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余兮行穿着毫无美感形态的羽绒服,双手插着兜儿踟蹰半响,咬紧牙关冲出了门,就在离大门的那一刻,他后悔了。 风的呼啸使他止住了脚步,他撇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来到下午两点快三点了,也就是说余自桁兴趣班快下课了。 要不是季林泽这个时间点在上班,他也不情愿出着趟门,但是不出这个门,他又心神不宁忆起季林泽的话,说是季林霆会和他们抢孩子。 没等他来得及缕清思绪,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掏出来一看是兴趣班老师打来的,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一下。 划过接听键没几秒钟,老师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出来,“余先生你好,有位自称是啾啾奶奶的人想接走啾啾,您看?” 话音里听出了几分试探和卑微,若是余兮行没有猜错,这位啾啾的奶奶便是季林泽的母亲,看情况应该是在老师隔壁的。 还好经季林泽的提醒,他很早就联系老师非本人前来不可带走孩子,不然现在啾啾早就和季母跑了。 余兮行急忙出了门,却在面对寒风的时候有所退缩,整张小脸冻得通红,牙关哆嗦着,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我现在过去,别让啾啾消失在你的视线中。” 话音刚落就挂断了电话,他到车库摇了一把车钥匙,取到了十分张扬的法拉利,斟酌几秒还是开走了。 虽然他早在几年前就有驾驶证了,但他驾驶的技术却十分差劲,比如不会找个停车位停车,倒车入库和横向停车都不行。 往往最不行的都是最常遇见的,余兮行小心翼翼开到兴趣班周围,好在大冬天的没什么人出门,才让他找到了个距离较远的位置停车,恰好这个位置只有他一车。 不过三分钟的路程就使他脸颊有被冻伤的趋势,他握紧拳头在脸上揉了揉,帮僵硬的脸颊放松了一会儿。 兴趣班学生也在这个季节逐渐变少,余兮行一进门就看到了余自桁坐在窗边玩飞行棋,与老师交谈了一番,才带着他来到会客室。 会客室很是宽敞,他的目光一下落在了中年妇女身上,周身的气质很端庄和贵气,视线往上挪了几寸,妇女眉宇之间有几分和季林泽相似,就连轻视的目光都如出一辙。 不愧是季家人,不管什么时候目的都不纯。 余兮行不留痕迹收回打量的目光,深深呼吸一口,并没有犹豫太久,转头对着老师道:“老师您出去吧,我和这位女士谈谈。” 估计是见季母气场不凡,老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后来在余兮行的点头下,还是听从余兮行的话。 门关上的那一刻,余兮行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对上季母的时候,难免心慌闪了闪眸子,好在他沉得住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在敌人面前可千万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不管季母想说什么,啾啾永远是他的底线。 季母把刘海勾到耳后固定,故作颜开,言简意赅:“我是啾啾的奶奶,凭什么不让啾啾和我回家?” 通过细微的语气能判断季母隐忍下的怒气,余兮行总算知道季林泽那股蛮横无理是从哪里学来的了,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忍不住噗呲一笑。 在季母的注视下才稍微控制住笑声,他尽量保持着声线平稳道:“啾啾没你这个奶奶,也不需要你这个奶奶。” 他的语气没有一丁点的尊重,而是把五年前对季林泽的态度拿了出来,毕竟他若是显得卑微,那就很容易被人拿捏。 季母嘴角僵硬了几分,重力拍打桌子,怫然道:“余兮行你这个态度是没办法进季家的!季林泽是我儿子,那么季自桁也是我的孙子!” 余兮行嘴里嚼着啾啾的名字,手指嵌入掌心直到发疼,才意识过来季母早就将啾啾改了姓,心中的不甘隐隐透了出来。 也不知怎么地,他觉得这很符合季家的作风,不问问他人就喜欢擅自下决定。 “您眼里只有季林霆,请问您有把季林泽当作是自己的儿子吗?如果没有,我就不需要进入季家,啾啾更不是你们季家的任何人。还有啾啾始终姓余,请不要擅自改姓。” 说完这番话,他脾气稍微上来了,嘴巴发痒,有些想吸烟,但会客室‘禁止吸烟’的牌子就挂在他面前,迫不得已只能忍下了。 还好他的烟瘾不严重,不会因为吸不到烟而暴躁。 早在很早之前季母就调查过余兮行,知道余兮行上到爷爷辈偷了只鸡,下到啾啾的大孝子行为。同样也知道余兮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与其态度强硬,倒不如装些可怜博取同情。 所以季母稍微调整了表情,眉宇隐隐皱着,带着哭腔道:“小泽当然也是我的儿子,他年纪最小,向来不怎么懂事,他没能把你和啾啾带回来,真是苦了你们。” 三言两语之下就给季林泽扣上个不孝的罪名,余兮行手指不规律敲击着桌面,冷笑出声:“辛苦的是季林泽才是。五年前你们就逼他订婚,逼他离开我,逼他前往人生地不熟的Y国,逼他不许回国,现在您又要逼他什么?逼他把孩子让给你们吗?” 语气逐渐急促,此刻的他似乎有点混沌的迷茫,他也才发现季林泽的人生一直受着季家管控,就像是个提线木偶般的过着季家想要的人生。 像是从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开始,季林泽便处处与季家作对,可季家这等豪门世家怎么能忍受季林泽的脱离,所以才处处逼迫季林泽。 也难怪季林泽性格那么差,敢情是把季家学了个透。 季母自知理亏,语气也软下去,“我们要是不逼他,他怎么会那么有本事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呢?