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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兮行努力回想记忆，可以很确定的是，他并不认识这位老人家，可老人家的眼神明显就认识他，而且对他怀有埋怨。 “爱德华？爱德华！爱德华！”老人家激动得很，声带似乎损坏了，声音变得很是沙哑不堪，就如同锋利的刀尖，一字字刺疼他的耳朵。 连续三个不同语气，从惊讶到失望，显然是想到爱德华不可能那么年轻，老人家低下头哭了，嘴里念念了抱歉的话。 “对不起，爱德华我不该阻止你们…”老人家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句话，在这个寒冷刺骨的冬天略显荒凉，仿佛她做了什么滔天罪恶的事情。 看着老人家飘浮的步伐，余兮行连忙扶住了老人家，意识到老人家穿着单薄，脱下了大衣为老人家盖上，低头问道：“老人家可是认识我父亲？” 胡同路过的人没几个，只有几只叫嚣的小猫在他们脚下绕，看样子是想吃老人家手中的水果，还有跳上来抓着袋子的。 附近有间便利店，余兮行扶着老人家到里头取暖，还要了一杯热开水，递到老人家手中的时候，老人家手抖取不稳，水便不慎洒了。 不过余兮行也不生气，他了解年纪越大的老人家都会有帕金森，再要了一杯热开水喂着老人家，等老人家体温稍微升了才松了口气。 “老人家，你还觉得冷吗？”余兮行有些担心老人家身体承受不住着寒冷的风，把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纽扣扣在最上面，让老人家脖子得到了保暖。 老人家摇了摇头，伸出手掌摸着余兮行的脸，眼泪婆娑，声音缓慢且低沉，道：“不冷，你刚才说爱德华是你的谁？” 余兮行笑了笑，把塑料袋子系了个死结，放在便利店的桌子上，忽然看到了路过的人，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要赶往何处，步履很是急忙。 “爱德华是我的父亲，老人家您认识他？”余兮行悄悄收回了眼神，心涨了几分疑窦，不清楚季林泽怎么会来到这里，不过当下还是老人家重要，莞尔一笑道：“老人家这大冬天的，还是多穿点衣服较好。” 老人家慌张摆了摆手，眼神闪缩晦暗，紧紧攥着塑料纸袋，差点纸袋都要被撕破了，沉默了半响，低声道：“我…我不认识爱德华。” 明显可见老人家在撒谎，余兮行也没想戳破老人家的谎言，寻思着可能有不能透露的隐情，想了想还是没有接下去这个话题，找了个借口送老人家回家。 手机震了不知道多少次，余兮行一看竟是社长在疯狂艾得他，问他到了哪里，他已读不回，认为自己不需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 “不用，你不用送我回家。”老人家打心眼抵触余兮行的接近，那耸垂的眼睛充满着心事，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柜子，撞得老人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站不直了。 虽然不理解老人家的行为举止，但他还是多留了颗心，将老人家的容貌记了下来，想着日后能问问父亲们，因为他觉得老人家并不简单。 余兮行扶稳了老人家，就接到来自季林泽的电话，他朝着老人家说了句抱歉，转头接过电话，听见电话里头是一阵嘈杂声，很是热闹。 刚才季林泽才经过了便利店，短短时间内又会去哪里呢？ 自从那日的交谈，余兮行花了一个晚上想清楚，只要季林泽不三心二意，自己也能稍微放宽了限度，允许季林泽的接近，再也不用担心受怕。 若是季林泽能改掉那身坏毛病，或许真的能称得上完美的择偶人选。 “小鱼儿，你怎么还不来聚会？”季林泽估计是朝着社团成员们投去了个戾气表情，电话里头顿时安静了下来，“需要我去接你吗？” 余兮行回头看了眼老人家，发现老人家正打算偷溜出去，拦住了老人家的去路，低声对着老人家说：“我送你回家，不然我不放心。” 电话里头的人忽然声音提高了些许，“你在和谁说话？” 余兮行没有回应季林泽的话，扶着老人家走到外头，猛地一阵寒风掠过，惊得他寒毛竖起，斜睨了老人家几眼，执意要送老人家回家。 大概是见拗不过余兮行，老人家最后松口说了个大概的方位，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见余兮行在打电话便没有打扰，而是静静陷入了回忆。 “余兮行，你在和谁说话？”季林泽重复问了一遍，“我听到女人的声音了，你是在勾搭谁吗？” 老人明显听到电话的怒气，嘴唇逐渐发白，似乎回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扯了扯余兮行的衣袖，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道：“就送到这儿吧。” 胡同拐了个弯就变得很热闹，许是这里有多处餐馆，人流多了起来，把身上的寒气也弄丢了些。 季林泽挂断了电话，打开定位软件，看到余兮行距离火锅店不算太远，阴着脸走了出去，把摄影社团的成员看得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我们金主爸爸怎么走了？” “刚才金主霸霸是在和余兮行说点话，完了，我默默为余兮行祈祷一秒钟，希望他不要被金主霸霸掐死！” “快点吃，这一顿可是季小少爷请的，不吃白不吃！” 红色定位在附近五百米的位置，季林泽跟着定位来到了个人烟气息较足的地方，身上不免染上了厨烟，闻得他很是嫌弃。 看到金发少年穿着件毛衣站在路口，右手边扶着七老八十岁的老太太，一瞬间火大了起来，直奔着余兮行说：“她是谁？” 