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用的是陈述句,没有任何询问的意味,看似是请求,实际上陈其初却没有选择——即便有,陈其初也不会选。 于是陈其初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地脱口而出,在厉乘云话音刚落的一秒,就立刻以仿佛还飘在云端的、轻忽而飘渺的语气应了一声:“好。” 求完婚,似乎就该戴上戒指了。 厉乘低下头,看着两个戒指盒和戒指盒里面的两副戒指,说道:“现在戒指要怎么戴呢?难道一只手戴两个戒指吗?有点奇怪啊。” 明明是一个有点愁人的问题,但是他却笑了起来,戏谑而愉悦的笑声,似乎是被这桩“甜蜜的乌龙”取悦了。 陈其初的目光在两个戒指盒里流连着,循着厉乘云的问话想,这多出来的戒指该怎么办呢? 他希望厉乘云能戴上自己送的戒指,但是…… 但是……他又很想戴上厉乘云送的戒指。 在厉乘云的笑声中,陈其初福至心灵地脱口而出:“那就我戴你的戒指,你戴我的好了。” 厉乘云便很自然地向伸出手来,陈其初愣愣地看着,厉乘云很直接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提醒他,“不给我戴上吗?” 陈其初如梦初醒一般,有点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戒指盒里取出厉乘云的那一枚戒指,明明很小很轻的戒指,仿佛重逾千斤,陈其初好一会儿才取了出来,中途甚至还滚落在了床上,厉乘云笑:“我又不会跑掉,不要着急。” “只是一时没拿稳。”陈其初自我辩解,“尺寸是要是不合适,可以去改……”陈其初一边说,一边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地,托着厉乘云的手,将戒圈从厉乘云无名指的指尖推入。 虽然说陈其初说的是凭感觉定制的,但是戒指戴在厉乘云的手指上却很顺利,戒圈刚好贴合着他的手指。 厉乘云举起手掌,注视着那枚戒指,“很合适,”他似乎神情有点疑惑地看着陈其初,这种疑惑里带着一点戏谑,“什么时候量过尺寸了?” 陈其初面红耳赤地说:“之前……之前有一次冬天,你到本家来住的时候,落下了一双褐色的手套,”他声音越说越低,“我用那个估量的,还好挺合适的。”“我就说那双手套去哪里了,一直找不到,”厉乘云恍然大悟似的,“原来如此,怎么不和我讲一声。” 陈其初不怎么有说服力地进行辩解:“你也一直没问,是帮佣收拾你的房间的时候发现的,我就让她先放着了,后来就忘了……这一次想定戒指的时候,想了起来。” “真的吗?”厉乘云似乎不信的样子,但是他“宽容大量”地没有深究,而是用那只刚刚戴上戒指的手,抓住陈其初的手,说道,“现在……该我了。” 该他做什么? 在厉乘云从他那一只戒指盒里取戒指的时候,陈其初有点迟钝地反应过来——厉乘云说的是该他给自己戴戒指了。 陈其初的手指立刻僵硬了起来。 “抱歉了,没有你的戒指贵重,是找设计师定制的。”厉乘云说,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之后看得更加清晰了,虽然看起来很朴素,但是戒圈外部刻着精致的纹路,似乎是某种花朵,“里面刻了我们的名字。”厉乘云说。 “我……我很喜欢。”陈其初低声说。 厉乘云的戒指戒圈内部刻着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陈其初甚至模糊地感觉到,随着戒圈从指尖推入,戒圈内部上的刻痕似乎也能被皮肤清晰的感受到。 慢慢地,戒指推过了陈其初无名指第二个骨节,严丝合缝地戴在了陈其初的手指上,金属质地的戒圈微微压着指节上的皮肤,仿佛戴在陈其初手指上的不是一枚轻巧的戒指,而是一枚沉重的镣铐——但是陈其初却心甘情愿被这副镣铐所束缚。 陈其初指尖有些颤抖,掌心都微微有些汗湿了。他低头看着手指,上面金属质地的戒指还在闪耀的光芒,无比动人,“你的……也很合适,”他也问厉乘云,“你是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那一次你来我家给我送身份证的时候,你睡着了之后,找东西悄悄量的,好不容易才和你走到一起的,一想到要分开很久,就想我得想方设法地多多拴住你啊。”厉乘云为他戴完戒指之后,并未放开陈其初的手,他抓住陈其初的手指放到唇边,柔软的双唇从陈其初的指尖吻起,一直吻到戒指上,在他的亲吻中,陈其初的手指僵硬得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而是厉乘云的——不只是手指,仿佛他整个人从内到外,全都是厉乘云的了。 情感与欲望,都交予他,这是一生的诺言,也是一生的规则。 最后,厉乘云抬起头,手指扣入陈其初的指缝,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里映出了陈其初的影子,“这下子,真的拴住你了。” 陈其初心脏仿佛化在了这初夏微热的夜晚之中,成了某种任人揉捏的质地被握在厉乘云的掌心。他忍不住身体微微向前,吻住了厉乘云的唇,是有点急切地吻法,几乎是撞上厉乘云的唇的。他的动作里透露出来一点alpha式的强硬,如同一只冲动的兽,压着厉乘云的肩膀,因为有些急躁,将厉乘云推到在了床上,两人手中的戒指盒和余下的一枚戒指齐齐摔落在床上。 厉乘云发出了一声闷哼,陈其初慌忙撑起身来:“对不起……” 他话音未落,厉乘云的手挽上了陈其初的脖子,将他又压了下来,陈其初原本完全可以挣开的,但是他没有挣开,而是顺着力道由着厉乘云将自己拉下去,伏在了厉乘云的身上。 他的头靠在了厉乘云的肩膀上,与厉乘云胸膛贴着胸膛,小腹贴着小腹,厉乘云得掌心在陈其初的后颈抚摸着,刚刚才戴上的戒指触感鲜明地蹭着陈其初后颈的皮肤。 后颈那里曾经被手术刀划下的伤疤已经痊愈了,厉乘云的手从脖颈移到肩背,最后又落在陈其初的小臂上。 