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园区有很多承办画展和影展的场馆入驻,在这工作的摄影师和画家尤其多,江辰领着许琢云参观了一个知名画家的画展。 两人逛了三层展厅,回去的路上,江辰突然拐进一家商铺,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一幅沙画,送给了许琢云。 许琢云抱着画框,弯弯眼睛:“哥,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也送你?” 江辰笑着说:“你给我个签名吧,你的签名肯定很有价值。”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快到水榭门口,许琢云瞧见门口杵了个人。 边野白t黑裤,戴着口罩,面对他们的方向站着,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江辰疑惑地打量边野,莫名觉得对方眼神含着冷光,对视时仿佛有小刀往他身上甩,扎得慌。 他扭头问许琢云:“我没见过他,是在等你吗?” 许琢云刚要说话,边野就走到他们俩跟前,把他拉到自己旁边,嗓音沙哑地说:“我找他。” 许琢云胳膊被扯得酸疼,挣脱开来,边野眼神黯淡一瞬,松了手。 江辰咂摸出空气里有股奇异的交锋,打算走为上策,对许琢云说:“你们聊,我帮你把画带进去吧,直接放你房间可以吗?” 许琢云微笑:“好,谢谢江哥。” 江辰一走,边野重新扣住许琢云的手腕,这次很轻。 许琢云由他拉着,绕到到了水榭的后门。 香樟葱郁,花香扑鼻。 边野松开手,摘了口罩,看着许琢云说:“对不起。” 许琢云回避边野的目光,扭过身背向边野,脚尖轻轻踢着一颗小石子。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边野跟过去,又走到许琢云面前:“对不起,是我的错,你不要因为我不开心。” “你怎么会有错?”许琢云切了一声。 边野自嘲一笑,轻声说:“我借了萨奇的电脑,用你买的设备重新录了三首老歌,你要不要听?” 许琢云继续踢石子,阴阳怪气:“你用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生气,特别别扭,一边咬牙一边录?” “录的时候是很生气,但我是气我自己,气我自己一无所成,让你劳心劳神,还只会惹你生气。” 许琢云终于抬起头,对上边野微微闪动的双眸。
第46章 闻言, 许琢云终于抬起头,对上边野的双眸。 “我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能越来越强大,能把你照顾得很好,可是越往前走, 事情就越背道而驰, ”边野脸上浮现出一层微弱的痛苦, “以前我可以帮你打架, 让那些人知道你不好欺负, 现在我想让你的词被更多人听见, 却连累你一起被骂,好不容易你赚了钱,又为了我花掉。” “我分了你的母爱,住在你家里, 还让你这么费神,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那天上午,我被好多家还可以的公司拒绝了,没控制住脾气, 让你难过, 我给你道歉。” 许琢云微怔, 又一次被边野的剖白搞得不知所措。 原来边野想的这么多。 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微微摇晃, 许琢云终于理清边野的逻辑,思考片刻, 看着他说:“阿野, 我纠正你两个说法。” “第一, 你没有一无所成, 你只是在路上不小心被人瓣了一脚, 暂时放缓速度不会改变你是个天才歌手的事实。” “第二,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并不甘心当一个需要你照顾的人?” “你小时候咬着牙忍哭的时候,明明也是我哄你高兴。但是你后来不肯轻易把伤口给我看,总是顶着哥哥的名头摆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可我其实也想被你信任啊。” 许琢云的声音带了点喟叹,还有隐约的无奈。 “你总是不愿意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我以前不想问,可是现在我想问问,”许琢云他走上前,目光恳切,“你这么在意这些,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在家里始终是外人,所以才要一分一毫都算得这么清楚?” 许琢云的话接连砸进边野耳中,像早春河水漫过,让他心口又酸又涩,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直到听见最后一句,他才如梦初醒般否认:“不是,我没有拿自己当外人,只是....” 边野纠结了一下。 他没法承认他莫名其妙的脾气是因为恋慕和渴求而产生的阴暗面,只好无奈折中,把快溢出来的喜欢变成合情合理的亲情。 他说:“你就把这当做我在你面前,总想当个哥哥的自尊吧,没有哥哥会想让弟弟辛苦。” 许琢云松口气。 说实话,如果边野说是,他真的会很伤心。 还好没有。 他松快一笑:“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这样的责任,你以后别想这么多了,想太多很累。” 边野最终点了点头。 头顶的太阳暖烘烘的。 许琢云猜测边野有些长的黑发应该被阳光烤得很暖,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有些发烫。 