太寒碜。 所谓的见面仪式,也就花了不到二十分钟讨论了一下歌曲内容。几个学员咋咋呼呼离开的时候,岑澈长长地喘了口气。 顾清木磨蹭着往门边走,他当然不打算离开,只是做戏要做全套。 岑澈直接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不开心吗?一直没说话。” 很想念的声音终于只属于他一个人,顾清木意有所指地看了下练习室的监控,没吭声。 岑澈笑了,带着他往休息室走。 门刚关上,岑澈就把顾清木压实了,嘴唇也凑上来,却在快触到时蓦地停下,只鼻尖相抵。 顾清木眼睛都闭上了,是很安静地等待亲吻的乖巧模样。没有等到熟悉的湿软的嘴唇,顾清木有点呆地睁开眼睛。 “想不想我?”岑澈眼睛里盈着笑,“说话我再亲你。” 声音十分蛊惑人心。 顾清木觉得岑澈确实和以前很不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下身子,一边点头一边说“想”,声音沙哑,值得怀疑。 岑澈笑起来,按住他往一边藏的胯骨,“忍着。” 确实必须得忍,岑澈很纯情地亲亲顾清木的嘴唇,连吻都算不上,顾清木却脖子脸蛋红了一片。 主要是因为被发现了自己喷薄的想念。 “我今晚有一个晚宴,所以不能久待,来看看你。”岑澈走进去倒了杯水递给顾清木,“嘴唇怎么这么干?” 顾清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像还没缓过劲儿,又要转移话题似的,“你的工作室……怎么样了?” 岑澈拿纸把他脸上的薄汗擦了,“没事,这点问题还应付得来,昨晚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当时在开会。” “我知道的。”顾清木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别、别擦了。” 岑澈停下来,摇头笑了半天,“小孩儿。” 晓栀第三次来敲门的时候,顾清木还坐在岑澈怀里,他满头大汗,脸红得像快被蒸熟了。 门外的声音只响了一会儿,顾清木把岑澈的衬衫弄得很脏。 他浑身发软,靠在岑澈肩膀上喘气,整个休息室都是暧昧的声音和味道。 顾清木听到岑澈给晓栀打电话拿衣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坏事了。 他的眼睛漫着潮气,望向岑澈的时候不自觉带了委屈,但他其实只是自责。 慌乱间就想从岑澈身上下来,“对、对不起,时间是不是来不及了?” 但他其实有点站不稳,差点磕到茶几,岑澈又把他拉回来,皱着眉问,“为什么道歉?” 察觉到岑澈似乎是生气了,顾清木连坐在他怀里都不太敢,“因为我耽误你时间了。” 实在很难想象,这段对话内容发生在这么暧昧的场景下。 岑澈没说话,推开窗通风换气后,又走回来把顾清木抱着,顾清木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滚烫的热意。 “木木,我们俩现在是情侣,很多事情,都不需要道歉。”岑澈声音也不太正常,昭示着他现在的状态,顾清木更不好意思了。 他伸手想做点什么,岑澈握住他的手腕,“再来一次,我真的要迟到了。” 顾清木又收回手,“我、我下次不老道歉了。” 其实他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不能总这么客气,应该更自如更洒脱一些。顾清木好像只能在某些事上做到自然。 岑澈帮他把裤子穿好,语气有点严肃,“我没生气,也没有怪你,但没有下次了。” 顾清木一直觉得,现在的这个岑澈和以前截然不同,更多地在迁就他。直到听到这句话,他才找到了一些过去的影子,也好像更加落到实处。 顾清木主动和岑澈放到他腿边的手十指交握,像讨好又像情不自禁,郑重地回应,“嗯。” 岑澈抚了把他汗湿的头发,“走的动吗?” 话题跳得太快,顾清木没反应过来,“啊?” 岑澈笑笑,“晓栀给我送衣服,应该快来了,你想在这里和我一起尴尬吗?”说完又怕顾清木没听明白,“她来敲过三次门,我不确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顾清木一下子就站到了沙发旁边,准备走之前又想到了岑澈最后说的话,“你、你明天来吗?” 岑澈在外套兜里摸烟,闻言看向门边,“不一定,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不等回答,岑澈又挑眉说,“你想我来?” 顾清木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岑澈想听的,门就第四次被敲响了。 晓栀的声音透着社死的尴尬,又充满打工人的无奈,还带着不确定的迟疑,“岑、岑老师?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可以进来。”岑澈面不改色地大声回应。 顾清木突然想遁地。 