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虞悦同她表兄一起参加亲戚婚礼。 婚礼当日,虞澜吐奶、嚎啕大哭,无法,虞悦只能让表兄先乘车前往。 路到半途,车子同一辆货车相撞。 幸运的是表兄并无大碍,更幸运的是,虞澜没有在车上。 虞悦一直是其他股东的眼中钉。 她年纪虽轻,但能力出众、行为处事有着远超年纪的沉稳与狠辣,年纪轻轻成为家族内代表,也是竞争对手一直想要铲除的劲敌。 他们试图找到虞悦的弱点,最终将目光聚焦在虞澜身上。 虞悦看起来脾气好,但有仇必报,她必须要让对方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准备放手一搏的她,决定将孩子送到薄凝心这里暂住。 薄家也是A市是世家之一,薄凝心又是薄家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把虞澜送到薄凝心手中,他人若想下手,也得掂量一下是否受得住薄家报复。 “真是畜生,小孩儿都下得去手,这么点大的孩子懂什么?”薄凝心停顿片刻,眸光忽然变得严肃,“我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我把我儿子从京州接回来了。” “那挺好的,静时还能和澜澜组个伴儿呢。”虞悦想到陈姨之前的言语,结合薄凝心的表情,试探性开口,“静时怎么了吗?” 薄凝心说得很直接:“我怕他伤害澜澜。” 虞悦认真听薄凝心往下说。 “当初我没有要孩子的抚养权,定期和孩子视频、回国探望,但我这个专业太忙,每次都待不了多久,对孩子的关注也很少。”薄凝心道,“但孩子父亲告诉我他很聪明,他三周岁的时候已经学会加减乘除。” “等项目稍微不忙一点的时候,我才发现奇怪的地方。” 薄凝心道:“我的儿子薄静时,从来没有在视频中说过话,更没有喊过我妈妈。” 她越说,神情越是凝重,“可能内向?也可能真的对我感到陌生,无话可讲。我开始把注意力从项目集中到他身上,我这才发现,整整四个小时的视频通话,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管我对他说什么,他都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镜头,面无表情。” 薄凝心终于发现孩子的异常,她询问前夫,前夫这才告诉她实情,薄静时从出生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他抗拒和所有人交流,对谁都一副冷脸,拥有极重的防备心。 若只是这样便罢了。 “我去京州看望静时,他坐在院子里。”薄凝心的手指摸着杯壁,“我和他打招呼,他狠狠推开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跌倒在地的我。” “后来我问了院子里的小朋友。静时他经常和别人打架,打得很凶。他似乎有点暴力倾向,对谁都有很强的攻击性。”薄凝心叹了口气,“我把他接回来后,我找过许多儿童心理方面的专家,他很不配合。” “专家只能给出大概猜测,他可能是高功能孤独症。” 虞悦道:“我曾看过部分案例,儿时得不到父母的足够关爱,可能会影响到孩子的心理与生理发育。我可以见见静时吗?能帮上忙的话最好。” 虞悦和薄凝心生产前,都考了育婴资格证、营养师证、儿童护理证,了解过许多育儿方面的知识。 好友在想什么,薄凝心自然知晓,她叹了口气。 “我倒想让你见他,但他从来不会搭理任何人。他在我这儿待了半年,每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也不让任何人进去。一旦有人表现出想要进入房间的意图,他会暴露很强的攻击性。” “我搬来这里也是因为他。但之后澜澜要来的话,我不放心让他们住在一起。澜澜太小了。”薄凝心道,“正好邻居打算出国,我问问他们有没有卖房的打算。” 只不过会麻烦一点,需要薄凝心两边跑。一边是七个月大的小婴儿,另一边是需要仔细照顾的问题少年,确实有些难办。 虞悦不想给人添太多麻烦,虽然她已经在麻烦好友,她细细思索了一下。 薄凝心将虞悦的儿子当亲生儿子看待,虞悦自然也是,知晓薄凝心的烦恼,她希望能帮上忙,更希望薄凝心的孩子可以健康成长。 两个小孩若是分开居住,就算两个房子离得近,也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就算薄静时每天闭门不出,拒绝与他人交流,也需要大人陪伴,两头跑势必会浪费很多时间。 虞悦:“要不这样,我们先看看情况,如果静时能接受澜澜,也没有做出奇怪的事,我们俩都觉得没问题,再让澜澜跟静时住在一块儿。” 薄凝心:“也只能这样了。” 她们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话题跳得极快,上下两件事几乎没有任何关联,却又能完美衔接上。 好朋友便是如此,虽然许久没见面,但只要一碰头,就能聊很久。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 晚霞像一张巨大的画布蒙住天穹,树叶摇晃的声音中,混合响亮的婴啼声。 小孩儿睡醒哭闹很正常,虞悦和薄凝心同时站起身,准备去楼上婴儿房。 另一边,张嫂神色匆匆跑来:“薄小少爷不见了!我刚刚给他送下午茶,发现他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薄静时不见了?! 薄凝心往前一步:“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主动出过房间,之前医生来的时候,他不肯出来,也不让医生进房间……” 这时,婴儿哭声愈发响亮。