他微笑起来,眼睛里有细碎的光:“那这次就原谅你了,给我听歌吧。” 边野低下头去,掩饰眼眶里浸出的一点湿意。 许琢云真的很像一朵云。 永远拉扯着自己的形状,把他所有的锋利都包裹。 · 两人坐在花坛边听歌。 五首老歌,分别是边野大一到大三的作品,经过重新配器,加入新的和声,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 许琢云边听边哼唱,很快播放完了。 “喜欢吗?” “嗯,很好听,其实你根本不用问,反正我都是喜欢的。” 许琢云把耳机还给边野,睨他一眼,“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问了方一宁。” 许琢云把左肩往边野身上撞:“那你就不能先服个软,直接问问我吗?就发那么敷衍的对不起,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以为你不想理我,”边野说,“下次吧,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 “下次?”许琢云瞪圆了眼,“你还要和我吵架?” “那不要下次了,”边野笑了,“对不起,我等会儿就给你打字道歉,打电话道歉,每种方式都说一遍,以后也不会再这样。” 许琢云大笑起来,整个人的重量压在边野右肩,一颤一颤地抖。 肌肤相贴,夏天的燥意很快从一小块皮肤往外蔓延。 边野动了动喉结:“你让刚刚那个人进你房间没关系吗?” 许琢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边野说的是江辰,随口说:“江哥是后勤组长,就是负责我衣食住行的,刚才还带我出来看展呢。” “你们很熟吗,才来三天就和他一起出去。” “也不算太熟,但聊天投机。又没法找你聊天,这些天我都快无聊死了。” 边野自食其果,无奈提醒:“注意安全,还是别太信任陌生人了,这边圈里人多,小心可以录像录音的设备。” · 晚上,边野果真说到做到,离开之后,先给许琢云发微信道歉,然后又打了个电话。 许琢云神清气爽,一晚安眠,第二天便开始集中训练。 方绍平组织了一个专业团队,专门针对他进行表演训练。 每天七点半他准时起床,吃完早餐就来天台开嗓练声,和喜鹊乌鸦一起比谁嗓门大。 开完嗓下楼上台词课,从绕口令开始读到经典影视剧台词,读得舌头打结嗓子冒烟,然后再去瑜伽室跟着形体老师跳一套健美操,学站姿走姿,像块橡皮泥,被捏出各种形状。 中午吃饭后能休息一段时间,下午的全部时间就都用来学习表演基础,老师们聚在一起用原创剧本给他排练。 到了晚上则是恶补经典文艺电影,有时候在三楼的会议室看,有时候在房间里投屏看,从西方英雄片看到中式文艺片。方绍平偶尔会跟他一起,点拨他两三句,问问他的近况,考察他的学习成果。 让许琢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是,方绍平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不少吃的喝的。 一个大袋子,打开全是进口零食,像是给小孩子准备的。 好吃是好吃,但吃一次也就够了,每次都送,着实让他有点受之有愧。 有一次他悄悄跟方绍平讲了,但东西还是照样给他送来,他只好先放起来,找时间让江辰分给同事。 方一宁隔两三天也会来一趟,在剪辑组剪两段片,晃悠到编辑组听老师们讨论剧本,累了就拉上许琢云到园区里逛。 回去的路上,许琢云问:“一宁姐,你的申请有结果了吗?” “目前已经收到纽大的offer,一旦我心仪的教授也愿意收下我,那就成了,”方一宁嗦一口冰棍,“下周我在家开party,你是我申请成功的小半个功臣,一定要来啊。” “好。”许琢云微笑,“那能不能带上——” “边野?”方一宁接腔,“没问题啊,人多热闹。” · 晚上,许琢云腰酸背痛地摊在床上,看着许茵问他最近在忙什么的微信,心虚地编了个理由,忍着困意给边野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揉揉眼睛:“还没睡吧?” “嗯。今天过得怎么样,训练内容吃得消吗?” 许琢云难得哼唧着抱怨:“很累,嗓子疼,脖子腰背屁股腿全都疼。” “早些睡觉,嗓子疼可以吃点含片,身上疼得多休息。” “哦,”许琢云有点冷,调高空调的温度:“你呢,找到公司没有?” “还没,”边野坦诚道,“现在大多数公司在评估我的时候都会考虑到谣言还有解约的内幕,所以很难,不过我手上还有王哥给我推的几个资源,明天再试试。” “什么资源,靠谱吗?” “不是特别大的公司,但是总比没有要好。” “好吧,”许琢云突然想起方一宁的邀约,突然猛地坐起来,“对了,你觉得寰艺时代怎么样?” 边野思忖道:“很好,但是寰艺是国内主流音乐公司的顶尖水平,我现在接触大概率不会有结果。” 他以前觉得寰艺不是他的风格,但现在假若有机会,他绝对不会拒绝,可寰艺是什么级别的公司,他现在往上凑,人家恐怕避之不及。 “如果你亲自和秦苒面谈呢?一宁姐出国前在家里办派对,邀请了我们,如果你那时候能见到秦苒,可以试一下。” “如果她觉得你没戏,我也可以帮忙,我跟方导说一说,看他愿不愿意帮你牵个线,怎么样?” 许琢云话问得小心翼翼,边野这一次没有拒绝他的帮助,很快说:“好,我也先投简历试一试。” · 八月底,方一宁如愿成为心仪教授的学生,在家办派对。 上午十点,赵子悦的保时捷开到了水榭门口,副驾驶位里是方一宁,边野坐在后排,替他打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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