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年。”季迟栩开了口,话里有强行克制下的火气,嗓音压得又低又沉,一字一顿,“你有脑子吗?” 风雨欲来,乌云压境。 “我不是故意的。”宁年哆哆嗦嗦,在季迟栩坐起身时,总算想起来补救一句,“对不起哥哥。” 宁年本来声音就软,少年气很重,这会带着认错又吓到不清的音调,更显得可怜,那股微麻奇妙的电流顺着空气从季迟栩耳朵进去,然后传到了全身,心跳闷闷的响,有股无处发泄的燥热,偏偏他的沉默被宁年当做要气撅过去的意思,于是没眼力见的人屁股挪动两下,无辜讨好的抬手贴上季迟栩胸口想给人顺气。 宁年手心很烫,贴着胸口往下滑,一下下触过。 “....” 季迟栩推开宁年的力气很大,喘息急剧加速,那股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甚至于有往下冲的趋势... 他猛地起身往卫生间去,把傻住了弟弟揪出外头,门板拍的震天响。 震碎了两个胆小的倒霉孩子。 凉水扑在脸上,顺着凌厉的眉眼轮廓滑落,季迟栩的视线在镜面上模糊起来,低低的骂了声,死寂的心海头回翻涌起不寻常的浪花,他因为宁年,一个半点脑子不长的年纪相差八岁的小朋友起了反应? 只是因为宁年碰了他胸口..男人的胸并不敏感,读书那阵打篮球擦擦碰碰也很正常,但都是撞击过来的力道,从没有那种软绵绵的.. 季迟栩又扑了把水,再想下去该是要疯了,抽过纸巾擦去手上水渍时,目光却是一顿。 沙发上宁年和林洛面面相觑,笼子里小金毛安分呆着也不叫。 “你..你把我哥怎么了?”林洛口吃。 “..扑倒了。”宁年也呆滞。 “你是不是还摸我哥胸?”林洛两眼放空。 “我..整理衣服。”宁年逐渐惊恐。 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一狗眼神齐刷刷扫向卫生间门口,季迟栩周身裹着寒气,脸色冷的像块冰,迈着大步到了沙发边,林洛抱头蹿开,宁年被握住手腕拽起来的时候,总算魂归其位。 “别打脸,我错了错了。” 宁年叫的惨烈,实际心中愤愤不平,明明就是狗的错,为什么他挨打。 手上的力气拽的疼,宁年哭丧着脸被揪的站起来,但没等到季迟栩打他脸,只头顶砸来问话,“狗打过狂犬吗?” 宁年“咦”了一声,眯开一只眼睛,意识到季迟栩没想打他松口气,目光随后注意到他被季迟栩攥住的的手腕侧边,泛着红的小爪子挠过痕迹。 “没有。”宁年老实回答,小金毛先前生病不适合打疫苗,后来好了才打了两针,狂犬得在第三针打过后一周才能打。 “你打过吗?”季迟栩松了手。 “我?” 宁年此刻茫然的表情在季迟栩那就是回答,尤其是后头又加了句,“我不用打啊,狗打。” 宁年侧腕的划痕明显是出过血的,季迟栩本就烦躁,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实在懒得搭理他,林洛一边很有眼力见,插了句话,“出血了,你得打疫苗。” “...我吗?”宁年着实懵,“没事啦,我不用,以前小的时候经常被猫猫狗狗抓,都没打针啊。” 他们农村里小孩谁没被挠过,他不觉得算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被自己家狗划了下。 林洛看着他哥越发沉的脸色,颤颤巍巍,“还是打一针比较好。” 宁年没再等来开口的机会,因为季迟栩直接丢来没商量的眼神,和一声“闭嘴”,他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哀怨的瞅了眼笼子里的狗,拿着钥匙带林洛看房去。 房间打扫很干净,林洛没什么不满意的,两分钟的事搞定,三人坐电梯下去。 “公寓的人年纪都不大,而且摄像头一层好几个,还有我在,没问题的。” 全程季迟栩没说话,宁年这会总算才找着机会,明晃晃的向人示好的意思,眼神和刚才季迟栩瞅着小金毛那黑豆眼里的情绪一模一样。 宁年的头发看着又黑又软,乖巧的贴在额前,半晌季迟栩生硬的偏过头,避开宁年的目光。 林洛则是内心疯狂嘀咕,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有你在我哥该更不放心了。 出了电梯,到了车边,林洛拉开后车门进去,宁年乖巧的看着季迟栩,挥手再见两个字刚吐出个音节,直接被塞进车厢里,门重重的一声关上。 季迟栩上了驾驶座。 “你得去打针。”林洛看着一脸心大的人提醒,“狂犬病发作没救的,以防万一。” 引擎轰鸣,季迟栩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向前,宁年一头撞上靠背。