另外一个人急得满头大汗:“找到薄小少爷了,他在婴儿房,就待在小宝边上!” 婴儿房内。 陈姨在不远处忧心忡忡地看着前方,她离开五分钟不到,婴儿房内便多了一位小男孩。 这便是薄凝心的儿子,薄静时。 他样貌周正,只不过神情冷漠,面无表情的模样出现在这张稚嫩的孩童面庞上,说不清的诡异。 由于薄静时有种种前科,陈姨不敢轻举妄动,让人先去喊两位小姐。 虞悦和薄凝心赶到婴儿房,虞澜仍在嚎啕大哭,薄静时正站在婴儿床边上,低头盯着虞澜。 虞悦总算明白为何薄凝心会担心虞澜受到欺负了。 薄静时遗传了父母的优越五官,样貌周正,可浑身透着阴气沉沉的气息,对一个四周岁小孩儿来说太怪异了。 他绝非长辈喜欢的类型。 或许很多人瞧见薄静时,都会小心提醒自家孩子,离这种怪小孩儿远点。 虞悦轻手轻脚靠近,隔着一段距离观察虞澜。 小毯子还盖在身上,衣衫完好,身上没有明显伤口。 但虞澜一直在哭。 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法,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来的哭声如此响亮,仿佛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天大委屈。 虞悦看向床边的小男孩。 她试探性地薄静时打招呼,薄静时没有一点反应。 薄静时垂着眼睛看向大哭不止的虞澜,蓦地高抬手臂,似乎要对大哭不止的小婴儿动手。 霎时所有人大惊失色,联想到薄静时先前打架斗殴、欺负小朋友的前科,他们再不能冷静,争分夺秒地朝前方跑去,试图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薄静时的动作更快,他半转过身,将展示柜上的机器人拿掉,“咚”的一声,利索地丢进床底。 出乎预料的发展让所有人怔然。 婴儿床内哭声变小,只余下细细的抽噎。 薄静时正身靠近。 让虞澜害怕的源泉已被拿走,可他还在委屈巴巴地抽搭,小肩膀一颤一颤的,肉乎乎的小胖腿微微蜷起,极度没有安全感。 小脸蛋哭得粉扑扑,白金色发丝柔软蓬松,看起来和他的肌肤一样软糯。 如此可怜的他,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好哄一哄。 可惜他遇到的人是薄静时。 薄静时并没有抱他、哄他的打算,而是同先前一样站在小凳子上,低头看向他。 虞澜憋着眼泪抽噎两下,面对生人,他感到害怕。 可一想到方才是对方将机器人拿走,控制不住产生微妙的好感与好奇心。 蓝宝石般的眼睛在日光下盛着泪光,他怕生,面对生人的小表情有点谨慎。 边抽泣不止,边翘起湿漉漉的睫毛,谨慎地望向一旁的冷脸小酷哥。 这画面当真有些滑稽。 婴儿床内的虞澜身上盖着小薄毯,鼻尖和眼尾哭得微红,眼眶仍含着要掉不掉的泪水,小手手微微伸出,好像想要抱一抱。 落日余晖勾勒出婴儿床边上的薄静时的侧脸,床尾与门口的人站成一条扭曲的线,每个人都神情焦急、动作夸张,仿佛正在上演一场动荡不安的舞台剧。 突然,薄静时动了动。 他望向不远处呆若木鸡的一群人。 “我可以抱抱他吗?”
第三章 哄宝宝 婴儿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薄凝心忘了回答。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薄静时的声音,如果没有意外,这也是薄静时第一次开口说话。 因为长期不说话,薄静时的语言功能明显下降,发音异常、吐字不清,开口时十分艰涩。 只能勉强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薄静时没有得到回答,便低头看着婴儿床内的虞澜。 与先前伸手打招呼的模样不同。 虞澜依旧处在惊惧之中,小白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眼睛睁得很大,怯生生又有点好奇,下巴尖沾着点晶莹的口水。 虞悦不动声色靠近,来到薄静时身边,温声开口:“静时,你刚刚说想抱澜澜,对吗?” 薄静时很轻地“嗯”了一声。 虞悦朝婴儿床伸出手臂,虞澜忽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 虞澜很害怕生人,也很害怕生人抱他。 小毯子从虞澜身上滑落,他焦急地想去抓小毯子,扭着屁股想跑,还是被母亲抱了起来。 虞悦抱着虞澜蹲下来,这让虞澜和薄静时几乎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近距离观看下,薄静时看得更仔细。 虞澜也更加紧张,肉乎乎的手臂紧紧搂着母亲脖子,眼睛睁得圆圆的,长长的睫毛上挂有透明泪珠。 虞澜和薄静时二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宝宝,这是哥哥,哥哥想抱抱你,可不可以呀?”虞悦安抚地拍拍虞澜的后背,放缓了声音,“哥哥很喜欢你,想要抱抱你。” 喜欢? 虞澜迟疑地看向薄静时,如此冷酷的表情,可不像喜欢。 虞澜满脸都是害怕与谨慎,薄静时垂下眼帘。 他在害怕自己。 小孩儿终究只是小孩,哪怕薄静时再聪明,许多行为举止再怪异,他也始终是个孩子,藏不住心事。 虞悦看出薄静时的想法:“你是觉得弟弟怕你吗?那是因为弟弟怕生呀,静时,以后你多见见弟弟,多陪弟弟玩,弟弟熟悉你后,就不会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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