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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嘶”了声，我不自觉地朝后缩：“小鱼，是你吗？你、你开灯。” 动作间身上搭的柔软布料滑了下去，似乎是被子。 “是我，”李鸣玉终于说话了，他说，“我是李鸣玉，哥哥。” 我强装镇定：“……你开灯吧，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没有关灯啊，”李鸣玉耐心地解释，“是你眼睛看不见了。” 我愣住，迷茫地望着声音处：“什么意思？” “哥哥的眼睛坏掉了，以后就看不见东西了，”李鸣玉语速很慢，每个字却如铁钉刺入心脏中，我不自觉地发抖，恐慌慢慢弥漫上来，仍是不敢相信：“你别骗我了，小鱼，快开灯。” 李鸣玉：“哥哥，我从不对你撒谎的。” 一点光都看不见，加之李鸣玉先前下药的举动，我彻底信了他的话，恐惧地想去摸自己的眼睛，手却被握住了，温热的。 李鸣玉叹息了声，另一只手绕到脑后。随着眼前绑着的丝带掉落，刺目的灯光涌入，我下意识闭了眼，再睁开时，就看见了眼前的李鸣玉。 周围环境陌生，似乎是卧室，布置是舒适的暖色调，可我还是怕。 “这就哭了？”李鸣玉很轻柔地揩掉我眼角的泪水，“没瞎，好着呢。” 我立马明白这不过是李鸣玉在戏耍我，愤慨拍开了他的手，戒备地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轻声抽泣。 动作间，床尾响起了奇异的金属碰撞音。 顺着声响，我看到了脚踝上的锁链，整个人愣住。 银色锃亮的脚铐，内圈是一层柔软的米白色绒毛，与体温契合在一起。锁链很长，另一头固定在墙里。 “好看吗？我挑了好久，还是觉得这个最漂亮。” 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李鸣玉垂眼盯着，手掌半扣住了脚踝，拇指慢慢摩挲着。炽热的热度让我忍不住瑟缩，却又无法抽回，我强装着镇定：“小鱼，别和哥哥开这种玩笑了。放开我好不好？” 李鸣玉忽然凑近了，轻柔地吻上来。我僵了瞬，继而用力别开了头，干燥的嘴唇擦过了我的脸颊，落了个空。 他久久地注视着我，眼波平静，像是暴风雨前，就在我觉得他要发脾气时，李鸣玉却忽然说：“哥哥，你翻过我的书。” 他问：“我拍的你漂亮吗？” 我攥紧了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那张照片我不是很满意，你闭着眼，没有露出眼睛，也没有表情。像个没生气的、冷冰冰的展览品，”李鸣玉仔细回想着，露出苦恼的表情，“可又很可爱，睡得一点不设防，像刚出生的幼崽。” 这样的李鸣玉让我觉得异常陌生，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我警惕地看着他。 之前李鸣玉问我的时候，我明明没有承认，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洞察了我的心思，李鸣玉笑了笑：“照片我一直夹在书里，288页与289页之间。照片右上角也是折的，不是平整的。” 他连照片夹的页数都记得。我所有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一对比像是过家家。明明李鸣玉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早来揭穿我。 “我翻过了又怎么样？”我攥紧了手，色厉内荏地盯着他，“李鸣玉，你明明知道我对那天晚上很介意，为什么还要拍照片？就算问，也是该我问你！” 李鸣玉居然没有动怒，反而亲昵地夸奖我：“哥哥真厉害，这么快就想到了怎么拿回主动权。” “那我也应该回答你的问题。为什么要拍照片呢，”李鸣玉目光清透温柔地注视着我，“因为我喜欢你。” 尽管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听到他亲口承认时，我不可避免地心慌起来。 “所以前面的问题你也知道答案了，这不是玩笑，”李鸣玉勾了下细锁链，离近了些，声音很轻地叫我，“哥哥……”
第29章 29 “你为什么要把我丢下？” ==== 29 “妈还在家等我回去。对，对，她要是发现我没回去会着急的，李鸣玉，你不能把我关在这儿！”我明白这不是玩笑，开始慌不择路地威胁他，“非法囚禁是犯法的！总归会有人找到我的，到时候——” 我说那些话的期间，李鸣玉一直看着我，很温和的，像在看要糖的小孩。 我翻来覆去能说的也不过这些，直到口焦舌燥，不得不停下时，李鸣玉才有了动作。 他当着我的面，给妈妈拨过去了视频电话。 我呆呆盯着屏幕，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响了两三声后，电话接通了。 妈妈柔雅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在菜市场里，周围环境很嘈杂，叫价的吆喝声响亮，她说：“小序啊，怎么啦？” 希望骤然又升起来了，我倏地激灵了下，下意识想要爬过去接电话，然而嘴却被扣住了，身体也随之一歪。 李鸣玉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声调乖巧，与平时的明朗不同：“妈妈。” 我怔住，下意识挣动，却挣不开他的手，眼睁睁看着他和妈妈通话，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声。 身体里的药效还没散，我没有力气，只能趴在李鸣玉的大腿上。 “你在小鱼家里住得怎么样，不是上午刚打过电话吗？”妈妈问。 “小鱼家里挺好的，就是地方不太熟，感觉没有在家里习惯，”李鸣玉有些局促似的，又微笑着问，“妈妈要回家做饭了吗？” “对，今晚你爸爸要吃南瓜粥，”屏幕里的人像在晃，妈妈额角出了汗，“小序寒假在那里好好玩，有什么事记得和妈妈打电话。