第14章 不是很亲密的距离.. 私立医院门口,宁年被林洛推下车。 进门后就有医护人员上前,三人进了诺大的套房,季迟栩在沙发上坐下,林洛自觉坐到另一头,冲还茫然的宁年招了招手。 “不是去看医生吗?” 宁年奇怪,放低声音问了林洛一句。 “看啊。”林洛说:“医生一会就过来了。” “...”宁年小声嘟囔着,这还真像电视里一样啊,有钱人都是大别墅,家庭医生什么的,看病也不用排队。 医生很快就来了,敲门得到季迟栩的允许后进来,因为事先说明了情况,这会直接看伤口就好。 宁年在季迟栩眼神落下时,颇为识趣乖巧的伸出手腕,给医生看那条只留着浅浅红痕的手腕,随后转头望向季迟栩,卖乖的眨眨眼。 季迟栩和他对视两秒,抬起右手,淡淡开口:“手背。” 医生连忙转向季迟栩,宁年则是从原先一副“我乖吧”到低头缩脑袋,眼尾耷拉下来,心里郁闷又沮丧,原来季迟栩也受伤了,这怎么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就把人弄伤了。 倒霉又惨烈,宁年整个人陷进乌云压顶的情绪里,丧气极了,自然没注意到季迟栩眸中一闪而过的莫名情绪。 因为是家里养的狗,宁年养了有段时间,最后决定是打四针疫苗,当天两针,剩下的按时间补。 宁年捂着胳膊,觉得刚才医生当真是扎猪的力道在扎他,但看季迟栩按压着伤口,丢掉棉签云淡风轻模样,也不好太矫情。 更何况本来就是他害的人,结果季迟栩好心带他医院打针,他还嫌医生下手太重,那太没良心。 后头的两针时间,表单上有说明,宁年看了两眼,跟着季迟栩出了医院。 夜色正浓,高级的私立医院比起公立医院环境更好,更适合疗养,因此自然不会处于闹市中,而是建在相对僻静的位置,这会四周很是安静,压根也打不到车。 宁年只能麻烦季迟栩,等开出这一片,才开口说下车。 “这里能打车回去了。” 他的公寓和季迟栩那并不顺路,来来回回太过折腾。 季迟栩没搭理他,径直往前开,八九点的时间,路并不拥堵,街边的霓虹透着光,季迟栩视线往前,耳边又黏黏糊糊闯进一声“哥哥。”。 车子急刹在红绿灯口,宁年本就是攀着副驾,直直的就往前摔,好在季迟栩抓住了他胳膊,林洛则是重重撞在椅背上。 一车两个小朋友都惊魂未定,季迟栩捏着宁年胳膊的手用力些,宁年感到疼痛回神,有细微的呼痛声才让季迟栩猛地松开了人。 他回头时,宁年怯生生的缩回后座上,“我不是故意的。” 这哪是宁年的错,季迟栩抬手揉了揉眉心,定定的目光望向跳转的红灯,后视镜里宁年还是那副样子,圆睁的大眼睛看他。 “宁年。”季迟栩从来只喊他两个字,到底哪来的亲近?宁年眼睫眨了眨。 季迟栩说:“别这么喊我,我不是你哥哥。” “.......” 这话季迟栩说过一遍,宁年没走心,而此刻季迟栩冰冷的语调以及漠然的神情,再次清晰重提,宁年再迟钝也意识到不是开玩笑。 他低头时有些怔然,手里的单子被不自觉捏的皱巴,一旁林洛也是对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半天反应不过来。 气氛开始沉下来,林洛安慰的碰了碰宁年手背,见人转过眼来里头的沮丧,心底头回埋怨起他哥为什么说话这么直接,毕竟宁年别提多崇拜喜欢他哥了。 但他也没胆子指责季迟栩。 宁年盯着脚下车厢眼神木木地垂着脑袋,好半天才低低回了声“嗯”。 车子很快靠边停下,宁年明白意思,却浑然没了只是怕麻烦季迟栩所以想自己打车回去的初衷,倒像是证实了季迟栩其实是不喜欢他的,不想和他多呆。 “哥..挺晚了,不然还是送宁年回去吧。” 林洛实在于心不忍,虽然认识宁年没多久,但宁年一直都乐呵呵的,少有的这么没精神。 季迟栩搭着方向盘的指骨无意识收紧,听见宁年开了口。 “没关系。”宁年说,他低着头也没看林洛,“改天搬家的时候喊我一声就好了,再见。” 后面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车门被拉开,宁年站在车来车往的街道上,看黑车飞逝进车流里,肩膀颓然的耷下,黑发遮住了脸上表情。 车上林洛独自缩在后车厢角落里瑟瑟发抖,总觉得车里凭空降下好几度,担心的偷偷给宁年发微信。 看人回了消息,说打上车才放心下来,默默的从后视镜里谴责他哥,他哥绷着脸,全程一言不发,季迟栩不开口的时候脸色冷,这也是林洛习以为常态的他哥状态,但今天总是感觉有点异样的,林洛觉得他哥不太高兴,但是他肯定是不敢问的,就这么一路到了家,回房就给宁年拨电话。 “你没事吧。”林洛口气担忧。 宁年也才回来没多久,拨开还没过热乎劲的小金毛,趴倒在床上,开口还是没什么精神,“我还好。” “我就说你别招惹我哥吧。”林洛挠了挠头,“哎,你也别想太多...主要可能是你那么喊我哥不喜欢,我都从来不叠词叠词喊,我哥不喜欢男的太,那个...就是不阳刚。” 宁年埋在枕头里好一会,在林洛又喊了他两声才说话,“林洛,你哥哥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啊。” 林洛噎了噎,“没有吧,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但是为什么突然这样,我也不知道。” 他是觉得他哥喜欢宁年的,不然不至于陪着人吃饭,还带人去医院,甚至于在宁年一口一个“哥哥”,扑倒摸胸还不把人揍一顿,毕竟这好像太GAY了。 “我本来也觉得他挺喜欢我的。” 宁年丧气的声音从手机里头传来,其实开始他真是这么觉得,虽然季迟栩冷冰冰的,但是对他挺好的,也关心他,可是刚才真的很凶,让人害怕。 就像是以后都不打算再搭理他划清界限那种。 “可能是我哥很讨厌肢体接触,然后你刚才扑他不高兴了?”林洛猜测,又安慰,“没什么事啦,你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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