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满丰韵的鱼子酱在舌尖的挤压中颗颗爆裂。 浓郁的触感填满口腔。 味蕾接触到了来自这个世界顶级的滋味,你很难说它到底是一种什么味道,甚至难以形容,身体已经对这样的存在发出了无比的欢欣。 这种感觉充斥着神经,钻入了大脑。 幸福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甚至要被固化。 可对于唐彦来说,幸福是什么? …… “其实我们很难定义什么叫做美味。” 年轻的唐诗岚坐在东山墅23号别墅后那个花房内,阳光透过玻璃屋顶射入花房。 即便是冬天,花房内也暖暖的。 她面前放着一碟刚刚孟沉安排人送过来的来自里海的特级鱼子酱,在品尝了这样世间最顶级的食材后忍不住感慨。 “我没觉得有什么好吃的。”那会儿的唐彦也才十六七岁,很难接受这个口感,皱着眉头道,“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贵。” “贵是因为它的珍惜。稀缺性决定了它的价格,不是吗?”唐诗岚说,“当这件东西具有唯一性的时候,它的价值将无法用市场公允价格来进行衡量。” “那用什么来衡量它的价值?” “人们需要用什么东西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大房子、豪车、奢侈品……当然还有顶级食材。”唐诗岚说,“于是顶级的食材往往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美味,而是因为它的稀缺性足以证明得到它的人的‘稀缺性’。” “可是你不是喜欢品尝美食吗?” “其实我们很难定义什么叫做美味。因为每个人的喜好如此不同,对美食的定义也各有千秋。”唐诗岚笑了,重复了一次最开始的那句话,“可是鱼子酱真的好吃。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坐在这里,你和我和你父亲坐在一起品尝这份美食,此时此刻,甚至还在解答着你的困惑。”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爱人。 唐彦的父亲回报她温和的笑。 “彦彦,这样的时刻赋予了这种食物特殊的含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的鱼子酱更让我满意的食物了。” 她捏了捏少年唐彦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 “因为我与你的父亲如此相爱,而我们亦深爱着你。” * “孟叔,咱们老板十题都全对了。怎么样,给个说法吧。”姜危桥对孟沉说。 孟沉有点神游天外,显然如今的局面他并没有预见到,他看着唐彦表情多少有些复杂,可是最终这些复杂的情绪都沉淀了下去,成了欣慰。 “我认输。”孟沉道,“唐彦完全有资格管理迷踪。” 突然爆发的喝彩声将唐彦拉出回忆,抬头看过去,那些早晨还对他不冷不热的店员们如今都在叫好鼓掌。 他多少还有些茫然,姜危桥已经站到了他的身侧,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就这?”姜危桥问。 “不然呢?”孟沉困惑,“你还想干什么?” “孟叔你呢,跑回来不问青红皂白一通闹,搞得大家今天都无心工作,真的太为难了,对吧。”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在这里拐弯抹角。” “很简单,你考了唐彦,我也想出题考考你。” “考我?” “对,还是鱼子酱的事儿,很公平。” 孟沉好笑:“食材选品方面你还想为难我?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同不同意吧就说。”姜危桥多少有点胡搅蛮缠了,“我就是想给唐彦出口气。” “可以。”孟沉倒是干脆,“随便来。” “小甲,麻烦把鱼子酱端上来。”姜危桥说。 大家回头,就只见小甲从后厨用一样的纯金托盘端了大概一两克的鱼子酱上来,放在了桌上。 那种鱼子酱看起来颗颗饱满,呈现出一种橄榄金的色泽,非常诱人。 孟沉坐在桌边,拿起贝壳勺:“我开动了。” “请。” 姜危桥的表情变得狡黠,唐彦知道一般这种表情出现,就说明他又想到了鬼点子。 “我和孟叔一起吧。”唐彦也舀了一些鱼子酱到虎口处。 姜危桥弯腰在他耳边说:“怕老人家答错了丢面子所以陪他一起是吗?” 唐彦垂着眼帘听他说话,身上带着伏特加的酒香,混杂了他的冷清的气息,消瘦的脸颊平时略显苍白的肤色如今被粉色点缀,让姜危桥多少有些心跳加速。 “你就是心软。”到最后姜危桥也只说得出这几个字而已。 与其说是批评。 不如说是纵容。 唐彦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吃下了鱼子酱,然后就皱起了眉头,还没仔细品尝,就听见孟沉诧异的声音。 “这是、这是?”孟沉困惑得拧紧了眉头,又从盘子里取了一勺鱼子酱吃下去,困惑的表情更深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奇怪的味道……这是哪里的鱼子酱?国内的?不是海博瑞,也不是施士鲟……”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再抬眼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孟沉放下勺子,叹了口气:“年龄大了,舌头也不顶事儿。这种鱼子酱我之前从来没尝过,我认输。” 他随后迫不及待地问:“这是什么新培育的品种吗?国内的?产地在哪里,千岛湖?衢州?还是雅安?” “啊……”姜危桥挠了挠后脑勺,“实际上这个不是鱼子酱。” “嗯?” “这玩意儿是人工合成的‘鱼子酱’,香精、海藻酸盐,还有色素,混在一起,拿破壁机打两分钟,然后用滴管滴入氯化钙液体中成形,就做出来了。”