你弟弟呢？” 我浑身抖起来。即便我再傻也明白，李鸣玉这是在做什么。他眼尾的痣不见了，手机也是我的。 没有那点痣，妈妈分不出我和李鸣玉。 心中那点火苗忽闪着暗淡下来了，成了一团死灰，我鼻腔发酸，强忍着不肯流泪，绝望地盯着李鸣玉，索性张嘴咬住了他的手心。 李鸣玉发出吃痛的闷声，皱了眉，垂眼看我，指腹摩挲着我的脸。 妈妈听着了动静：“你那边怎么了？” “没什么，养的小狗咬了我一下，没什么事，”李鸣玉笑起来，很懂事的模样，“小鱼在忙别的，等他回来，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电话挂断，捂在我嘴上的手这才挂断，我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坐起攀住了他的肩膀，咬住他的眼尾处的皮肤，不管不顾的。 该是痛的，但李鸣玉没有阻拦我，甚至搂住了我的腰，直到我自己放开。 苦的。 眼尾的粉霜掉了，露出了痣。我怔怔地看着。 原来成为我是件那么简单的事，只要去掉那粒痣就好。 李鸣玉左眼尾红得厉害，绮丽，他拿纸巾擦掉了我嘴唇和牙齿上的粉霜，我拍开了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能把我关在这儿，我不想，李鸣玉！小鱼……” 他并没有自责的情绪，我只感受到了他怪异的满足感。 “快七点了，你还没吃饭，我出去买点吃的，”李鸣玉恍若未闻，揉了揉我的头发，“哥哥等我回来。” · 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许久才从无助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并试图逃离。 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是个死局。 脚铐的尺寸刚好，挣脱不出。绑住我的锁链的另一端是活扣，固定点在墙里，完全无法拔出。链条很长，最长的距离足够我走到卫生间。 这是我的活动范围。 这应该是独栋小别墅，落地窗也是上了防盗栏的。 窗外的景色有些熟悉。我顺着玻璃窗朝外看，荒谬地觉得我像童话书里的金丝雀。 即便没有防盗，我也不可能跳下去，估计会吊在半空。 李鸣玉布局了很久。 他是疯子。 我千方百计想要害他，想毁他名誉，让他从世界上消失，到头来他和我表了白，还视若珍宝地想要私藏我。真好笑。 求他放我离开是不可能的，力气上我也不如他。 想要李鸣玉放我离开，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 李鸣玉回来时，我仍维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 他解开了链条另一端的活扣，竟是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陪我去做饭吧，”李鸣玉握住了我的手，笑着说，“买了你喜欢的吃的。” 我竭力忍住恶寒，跟着他慢慢走出去。推开卧室门时，我才意识到方才看窗外时违和的熟悉感来自何处——这处别墅就是上次在酒吧，李鸣玉接我回来的去处。 我不动声色地侧头打量李鸣玉。那晚，他看着我在房间里熟睡，浑然不觉另一个房间准备着囚禁我的锁铐时，又是什么心情？ “你坐在这儿，我去做饭。” 餐厅还是上回的布置。我坐在餐桌旁，桌上是李鸣玉给我倒的温水，我不敢喝，只是盯着厨房里李鸣玉的背影。 他正在切菜，刀工看起来很娴熟，加之手指漂亮，让人有赏心悦目的感觉。 半晌，我起身走了过去，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声响，他并没有回头，只在我抱住他腰身的时候顿了一下。 “小鱼要做什么饭？” “打算做煲仔饭，再做份番茄牛腩汤，”李鸣玉并不多问，只是低声说，“哥哥帮我洗个青菜吧。” 我于是松开了他，在一旁清洗青菜。水声吵闹地充斥在安静的环境中，没有人再说话。 不过二十分钟便做好了饭。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李鸣玉做，我或许会怀疑他去酒店拿的外带。煲仔饭香气四溢，腊肠油亮，番茄炖得绵沙，牛腩软烂。 我饿得厉害，先前还顾忌水里有没有药，这回却是全然顾不得了，吃得飞快，李鸣玉吃得不紧不慢，我撑得胃疼的时候，他也不过吃完一半。 “好吃吗？” 我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放下了揉肚子的手：“好吃。” 李鸣玉点点头，低下头继续吃，手腕上的链条闪烁冰冷的光芒。 我盯着他眼尾处未消的齿痕，半晌忽然柔声说：“之前小学的时候，有次爸妈回来得晚，我们就得自己做饭吃，第一回 做的是番茄蛋汤，我们谁都不会做，就把西红柿块扔进了清水里，做出来的很难喝——你应该都不记得了。” 李鸣玉轻“嗯”了声，像是被打动了，神色柔软下来。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笑起来，“小时候你经常跟在我后面，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你遇到什么都爱和我说。” 李鸣玉也低头笑了笑：“橡皮糖似的，很烦吧。” “不会烦啊。我喜欢你跟在我后面，”我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你也不记得了。之前我们一起吃自助，你吃螃蟹过了敏，晚上痒得睡不着觉，我就给你挠背。那回是夏天，外面月亮很亮，我就一边看月亮，一边哄你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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