他是个有才的人,不该因为你被埋没。” “他那是被你们逼上了绝路才如此!”余兮行语气不可控的爆发,“试问这五年里您有到Y国看过季林泽么?又或者换个说法,你有关心过季林泽么?不久前的火灾,我就没见过你关心过季林泽!” 季母擅长隐忍,把姿态继续往下放,“我问过小霆的,他说小泽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而且火灾而已,小泽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余兮行发现再继续绕下去没什么意思,季母总会用不同的话来假装自己是慈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真的很让人恶心。 妈的,季林泽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中生长的。他少见在心里啐了一口脏话,想把季母的假象完全撕破,但他不能。 “是,你总有说不完的理由和借口,我说不过你。”余兮行不愿在揣测琢磨,直言道:“啾啾你是不可能带走的,他是我的,我和季林泽的儿子。” 好在季母也是名门世家出身的,自身的教养还是存在的,不会在外边闹得很僵,所以她朝着余兮行微微笑,“小泽不适合当父亲,我认为啾啾还需要我和小霆的教导。” 果然前言说不通就开始直入主题,余兮行反倒松了口气,缓缓抬起金眸深深看了季母一眼,回笑:“他很适合,至少他会真的疼爱啾啾,会照顾啾啾。” “你说的这些我也可以。”季母不畏惧对视了会儿,“我会给啾啾一个良好的教育,以后才能继承季氏,你说对不对?” 余兮行掐着自己的大腿保持冷静,下巴轻微抬了抬,“不需要,啾啾好不容易有了个父亲,我不想因为一个父亲导致他父亲爸爸都不能接近了。” 季母眉心聚拢,“季家能给啾啾最好的教育模式,你还在担心什么?” 若是要问担心什么,那余兮行担心的事情可多了,他担心啾啾会没有童年,他更担心的还是啾啾会变成季林霆那样的人。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余兮行轻轻握着手机没有接通,但是手机迟迟不肯挂断,他在无礼的在季母眼皮子地下查看来点人。 是季林泽。 那估计季林泽是知道季母来找他了,他不想这等小事都需麻烦季林泽,他想告诉季林泽他也可以解决的。 余兮行在电话快挂断之前接通了,只不过话却是对着季母说的,“我担心啾啾成为第二个季林霆。季夫人,想必我的话已经非常明确了,啾啾你是不可能带走的。” “那你是不在意爱岁了吗?”季母毫不客气放下威胁,“你爸爸辛辛苦苦经营二十几年的公司,就要败在你手上了吗?” 爱岁是余岁的兢兢业业经营了二十几年的公司,能说爱岁几乎是和余兮行同意时间出身的。 还有三个月就要讨伐了季家了,他千万不能在季母眼前露馅,所以他佯装触碰到了底线,怒道:“不要拉不相关的人下水!” 也不知道他的演技到底骗过季母没有,他观察着季母优雅的微笑,推测季母应该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 满意就对了。 “你可以试试。”季母提着名贵的手提包道:“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要是啾啾不托付给我,那爱岁就准备破产吧。” 撂完这句话,季母便微笑告辞。 等季母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他牙齿咬得咯噔响,额头渗出一点汗,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胆子真大。 五年前他还能客客气气与季林霆周旋,现在为了啾啾和季林泽再也不能控制脾气了,他想他的脾气被季林泽越宠越放肆。 电话里头传来几声“喂”,他目光盯着屏幕上的‘正在通话中’,心绪方能勉强被安抚,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听着季林泽的话。 “你别理我妈,呸,我没有他这个妈!”季林泽那头传来‘砰’了关门声,语气不佳骂道:“咱爸的公司我会负责的,你不用担心。” 季林泽的嗓音有安抚人心的效果,余兮行阖眼揉了揉眉心,忽然笑了笑,“季林泽,你们季家人真的很讨厌。” 季林泽罕见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哪儿,信号一下就断开了,他就听见电话里头嘟嘟嘟的声音。 大概是电话里的忙音过于突兀,余兮行疑窦地看了屏幕,踌躇回拨的片刻,摇了摇脑袋,倏地站起来准备接余自桁放学。 刚才季母的警告犹如耳畔,他抱起余自桁沉思,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恐怕季母会在一周之后动用爸爸的公司来强迫他。 兴趣班的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余兮行没注意前方的人继续直行,当余自桁在他怀里挣扎的时候,他猛然回过神来看,余自桁和季林泽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宽。 很明显自己的走神差点让余自桁撞到了季林泽。 那双忽明忽暗的金色眸底的错愕轻易被季林泽解读,季林泽小臂别着一套黑色的西式外套,抱起余自桁的小臂冒出了几根青筋。 可见余自桁又重了。 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僵硬,季林泽主动解释,“是我的人说,母亲来兴趣班尝试想接走啾啾的。那时候我在开会,没看手机,好不容易看了手机,才发现你已经和母亲一起了。我就让助理飙车送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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