小臂上深深的、长长的疤痕依旧还在,厉乘云抚摸那条疤痕的时候,手指上的戒圈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刮过,那种极其怪异的触感仿佛通过疤痕处传递到了身体内部,让陈其初的身体紧绷起来,一股热意蔓延开来,配合着初夏微热的空气,瞬间传递到浑身上下,尤其是下腹处。 ——alpha的欲望如此容易被撩拨起来。 陈其初对于自己的欲望总是下意识地隐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要再次起身,腰腹和手臂都微微发力,想要再次从厉乘云身上起来。 厉乘云还微微湿着的发扫在陈其初的脖颈上,微凉的感觉和汹涌的热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在陈其初有所动作的那一秒,他的手便按住陈其初后背,动作并不用力,但是陈其初却顺着他的力道,几乎是以一种顺从的姿态再度和厉乘云亲密相贴。 厉乘云的手将陈其初的身体按回自己身上之后,他的手掌,顺着陈其初脊椎的骨节,手从陈其初的手一路往下,最后拨开陈其初的衣服下摆,说道:“本来想你今天肯定很累,而且要倒时差,想要放过你的……” 陈其初深知厉乘云的意思,因为身体的过度靠近,他已然感受到了厉乘云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躁动。这令他生出了一种安心感,一种不再孤独的安心感——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不论是做人,还是做兽,总是在他身侧,会掌控他一切丑陋的、不堪的欲望。 厉乘云的气息聚集在陈其初的耳侧,仿佛一团火烧来,陈其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而厉乘云咬住了他的耳垂,并且牙齿轻轻的磨着,声音里同样暗含着躁动,“但是现在,可能没有办法放过你了……夏天的夜晚太短了,其初,我们应该好好珍惜时光。”
第91章 陈其初直到早上才睡着。 昨夜和厉乘云缠绵到了深夜,但是陈其初的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因此,虽然身体明明已经极度疲倦了,连厉乘云都已经睡着了,但是陈其初还是一直没有什么睡意,直到快天亮了才睡着。 陈其初是被厉乘云叫醒的。一片迷蒙之中,耳边传来了很温柔的喊声,“其初——”声音如游丝飘絮,吹拂在耳旁,让他的耳朵微微发痒,一直痒到了心里去。他微微睁眼,白日的强光令他一时难以适应,蹙起了眉。然后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在他双眼上蒙着,挡住了极强的光线,只有指缝间有微光泄露到他的瞳孔之中。陈其初的眼睛在微光之中很快适应了光线,同时喉间本能地发出了略微慵懒的轻吟声,表示着对睡梦的眷恋。 “其初?”厉乘云如晨风一般柔和的声音近在咫尺,“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陈其初适应了光线之后,眼睛上的手掌就移开了,他的眼前便出现了厉乘云的脸。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脸庞上细细的绒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整个人都陷在一种温柔且温暖的光影之中,仿佛是某种神迹一般,令人情不自禁心生臣服,以及臣服之外还有不该生出却偏偏生出的爱恋。 厉乘云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陈其初的手,举到唇边,吻了吻。两只十指相扣的手上,戴着的分明是款式大相庭径的戒指,但是却看起来意外的合衬,厉乘云吻着戒指,也吻着陈其初的手。阳光落在戒指上,戒指闪耀着动人的光芒。厉乘云略有些歉意地向陈其初笑着,“你下午还有工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斟酌着时间叫醒了你。” “几点钟了?”陈其初撑着身体坐起来,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敞开的衣服领口处,露出了脖颈和一点胸膛,上面有红痕和青紫交错着,全是令人遐想的“火热的夜晚”的痕迹。后腰到尾椎蔓延开一种绵长的酸痛感,alpha作为并非天然适合的承受方,即便是陈其初身体素质极好,久别之后的彻夜缠绵也必然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 “十点多了,来得及吗?”厉乘云问。 “就是开个会,时间上倒是来得及,不过恐怕得给明芝打个电话,请她送一下衣服来了,还好酒店不远。” 厉乘云的手亲昵得抚弄了一下陈其初的发梢,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那你先洗漱一下吧,我去弄点吃的。” 陈其初便起了身,先给明芝打了一个电话,请她去自己的房间去取一套衣服来,又问了厉乘云具体的地址,然后报给了明芝,才去了卫生间洗漱。洗漱期间,厉乘云在客厅和厨房进进出出的动静一直没有停下,似乎是在鼓捣早餐——这个时间点,大概应该叫做早午餐了。 陈其初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食物已经摆在了客厅的餐桌上,但是厉乘云人没有在,听动静是在卧室里,于是陈其初便也很自然地走进卧室,看见厉乘云正站在床头整理什么。 走近了一看,是那两个戒指盒,因为盒子里还各自剩下一枚戒指,所以厉乘云正打算把剩下的戒指好好收起来。看见陈其初过来,很自然地吻了一下陈其初的嘴唇,不含有昨夜的那些吻里情欲的意味,是恋人之间日常且寻常的那种亲近,他手中拿着那戒指盒,说:“早知道你会这样轻易答应我,我就更早一点送你戒指,跟你求婚了——好想快一点和你结婚。”
88 首页 上一页 82 83 84 85 86 8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