姜危桥说,“我刚让小甲去超市买的,正好赶上打折促销,39两罐。买回来放到盘子里后混了一点高品质的鱼子酱作为迷惑。您平时都关注高端食材,这属于盲区了。大概率是想不到的。” 孟沉愣了愣,哈哈大笑。 * 今天的结果出乎意料。 不但得到了孟沉的完全认可,再不提让黄理全回来的事儿,更是在总店店员里树立起了威信。 结束的时候快四点了,后厨已经开始在准备食材。 店员们一拥而散,大堂服务员都往休息室走,二饼刚进去就瞧见有一小撮人聚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们是商量好了晚饭的时候一起提辞职是吗?”二饼过去问。 那七八个服务员都愣了,都说耿亮很耿直,但是怎么这么耿直啊,直接说出来合适吗? “亮哥,没有这回儿事儿。”其中一个人站出来说。 “黄理全是给了你们好处的吧。不然怎么集中饭点儿提辞职?一走,店铺空了,服务都跟不上,对不对。”二饼又说。 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那个站出来的服务员继续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说每个人多给两千块,让我们今天就走……之前吧,待着也没什么前途了,工资虽然还行,但是总觉得混日子,看不到头儿。可是今儿老板挺给力的,我们就商量说不走了。” “真不走了?” “嗯。不走了,黄理全又不是什么好东家。迷踪挺好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干净换制服,准备干活儿了。” 服务员们一哄而散,二饼松了口气,给姜危桥发微信:【今儿要走的人都被老板镇住了,唐总牛批。】 * 姜危桥这会儿并没有时间去查看这条微信。 他正在将唐彦抱上床。 唐彦醉了。
第28章 巨浪 唐彦的的确确喝醉了。 他酒量也没有特别好,只不过这场考验他不能输,不能退缩。当孟沉选择认可他的时候,他整个人放松了一下来,被压抑下去的酒醉感涌了上来,让他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这种感觉很好。 可以忘记很多事。 连眼前都是模糊的。 有人抱着他放在了另外一朵云上,他看不清对方,可他知道那个人是姜危桥。 “我们在哪儿?”他的声音离自己很远,可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醉,“孟叔人呢?” 看,他还能特别有逻辑的提问。 “还操心孟沉呢?”姜危桥叹了口气,“你啊喝多了,自己知道吗?然后我就开车带你回家了。” “……家。”唐彦茫然四顾,“这不是我家。” 姜危桥叹息一声:“别胡思乱想,喝醉的人就应该好好休息。” 他给唐彦脱了鞋子衣服,又加热了湿毛巾过来给他仔细擦拭脸颊和皮肤:“不能喝酒何必逞强呢?我知道你故意喝伏特加,为的就是跟孟沉打感情牌。平时看起来单纯得很,关键的时候还这么有心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忍不住自嘲:“我怎么现在跟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个没完。你好好休息,我——” 他话音未落,唐彦已经翻身抓住了他的手腕。 “姜危桥……我没有家了。”唐彦说完仰头看他,明亮双眸盛满落寞,径直落入了他的视线,看到了他心底最深处。 他从这双眸子里看到了过去的岁月,看到了当年的唐彦,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唐彦从悬崖跌落后这四年来的岁月。 姜危桥心底骤然一痛,俯身抱住了唐彦。 “不是这样的,唐彦。”姜危桥说,“还有很多爱你的人在你身边。” “包括你吗?” “那最核心的人必须是我。”姜危桥跟他说,“你如果愿意,明天咱俩就去领证。从此我就是你的家人,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唐彦听完笑了出来,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的漂亮话怎么每次都那么动人。”唐彦说,“我差一点……差一点就信了。” “我说的是真话,唐彦。字字真心。” “对我吗?” “是。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没有得到回应,酒精让唐彦看起来有些迷茫,他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姜危桥,过了好一会儿,摸上了自己瘦骨嶙峋的腿。 “你说你……不是为了钱,不是有所图。那你是为什么呢?”唐彦说,“因为同情?因为你觉得我是个可怜虫?” “怎么可能是同情。”姜危桥无奈的叹息。 “这个世界上出了车祸的人那么多,残疾在床的人那么多,我已经很幸运。”唐彦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我——” 他后面的话被姜危桥堵了回去。 姜危桥勾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每一个听起来那么刺耳的字眼,都被这个吻揉碎了、融化了、消弭了…… 过了好一会儿,姜危桥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被吻懵的唐彦,偷腥的猫一样,舔了舔嘴唇:“鱼子酱味儿的。” 唐彦脸腾地红了:“你——” 姜危桥没打算放过他,又亲了上去,这一次唐彦有所挣扎,可是姜危桥前所未有的强硬,不容拒绝地把他逼到了角落,按在床靠上,压在柔软的靠背上,细细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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