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那就只能挨打了。” 可惜姜烯是个犟种,说不妥协,就打死不会妥协。 终归这种床事,他要不愿意,谁也没辙。 反正在里面也没有时间概念,每天要么是打,要么就是各种丧心病狂的实验。 姜烯说到这,猛地想到什么,一时有些紧张:“哥哥,他们对男的没想法,只是打人而已……” 董酥白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后胸口闷痛,在他小臂上捏了一把:“……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能回来就够了。” 手机连着发来几条短信打断两人继续,董酥白特意叮嘱过外卖员把东西放门口不用按铃。 他没着急出去,又陪姜烯多待了一会儿才开门把成堆的外卖拿进来。 姜烯不想让他白操心,摸了点甜品吃。 董酥白试探地问道:“于修明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他不是来找我们的,是他同事来采访的时候跟他提了一嘴里面的情况,他感觉不对就过来应聘钢琴老师想看看怎么回事。” 姜烯灌了口酒:“他也是意外找到我的,告诉我他的身份后就让我帮他套点话,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把这事成功曝光出去。” 董酥白光听着都觉得心跳加速,他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但他知道但凡有一点差池,结局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后面的事其实也就没什么了,就是工作,还钱,给我爷爷攒养老院的费用,还有……” “还有什么?”董酥白问道。 姜烯微一停顿:“还有在网上打听你的消息,找个离你近点的地方住。” 他从东桦院被救出来后整个人都处在自暴自弃的边缘,要不是心里还有董酥白跟他爷爷两个牵挂,他早就自甘堕落了。 从小家境优渥养尊处优的人什么时候为钱发过愁。 胡乱调整好状态,他留了一笔养老院的费用,然后把家里该抵押的抵押,该卖的卖了,就这么连轴工作,连凑带借地把要紧的债务还清。 剩下从别人手里借的,就靠他以后打工慢慢补。 偶然累到放空的时候他都会去翻翻董酥白的微信,看着上面刚开始是有很多消息,打来语音的频率也知道对方那会儿心慌意乱。 但自从某天过后,消息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停留了他被送进去的一个多月后。 姜烯主动发过消息,但回应他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确实因为董酥白没找自己甚至断联而难受过,但却从始至终都没觉得他这个做法有什么不对。 毕竟是他先不告而别的,是他一走就是接近半年,他本来就活该。 他那阵连养活自己都很难,根本不敢马上去找董酥白,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只敢在同一个城市租一个位置近又便宜的单间,先把自己当下的问题的解决了。 人他肯定是要见的,但他想再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能看起来体面一点。 “所以我把所有拖欠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才去应聘了星梦娱乐。”姜烯笑了笑,“好巧不巧,人比较聪明,刚好拿了第一,刚好安排去带了唐兴言,又刚好在茶水间堵到你一个人。” 他情绪实则缓和了大半,有时候他真的连自己都特别佩服自己的恢复能力。 挨过最难的一段日子,后面所有事对他来讲都不值一提。 看董酥白还是高度紧绷着,心里更多的是瞒他那么久的愧疚。 两人对彼此的感情没有谁多谁少的区分,他这一年多不好过,董酥白也一样。 他轻声道:“哥哥,对不起。” 有泪水顺着董酥白的鼻梁滑至下颌,他眼睛眨了好久才勉强止住。微微侧开脸掩饰性地擦掉,紧接着回头,毫无预兆地重重撞向姜烯的嘴唇,也不顾上疼不疼。 姜烯自然地迎合上去,从被动慢慢变成主动。 两人都带着酒意,以至于这个吻越来越香醇。 董酥白知道他背后经历的远远不是几句轻描淡写就能概括,被姜烯松开后,他才又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拿的出钱。” 姜烯提到这事依旧摇了摇头:“你当时事业刚起步,存款总共也就一百来万。钱的事我能搞定,我不想你掺和进来。” 董酥白拉过姜烯的手臂,缓缓沿着上面淡下去的疤痕停在手腕。 直到现在不被反抗地仔细去看,他才看出来上面的疤痕有烟头烫的,也有小刀割的。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难受:“这都是你自己弄的吗?” 姜烯也没有想反驳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点了头:“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跟你保证。” 他这是句真话,毫不夸张地说,在东桦院里的所有人都有过极端的想法,可他从来没有。 他知道该死的不是自己。 所以每次控制他的那股冲动消退后,他都觉得后悔,坑坑洼洼难看死了。 董酥白看着他,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嗯,以后不会了。” 自己也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他嘴唇动了动,还想问问他关于那些药的事,但脑中却一直回响起曲清北说患者会介意,于是先扯了句题外话。 “姜烯。” “嗯?” 董酥白认真道:“精神疾病至少在我看来是被严重低估的一种病,患者永远比别人听到的更难受,所以我也从来不觉得他们跟别的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他这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姜烯懵了一瞬,似乎搞不懂话题怎么转变的这么快。但随后在看到他从包里拿出那瓶维生素B的时候,他就都明白了。 “哥哥……” 董酥白把翻开的包装贴纸仔细贴回去,跟他解释道:“你去的是清北家开的心理咨询室,我吃药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被发现的。 姜烯表情从僵硬最终变成无奈,苦笑着轻叹一声:“哥哥,你真是一点底都不给我留啊。” 董酥白小心翼翼按揉他手腕上的疤,一想到这些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就浑身后怕。 姜烯安抚地在他手背拍了拍,语气还有点骄傲:“真的没事了,我自救意识可是连医生都亲口认定了的厉害。” 董酥白扫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姜烯知道他压根不信,便直接跟他坦白道:“其实刚开始我也没有这么强的意志力,但后来就有了,哥哥知道为什么吗?” 董酥白摇了摇头:“为什么?”
