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宅那种地方本就养不出几个正常人,戎老先生对于子女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大胸无点墨目光短浅,老三纨绔草包又废又蠢,至于戎缜,他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天赋异禀。 和掌权后人人敬畏的狠厉阴冷不同,年幼时的戎缜恶劣疯狂,霸道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评价了,老大老三纵然再难训,在他面前也依然唯唯诺诺,那种恐惧是自小就刻在骨子里的。 戎晚晚小朋友不高兴的时候只是哭闹,戎缜却不是,他不高兴能把整个戎宅砸掉一半。没有人会管束他,也没有人敢管束他,于是这种恶劣一直处于一种被纵容的状态,以至于成年后的他越来越疯。 淮城提起这位戎家家主,除了手段狠辣以外,无外乎也就是一句疯狗。 戎缜疯了这么些年,从来没觉得自己错过,一直到现在难得体会到了正常人的温情,才恍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以前青年骂他,说他这个人是非不分,自私又专横,其实一点都没错,在前些年里,他对于对错的感知已经弱到了谷底,他衡量价值和对错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喜不喜欢。 某方面来说和不懂事的戎晚晚太像了,只不过戎晚晚没有他那么恶劣。 所幸青年对他是有耐心的,会一遍遍的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戎缜当然很难一次性改过来,哪怕是和青年在一起后,也还是会间歇性的犯一些错误,有时候青年会凶他,气急的时候会打他两下让他改,但更多的时候是温柔的。 戎缜怕江寄厘不高兴,每次江寄厘动气后他都会在晚上只有两人时抱着青年道歉,他说他会改,青年总是无奈的笑,抱着他在他唇上轻吻,告诉他白天那样做为什么不对,以后要怎么做。 戎缜怎么可能不爱他,是眼前的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江寄厘被吻得气喘吁吁,在男人更进一步的时候急忙抵住他的胸口,小声道:“洗澡,我去换个睡衣。” 戎缜:“不穿那件,我准备了新的,宝宝,穿给我看好不好?” 江寄厘抬起眼:“什么……” 戎缜已经抱着他往床边走去,江寄厘被放在床头,眼睁睁看着戎缜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好几套“睡衣”。 用套这个量词已经很抬举了,准确来说是片,几片“睡衣”。 江寄厘的脸轰的一下就着了,抬手就打他。 “你别闹了,早早和晚晚还在隔壁呢。” 戎缜:“睡着了。” 江寄厘欲盖弥彰的凶了一句,瞪着他:“那也不行……” “行的。”戎缜:“宝宝,我给你穿。” 他低声道:“宝宝穿起来一定很漂亮,我想看,宝宝,穿给我看,好吗?” 江寄厘脸红扑扑的:“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给晚晚单独隔婴儿房,好让你有机会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怎么比小孩子还幼稚。” 戎缜低低“嗯”了一声:“我幼稚,再让我幼稚一次吧,宝宝,从小坏蛋出生前三个月我就没好好碰过你,一次机会都没有。” “以后早早晚晚长大了懂事了,我就更没机会了。” 江寄厘被他话里的委屈逗得想笑,脸还发着烫,耳朵也红红的,就扭开头闷笑了声,可爱得戎缜心尖发痒。 “……好吧,就今晚,明天不许再胡搅蛮缠了。” 江寄厘伸手,碰到“睡衣”的一瞬间,他又道:“你先去看看晚晚,睡了有一会了。” 戎缜:“好。” 他吻了下青年的额头,很快离开了房间,去了戎晚晚的小婴儿房,小家伙出人意料的变乖了,睡了这么久也没有哭闹。 不过睡姿就没那么乖巧了,戎缜记得刚睡着把他抱过来的时候是头朝前面,现在已经横躺着了,怀里抱着的毛绒小鸡这会正在脚底下踩着。 戎缜低笑了声,在婴儿床旁边看了会,伸手拨了拨他的小爪子。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翻了个身,胖乎乎的脸蛋压在了毛茸茸的毯子上,戎缜轻轻把他抱起来,拍着背部哄了会,看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的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又调了个方向把人放回去。 他俯身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下,说道:“乖乖的,今晚不要闹腾。” 临走时,戎缜脚步顿住,又推开另一扇门,看了看江崇,小孩也早就入了睡,安安静静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戎缜走进去,帮他往上拉了拉被子才转身离开。 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戎缜满脑子想着等下怎么给青年穿上那些漂亮的衣服,谁知刚一推门,就看到青年已经乖乖的自己卷在了被子里,房间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只开着床头昏黄的台灯。 江寄厘小声道:“晚晚没醒来吧?” 青年用被子把身体裹得很严实,戎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咙发紧,他走了过去,说道:“没醒,今天很乖,早早也睡了。” 他说着就要伸手拉开被子,江寄厘惊了一下,忙用力压住。 “等等!” 戎缜喉结上下滑动,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哑了:“宝宝,让我看看。” “我没准备好,再等一下。” 戎缜并没有再拉被子,但视线却越来越火热。 “穿的是哪一件?” 江寄厘不自在的移开眼睛:“是……是那件比较简单的,其他的太复杂了,我不会穿。” 戎缜:“没关系,等下我帮你穿。” 