余兮行见到季林泽的那一刻有些震惊，想不通季林泽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更不明白季林泽为什么如此生气，他寻思着他也没做错什么。 想到季林泽就在这附近，他也将疑虑给消了下去，紧接着他肩上多了件大衣，味道仍是他喜欢的沉檀，氤氲在鼻尖很让人舒心，他想他沉迷在这个味道之中了。 其实季林泽的样貌和香水味并不是很搭，但是闻习惯了便觉得找不出更合适的味道了。 老人家许是没见过那么凶的人，下意识躲在了余兮行身后，掏出一颗苹果，尝试友好地递给季林泽，为余兮行说话：“你…你不要凶他。” “我怎么可能凶他呢。”季林泽语气还是很愠怒，皱眉盯着余兮行的外套，想给余兮行取回来，又怕余兮行不高兴，转头问：“你就不冷么？” 这颗苹果季林泽没有接过，脾气收敛了点，替余兮行扣紧大衣，深怕余兮行会着凉发烧，他可不想再一次照顾余兮行了，真的很辛苦。 “是这位小朋友执意要送我回家的。”听着老人家的交代，季林泽才知道余兮行原来心地那么善良，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和他很配。 这句话要是让李朝听见，肯定会遭来一顿嘲讽，因为谁都知道季林泽不是个好人，简单来说谁要是挡了季林泽的道，谁就会‘死’。 当然了，现在法制社会是杀不了人，这个‘死’指的是被职场封杀，又或者是使用一些手段将人折磨。 余兮行没有作声，继续扶着老人家拐了好几个弯，见位置越来越远，周围的房屋也越来越破旧，还能见到路边上的流浪乞丐，穿的破破烂烂的，一点御寒效果都没有。 人生来基本都会有善心，余兮行掏出钱包看着仅剩不多的钱，心开始摇摆，也不知道要不要把钱给流浪汉。 附近的路灯已经坏了，黑漆漆的需要利用手机的手电筒来照明前路，余兮行站在原地足足三秒钟，几张红爷爷才刚拿了出来，又被季林泽给塞了回去。 “余兮行我不阻止你心怀善意，但他们有手有脚的，可以手脚换取劳动费，为什么还要你给钱？”季林泽搂着余兮行的腰，给摄影社长发了条消息，说他们有事要忙，就不过去了。 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就连在一旁的老人家也点点头，好几次都偷偷瞄了余兮行。 季林泽收走了余兮行的钱包，也不在乎老人家恐不恐同，借着黑夜吻了余兮行一口，“下流社会有很多这类人，明明四肢健全却不工作，说白了就是等着大冤种来救助他们。” 老人家心惊了数秒，反复平稳自己的情绪，佯装不在意同性恋，低着头咬了一口苹果，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不恐同了，还是完全接受同性恋了。 “行，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余兮行也理解季林泽的用意，思忖片刻还是颔首同意，推开了季林泽接近的嘴唇，有些担心老人家看见，接受不了。 现在社会同性恋还是少数，老一辈真正能接受同性恋的少之又少，余兮行听闻爸爸余岁说过，当年姥姥就是不肯接受同性恋，才导致母子关系破裂，也至于他出生起就没见过姥姥。 余兮行小心翼翼看着老人家的神情，确定无异常之后松了口气，小声训斥季林泽道：“你也要分清楚情况，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那么轻易接受同性恋么？” 周围很是安静，老人家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也不好说些什么，选择性当个哑巴，不招人嫌弃那种。 季林泽绷着一张脸，很是不满意余兮行的拒绝，小声嘟囔着：“天那么黑，她能看得见就有鬼了，而且她不是瞎了一只眼睛吗？能看清楚我亲你？” 两人的三观不是很合拍，季林泽总是一副嫌东嫌西的样子，余兮行则是会注意观察任何事物，表面上不会出现什么鄙视或者嫌弃。 “你这脾气再不改改，我就不会给你重新追我的机会。”余兮行一心想要改正季林泽的臭毛病，主动远离了季林泽，“季林泽，你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季林泽淡淡“喔”了声，心纵然再不满，也不敢说什么，深怕余兮行会讨厌他，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坏脾气得罪了很多富二代。不过他们都是贪图利益的，只要季家还没倒台，他就有权利继续指示这些富二代。 就比如自己的发小——李朝。 走了一段路，仨人停在了一处隐秘的角落，看着破旧不已的老房子有些惊讶，周围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应该是动物尸体所导致。 对于余兮行来说，他是第一次来到低贫的小地方，看着老人家一脸常态推开了门，找到了‘惨死’在家中的老鼠，用力丢了出去，转过身对他们说：“对不起，我…” 人都会有自尊心，余兮行吸了几口气摇摇头，“老人家不碍事，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过老人家就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吗？” 老人家迟疑了片刻，“嗯，我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了。” “你没有孩子吗？”季林泽蹙眉看了一圈，脚迟迟没有踏进屋内，把余兮行搂得更紧，不愿余兮行沾染这些恶臭的味道。 老人家垂眸怔楞，扣着拇指有些不想说话，看出季林泽眸中的嫌弃，转了身淡淡道：“好了，送也送到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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