晓栀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看到室内情况的她觉得自己可能要被灭口。 虽然通风很久了,但一片狼藉的沙发还是暴露了休息室半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 晓栀没经历过,毕竟之前带的小鲜肉都不敢当着助理的面……饶是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晓栀还是不可避免地尴尬起来。 她简要地和背身的顾清木打了个招呼,把干净的衣服放到离两人最远的沙发扶手上,“还有半个小时。” 顾清木觉得自己以后没脸再见晓栀了,“我,我走了。您,注意休息,别太累。” 岑闵敬入狱的消息在几天内疯狂占据财经报纸大量版面,岑澈用充分的证据把他按在了牢里。 岑闵敬身上的罪名,小至挪用公款,商业泄密,大至雇佣杀人,故意伤人,杀人未遂,组建黑社会,任何一条都够法律制裁他一段时间了。 岑澈在此期间去看过他,了解清楚了和顾清木有关的一切,岑澈虽然生气,但理智尚存,走之前开了句玩笑,“我确实不会再吃团圆饭了,爸。” 话音刚落,岑闵敬脸上的肌肉就颤抖起来,岑澈觉得,那是他见过的岑闵敬最失态的表情。 不过对方还是很快恢复了以往云淡风轻的样子,强撑着没说话。 岑澈和律师一起走出看守所,杨淇在门口等他。 岑澈回头看向建筑楼上金灿灿的国徽,视线穿过大门又离奇地回忆起他和岑闵敬短暂的父子生涯。 其实真的很不快乐。 压抑,沉闷,争吵和嘲讽,是岑闵敬带给他的情绪感知。 锦山别墅的那套房子里,有岑澈被打骂的童年,被一次次扔掉的玩具,被强行拆散的幼时玩伴,以及常年在家不得外出的温柔的母亲。 他时常在想,正常的父子应该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始终充斥幼小的他的大脑,挥之不去。 或许是顾父那样对儿子和蔼可亲、开明包容的;或许是杨淇爸爸那样刀子嘴豆腐心的;亦或许是高中同班同学的父母那样,做好孩子的每一段午饭送到学校,慈爱而体贴。 很多年后的今天,岑澈已经不会有类似羡慕的情绪,但他还是不免会遗憾。 大抵所有父子的关系都算不上好,但亲手把父亲送进监狱的,也只有他了。 岑澈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此后再吸入的,都是清新而明媚的空气。 他和岑闵敬,或许生来就不该成为父子。
第33章 顾清木是从训练营食堂的电视新闻里知道岑闵敬无期徒刑的判决的,一时间他只觉唏嘘。 那个电视里被打了马赛克的人,让他的人生翻天覆地,地动山摇,也让原本的坦途充满荆棘。 但那个人,也是他爱的人的父亲。 顾清木自己尚且觉得难受,呼吸都会停滞一瞬,那岑澈呢? 这两天岑澈没有来训练营,顾清木其实有点想他,想称职地安慰一下,奈何对方实在没有抽出空来。 第三天,岑澈带着精益的舞蹈和歌曲演唱敲开了顾清木组的练习室。 神情自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下午吃饭的时候,看顾清木情绪不高,岑澈还反过来问他“怎么了?” 顾清木咬住筷子,“我看到新闻……” 岑澈低头把饭吃完擦了嘴,才回答,“他做了很多错事,应该的。” 桌子收完也擦好了,顾清木还愣着不动,岑澈走到他面前挥了挥手,“不是我们,也会有那一天。”顾清木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岑澈张开双手,顾清木抱住他。 犹豫很久,岑澈还是补上了一句道歉,“还有就是……我应该替他,向你和阿姨、妹妹道个歉。” 顾清木没有说话,脸埋在岑澈怀里,良久才抬手搓了搓岑澈的背,“过去了。” 这天和平时没有区别,岑澈从顾清木黑黑的头顶看向窗外,阳光好像突然穿破了云层,照亮临近傍晚的天空。 那段遗憾的记忆,或许真的可以被画上句号。 * 三公,对顾清木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倒不是歌曲舞蹈特别难,而是不动声色地和岑澈合作,对他来说太难了,尤其是两个人还有动作接触。 虽然,这真的非常、非常不专业。 《暗恋树下植物属》是一首甜歌,因为是导师合作舞台,基本上岑澈就包圆了他们的整个表演。 在等待今天的岑澈光鲜亮丽地出现时,顾清木竟然也能加入和队员们的谈话了。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岑老师最近特别……嗯……有活力?”说话的男生是他们组的队长,当初竞选的时候顾清木也在岑澈温柔而强大的期待眼神中举手了,不过以一票之差落败。 他记得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岑澈确实用了别的办法奖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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