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游戏只是游戏而已,但对于解方澄他们这些无限流玩家来讲,游戏中死亡就是死亡了,没有复活一说。 没有死亡惩罚的“玩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这一点太不可预测了。 万一这些人突然觉得锅炉房有意思,反正他们也不会真的死,所以直接钻进去呢?万一他们通关之后又觉得这游戏很有趣,想再来一遍呢? 死亡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动动手指,再开一局罢了。 假如在游戏中死亡,对他们来说从来都只是这样,这群人不会将这个游戏当回事,他们会随意妄为,会完全不按照游戏的套路来。 这对他们这些无限流玩家来讲是致命的,而解方澄做的,就是增加他们的死亡惩罚。 痛! 游戏中死亡不会疼痛,但解方澄的攻击是落在魂魄上的,只要有魂魄存在,解方澄的攻击就永远有效。 必须让这些人意识到,这个游戏不像以前那些游戏一样,死亡没有任何惩罚。 换言之就是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只想快点通关,不想再来一次。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些玩家不会因为一些奇葩的理由再二刷游戏。 仉道安和解方澄两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个疑问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未获取成就】时,不少玩家就已经心里有了答案。 “最后一条[孤立无援]什么意思……这是不是在说,这个成就的获取方式是让我们都死了?”有人喃喃开口。 众人听完,皆是背后一阵冷汗。 如果他们按照现有的副本提示,一步步按部就班地解开蜡像馆的秘密……那样真的可以通关吗? 就算他们达成了他们认为的完美结局,但这【完美】对于那些玩家NPC来说,算是完美吗? 还有这么多成就没有获得,那些玩家NPC会不会觉得没有拿到成就,所以不满足地再开游戏?那时候他们会不会继续在这个副本里一遍遍轮回,就像是真正的NPC一样,直到死亡。 这真的是全民副本的游戏难度吗?正常玩家怎么可能意识到他们是在别人的游戏里? 而在六个玩家NPC离开副本后,周围的蜡像也不再动了。 “怎么办?”有人惶惶地开口询问,“我们是不是马上又要进下一次轮回了?这副本我们怎么才能通关啊?” 齐蝉阳也是惊了一瞬,随后看着身边的仉道安解方澄,这两人都无比淡定。 当然,仉道安是一种早有预料的淡定,他不着急是因为他已经有了通关的思路。 解方澄的淡定更多的是因为仉道安很淡定。 这小子这脑子,他还能想不出通关的办法来? 两人的淡然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周围的玩家,大家慌了一阵后就开始考虑别的问题了。 “怎么还没开始啊?我们要等多久啊?” “反正也没事儿干,不如找找线索?下一个存档的时候……呃,下一个存档我们就要失忆了啊,现在找线索是不是没什么用?” 几人叽叽喳喳地商量着,仉道安正穿行在蜡像之中,静静停在每个蜡像面前看着什么。 解方澄无聊地在那边听着几个玩家从原本的“靠这副本好难”到后来的“我有一个兄弟他开按摩店的手法可好了,出副本之后咱们一起去按摩啊”。 玩家们眼前的血红色的幕布一直存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很不适应,而且还非常紧张,但就看本游戏最大佬的那大哥往那儿一坐,手撑着下巴,有时候还无聊地打个哈欠,那半死不活浑水摸鱼的闲适模样,完全不像在副本里,就跟大学坐最后一排的学渣一样,眼看着都要睡着了。 他这实力实在太可怕,而且显然脾气也还不错,于是玩家们聊着聊着又聊到他身上去了。 有人恭维,“大佬真厉害,这光都绿的独一份”;有人套近乎“我有个兄弟是荣华的,叫什么什么,大佬你认识吗”;还有人提出诚恳的建议,“大佬我认识个做衣服很厉害的,你这衣服他可以刷材料漆遮住上面的光,当然你要是喜欢发光的话他还有发光的漆,能给你改色……呃,懒得改啊?大佬你喜欢绿的啊?” 解方澄最开始还寒暄两句,但时间一久他就跟被迫参加团建的死宅一样浑身不舒服,干脆站起来跟仉道安一起逛蜡像展去了。 解方澄走过去的时候,仉道安正面对着一个老年人的蜡像。 这些蜡像确实做得栩栩如生,眼前这个老人蜡壳上连毛孔都清晰可见,假发灰白,外面穿着一身富贵的紫色绸缎中山装,一眼看上去像是刚从公园晨练回来的,随处可见的老大爷。 “有什么发现没有?”解方澄问。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仉道安还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看他的鞋。” 解方澄低下头。 这位打扮得像个富太爷的老人,脚上的鞋子边上沾着不少泥土。 “这里的蜡像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没钱的样子,但年轻人脚上的鞋子基本都很干净,老年人的鞋子很多都沾了泥。” 闻言,解方澄也跟着转了一圈,发现真的如同仉道安所说。 “还有这些老人手上都有茧子,而且脸上的皮肤都不好,看得出年轻时候应该是干过农活的。并且着装风格都很统一,他们偏爱绸缎,我看了,有一些老人的衣服品牌是一样的。” 解方澄问:“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老人很有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说着,仉道安望向楼上,“我猜……他们和楼上的副店长都是一个村子的人。” 