第64章 “说不定看上你了” 姜烯笑着卖了个关子,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番彻底把他从黑暗拉回阳间的场景。 “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重逢的第二天,就是我缠着你要送你去公司,结果等红灯的时候偷看你还被你抓个正着的事?” “记得。” 董酥白怎么可能忘,他现在想想只是觉得心酸。 他那会儿还没从姜烯突然出现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人也正在气头上,对他一直都是冷言讥讽爱答不理,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他要是能穿越回去,绝对要把自己大骂一顿。 姜烯看他瞬间暗淡下去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过意不去地摇了摇头:“这些是我的问题,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自责。” “再说了,哥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那段时间过得也很快乐啊。” 那些藏在背后控住不住的关心,他不论大小,一个不落的全感受到了。 他撞了撞董酥白,又把话题重新牵了回去。 “我爷爷只剩我一个亲人了,他身体本来就有病,又是老年痴呆,我不管他的话就真的没人管他了。”姜烯仰头盯着天花板,视线跟着上面的阴影不紧不慢地移动,“我原本是想着陪到他离世就行了,但后来我又不想这样了。” 董酥白对上他递来的视线,听到他说:“因为那天在车上看你的时候,我发现我其实还是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也舍不得你。 “我想以后还能跟你一起开车在世界各地到处旅游,有无数个这样的时光。”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董酥白的负担,所以后面他彻底振作了。 重头再来这四个字,他拼尽全力迈开第一步,接下来也就难不到哪去。 董酥白把手放在他大腿上,不想在这件事上让他回忆太久,象征性地拍了一掌,庆幸道:“那我那天愿意上你的车,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姜烯听到这就不乐意了:“那不行,你最正确的决定应该是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外加从小就只跟我玩。” 董酥白瞟他一眼,觉得这副无赖的样子很难让人说出反驳的话,于是及时补充道:“好吧,那就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姜烯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情绪消化得差不多了,看着眼前还是满满一桌的外卖,秉承着浪费可耻的美德,把那些不能放冰箱的东西先挑出来吃了。 董酥白这几天在塑形阶段,一日三餐就靠水煮菜活着。得亏他意志力强,只管点不管分担,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你刚刚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那你搬来望山居之前都住在哪?” 姜烯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在临安巷口那边,以后有空带你去看看。” 董酥白皱了皱眉,这个地方他知道,是池涴一个很老的地段,跟其他地方简直不像一个年代的。 房屋老旧破损,租金相对便宜,租客也都是些生活困难的人。 那附近的房子基本都是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床跟厨房卫生间挤在一起。 说句老实话,监狱的环境都比这里舒服。 之前还因为被频频爆出有人压力大自杀的新闻上过热搜,闹得沸沸扬扬的,但风波过去后还是没了下文。 大家生活都累,本来就是吃瓜看个乐呵,找完共鸣后还是该给老板卖命的给老板卖命,该被迫自愿加班的被迫自愿加班。 董酥白听他说得轻松,缓缓收紧手臂,碰到兜里那块U盘,又肃声问道:“你舅舅现在在哪?” “拘留了。”姜烯淡淡道。 他那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害怕又被杨伟成缠上,本想找工作人员问问有没有后门可以走。但工作人员却跟他说杨伟成在楼下撒泼影响到酒店正常营业,保安上去阻住还反被他打了几拳。 这保安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还了手,从杨伟成单方面的发泄变成两人的互殴。 最后双双被警方拘留十天,各自罚了200块钱。 董酥白脸色逐渐爬上一层寒霜,面对造成姜烯噩梦的罪魁祸首,他是真的没法理性思考。巴不得把这种人一辈子关在最难挨的牢里,关到老,关到死。 但他冷静下来想想也知道,杨伟成本质上并不构成进监狱的条件,他一没有违法二没有犯罪,只是单纯在人性道德上的败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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