昏暗的灯光下,青年眼睛湿润漂亮,整个人因为害羞都粉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多汁甜桃,一掐能掐出一汪水。 他动作很轻,手又伸向了被子的一角,青年别扭,却没有再拒绝。 被子慢慢被拉开,青年的身体也逐渐展现在戎缜眼前。 他说:“是这件……宝宝,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件。” 江寄厘当然不知道,只是因为这件穿起来最简单才选的这件。 他脖子和手腕脚腕上都围着一圈白色的毛领子,戎缜感觉自己喉咙很干,又涩又疼,他把人抱起来,手指轻轻勾住青年长到大腿上的白色丝袜。 江寄厘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小声道:“有点紧,太勒了。” 戎缜:“好看。” 他本就是故意选的最小的这一条,选之前他就已经想过青年穿上会是什么效果,只是当这一幕真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冲击力还是大得吓人。 太可爱了。 戎缜低头,吻了吻青年颈间的那颗小铃铛,心里一动,突然说道:“宝宝,能不能……” 男人说了半句就没了下文,江寄厘看向他:“嗯?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再叫我一次先生。” 江寄厘一顿。 戎缜抱紧了他:“一次,宝宝,一次就行。” 这么说起来……江寄厘的确没有再那么叫过他了。 开始只是不愿意,到后来逐渐习惯了叫他的名字。 因为习惯了,他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没有再多想过这个称呼。可现在听男人犹豫又哀求的语气,像是把这件事埋在心底很久,却又不敢开口一样。 其实江寄厘后来也发现了,戎缜总是将很多事情藏在心底,那些事情江寄厘并不在意,哪怕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在意的是戎缜自己,患得患失已经成了他难以疗愈的心理病。 就像上次他要回淮城处理一些事情,明明已经拖了那么久,却一直不敢开口和江寄厘提出……还比如现在,只是一句称呼而已,江寄厘在决定原谅他的那一刻,就证明这些事情他已经放下了,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 他抬眼看着戎缜,轻叹了口气。 戎缜却理解错了,他抚了抚青年的头发,说道:“不愿意也没关系,没关系,宝宝,不叫也可以,你叫我什么我都开心。” 江寄厘抬起了手,戎缜乖乖把脸蹭过去,顺带在他手心上吻了下,可青年下一秒就拿开了,在他额上飞快的弹了一下。 “每天想那么多,我又不知道你的心思,干嘛不说。” 戎缜怔了下,看着他:“宝宝……” 江寄厘勾住了他的脖子,乖顺的在他怀里趴着,轻声道:“先生,我是爱你的,你感觉不到吗?” 戎缜忽然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他埋进青年温热的颈窝里。 “感觉得到。” 他托住青年的背,说道:“宝宝,再说一次,我还想听。” 江寄厘:“说什么?” 戎缜:“刚才的话。” 江寄厘笑了一声,莫名觉得男人很可爱,手指轻轻的穿进他的发间。男人的头发很硬,有些扎手,他一下一下抚着。 “我说,先生,我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男人高大的身躯安安静静埋在他怀里,许久才道:“宝宝,还想听。”还想听无数次。 戎缜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发现这句话对他来说原来是如此陌生。 在江寄厘以前他没有爱过别人,也同样没有人爱过他。 与曾经青年说得一样,他这样的人很糟糕,糟糕透顶,不会有人爱他,会有人怕他,会有人敬他,也会有人求他利用他,但唯独没有人爱他。 青年是第一个说爱他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已磨合成了只适合彼此的模样。 青年也是纵容他的,耳边又传来声音,又慢又缓:“我爱你,先生,爱你。” 戎缜抱得更紧,想把青年揉进骨血中一样。 他说:“宝宝……我们结婚吧。”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句话太突然了,那是一个完全在料想之外的词,江寄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愣住了。 戎缜继续说:“我们结婚,再结一次,宝宝,婚戒,婚礼,我都想给你。” 就这么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寄厘莫名鼻子酸了一下,眼圈也红了。 他小声嘀咕:“哪有人这么求婚的,我看人家求婚的时候都有戒指,你什么都没有……不要,不答应你。” 戎缜:“会有的。”他替青年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准备了很久。” 江寄厘扭开头:“说有什么用,看你表现。” 戎缜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这一晚上江寄厘换了七八套“睡衣”,除了第一套是他自己穿的,其他都是男人亲手给他换上的。 不仅换了衣服,还拍了照片,男人可能是因为那句“爱你”被纵容过了头,果然又开始得寸进尺,脖子上的小铃铛换了一条又一条,还有脚腕上的红绳,甚至还有腿上挂的宝石链子,漂亮得夺目耀眼。 江寄厘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房间里藏了那些东西,白天一本正经的哄孩子,一到晚上原形毕露。 第二天江寄厘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和煦的阳光从窗帘是缝隙间透了进来,他浑身酸痛,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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