虽然这种猜测没有太大的依据,但解方澄领教过他的“我猜”有多可怕,这人能说出来的猜测,往往心里都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早就推测了好几种可能性,最后说出口的是千思百虑后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要去二楼看看吗?”仉道安问。 “好啊。” 说着,两人从蜡像堆里向着二楼而去。 一楼众人虽然在聊天,但注意力还是在两人身上的。 这时候看到两人向楼上走,几人也跟着站起身来。 “大哥,你们要去楼上找线索吗?” 回来就要重置了,一重置记忆也没了,就算找到线索有什么用? 难道大佬有什么不一样的办法吗? 大家对于大佬如何通关还是很好奇的,这时候也跟着一起向楼上走。 二楼。 刚踏上二楼的楼梯时,就有人忍不住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什么味啊?” 那是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像是什么东西泡在水里很久后,又被捞了上来。 这股味道并不重,在一楼的时候众人闻到的最多的是蜡液的味道,直到现在到了二楼,这才闻到了这股味道。 二楼拢共六间屋子,其中两间都落了锁,在没召请解方澄两人进来之前,齐蝉阳和几个玩家就趁着副店长不注意,偷偷打开锁进去看了看。 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杂物,旧衣服旧家具之类的,没落锁的那一间放的是一些常用的做蜡像的工具,角落里放着的箱子里基本都是假发之类的。 另外三间房间有两间是卧室,一间副店长的,一间是到现在也没见过面的店长的。 还有一间是工作间,副店长一直在工作间里,开门关门的时候齐蝉阳隐约看见里面像是书房一样,一张很大的桌子,似乎还有个冰箱。 此时这股臭味就是从工作间里传来的。 解方澄到了门口,他也没开锁工具,非常干脆地一脚把工作间的门踹开了。 扑面而来的浓烈的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蜡像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冷意。 苍白的灯光从被破开的门里透出来,众人看清门里的景象后纷纷忍不住地后撤。 “靠!!” 门里,副店长也一动不动,他坐在一个矮脚椅子上,一直不离手的手电筒放在脚边。 他微微低着头,一直僵硬的脸上展露出一个柔和的,堪称慈祥的微笑,注视着怀里的“人”。 那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十来岁年轻小女孩的尸体。 小女孩被他抱在怀中,身上腐烂的皮肤处涂着蜡液,凝固的蜡壳下隐约还能看见变色的腐肉。她浑身青白,四肢关节处和脖子那儿有缝合的痕迹,仿佛是被重新拼凑起来的洋娃娃,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色碎花小裙子,安静地躺在副店长怀里,表情安详,像是在做一个憨甜的美梦。 苍白的灯光下,老人抱着小女孩,一老一少相依偎着,如果忽略这其中女孩已经死亡,而老人也差不多行将就木,场景竟然有一种难得的温馨从容。 仉道安看了一眼,随后眼神下移。 “她在解冻。” 解方澄也往地上一看。 滴哒,滴哒。 在这一切都静止的副本里,这个结冰的小女孩身上却在滴哒着流下混杂着黄色脂肪似的液体。 听见仉道安这么说,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解方澄倒是往前走了一步。 他像是闻不见这扑鼻的臭味一样,走到这具可怕的尸体面前,蹲下身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闭着的那双眼睛终于慢慢睁开,瞳孔上翻,只露出布满青色血丝的眼白。 小女孩僵直地转过头来,“看”向解方澄,手指直直地伸出,像是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面对这样恐怖的场景,解方澄只是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小姑娘的眼皮上。 “辛苦了。” 两道脂黄色的眼泪从这双眼睛里流出来,众人似乎都隐约听到了一声有些凄厉而哀怨的哭声。 当解方澄挪开手掌后,小女孩再一次沉沉睡去。 仉道安在一旁递给他一条手帕,解方澄接过手帕擦掉手上沾着的液体。 周围人面面相觑。 齐蝉阳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吊儿郎当的解方澄在这一刻却有些沉默,他只是摇了摇头。 “找找线索吧。” 从齐蝉阳认识他开始,这大佬一贯的能吃能喝能睡,完完全全就是个浑水摸鱼的社畜,他那种发自肺腑的刻在骨子里的闲适能把齐蝉阳这种严谨认真的玩家给逼疯。 这是头一次,齐蝉阳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很压抑沉闷的东西。 但下一秒,这种压抑沉闷就像是一闪而过的幻觉,说着“大家去找线索吧”的解方澄坐到了椅子上,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齐蝉阳:“……” 仉道安转头看向解方澄,眼波流转,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但当解方澄抬头跟他对视时,这人又把目光收回了。 工作间里并不大,桌子上摆放着的都是一些寻常工具,一眼看过去也知道没什么重要线索。 众人地毯式地在房间里翻找着,很快,有人找到了厚厚一捆的田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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