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涟真默默在心里给了他七十分,然后兴致就止步于此。 “快到了快到了,你继续看……” 阿绪再次拍他肩膀,祝涟真又盯向屏幕,看见男生在唱完一句词后,轻轻亲了一下手背,接着张开五指将这枚吻撒向观众席,台下一片沸腾。 祝涟真眉头一皱,这动作似曾相识,像极了某人的风格。 “我接住了!”阿绪因这个Fan Service笑得春风拂面,她转头望向祝涟真,发现他又板着脸,甚至冷哼一声。 在这之后,又有几处镜头引起祝涟真怀疑。阿绪问:“怎么样?虽然舞蹈比不上你,但表现还挺好的吧?” 祝涟真想,确实不错,模仿能力能上《达人秀》了。 阿绪看出来他有话忍着不说,便旁敲侧击地问:“你不是最喜欢提携后辈了么,我还以为这位会合你眼缘。” 祝涟真这次懒得掩饰,口气特别封建地来了一句:“学什么不好,非学谈情卖弄风骚。” 阿绪一愣,随即了然。她第一遍看的时候开了弹幕,有观众指出这位偶像很多营业技巧跟谈情相似,她没怎么在意。不过既然连祝涟真都这么说了,那模仿嫌疑八成跑不了。 她删了视频缓存,高涨的情绪迅速恢复平静,问祝涟真:“晚饭去哪吃?” “先开会吧,不知道裴姐要说多久,可能没空吃了。” 阿绪检查了一遍邮件,又问:“裴姐怎么只告诉你时间地点,连什么事都不说?” “重要的事她才不提前透露,直接当面通知。”祝涟真轻阖眼皮,“而且这种事一般都是公司已经决定好的,不让反对。” 阿绪琢磨着猜道:“该不会是让你们团体回归吧?” 祝涟真半睁一只眼睨她,“你现在像个女高中生。” “青春永驻?” “异想天开。” 幸好司机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应该不认识年轻偶像,祝涟真可以放心地在后座聊工作。说着手机嗡嗡作响,拿起一看,是经纪人。 阿绪乐了,拿他开玩笑:“你接起来一听,裴姐告诉你:涟涟啊,公司决定让你跟谈情继续组CP……” 祝涟真左手竖中指,右手接电话:“喂?裴姐。” “涟涟啊,高层中午刚开完会,”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我们正式决定让你们团体回归了。” 通话陷入漫长的沉默。 半晌,祝涟真倒吸一口凉气:“……哇哦。” “别挖藕了,你怎么还没到?所有人就等你。” 祝涟真把电话递给阿绪,示意她来解释抛锚问题。 通话很快结束,因为经纪人只是等得不耐烦了才打电话通知一声,并没有详细说明的打算。车内安静无声,阿绪因自己一语成谶而尴尬。 气氛一路低沉,直到车子停在醉歌娱乐大楼外,阿绪才有胆子对一直看窗外的祝涟真问一句:“想什么呢?” 他漫不经心地答:“没什么,想一下我们演唱会门票前排得多少钱。” “啊?你别不是认识了黄牛要一起搞副业。” 祝涟真咂舌,眼神嫌弃地打量她,“你也配像女高中生?” 阿绪抱怨:“干嘛!怎么用同一句话数落我两次。” 两人吵闹着下车,进一楼大厅后,祝涟真总算可以摘下口罩深呼吸,揉了揉被帽子压扁的头发。 阿绪:“我就不跟你上去了,回去弄车,晚上再来接你。” 祝涟真点头,从她的水桶包拿自己的耳机,翻找半天没看到,他又摸了摸外套口袋,发现除了手机以外别无他物。 “我耳机呢?”他眉头皱起。 “哪副啊,你八百个耳机。” “就每次都随身带的那个蓝牙。” “丢了?”阿绪听了毫不心疼,毕竟只是最普通不过的AirPods,还是一代,“等晚上我路过苹果店再给你捎个新的。” 祝涟真有点急躁:“不行,那是……粉丝送我的。” 阿绪知道他一向重视粉丝礼物,连玩偶也会单独开个房间存放。于是迅速回忆了一遍祝涟真今天的日程,说:“可能落店里了,或者刚才的车上,我现在去给你找。” 祝涟真安下心,自己的助理就这点好,答应他的事肯定能做到。 电梯门缓缓开启,里面空无一人。祝涟真进来正要按楼层,鼻子一吸,闻见了空气里残留的香水味。 他顿时警铃大作——那个Bitch来过了。 这种甜度的香水,除了谈情,全公司找不出第二个神经病愿意用。 电梯匀速上升,停在五楼,祝涟真往右走二十多米,就到了会议室。 推门的瞬间,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马上集中过来。 就像是感知到了天敌的气息,直觉比视觉更快地判断出谈情的位置。祝涟真保持面无表情,自然地寻找空余座位。 只有一个了……还紧挨着谈情。 祝涟真忍住叹气的冲动,自然地走过去坐下,收敛住余光。会议室内不少人,除了经纪人和队友外,还有宣传部和营销部,以及面孔熟悉的制作人。果然今天是来商讨回归事宜。 他静下心来思考——反正自己早晚都得跟谈情开口说话,现在刻意回避,只不过是欲盖弥彰,倒不如在局势被谈情掌控之前,自己先拿到话题的主动权。 祝涟真清清嗓子,转头面向谈情,用毕生演技表达出自己的真诚:“早上看新闻才知道你谈恋爱了,恭喜啊!” 他声音透亮,足够让屋内所有人听见。 “谢谢。”谈情态度温和,“可惜你恭喜早了,我现在还是单身。” 祝涟真一怔,气势即刻熄火,他试探问:“那照片里的女生——” 谈情解释:“是我妹妹。” 祝涟真马上怀疑,这他妈是公关帮他扯犊子吧,全队都知道谈情单亲家庭长大,现在只剩他一口人了,哪来的妹…… 不对,好像还真有。 祝涟真在记忆深处搜寻细节,隐约记得谈情曾提到过,跟那女孩同父异母,平常没生活交集。 他刚确定这个事实,又听见谈情在旁边轻声说:“她来容港陪我过生日。” “噢。”祝涟真摸摸鼻尖,没话找话,“那祝你生日快乐啊……” “谢谢。”谈情笑起来,“两年没听你说了。” 祝涟真思维一滞,这让人怎么接话?总不能直说自己就是故意的吧。 他懒洋洋地往后靠,身子贴合椅背,干脆绕回刚才的话题:“不是谈恋爱就好,你那么洁身自好,跟个贞洁牌坊似的,万一崩人设可就挽救不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反应过来自己的说法和之前的诚恳祝福相矛盾。不过无所谓,他本来就是为了跟谈情阴阳怪气一下。 没想到谈情居然歉疚地配合回答:“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祝涟真不假思索地否认:“自作多情什么……谁担心你,我只是想看你被粉丝回踩的好戏。” “因为恋爱?” “当然,有句话听说过没有——”他稍微凑近谈情小声说,“偶像谈恋爱都要被杀头。” 他咬字清晰,比起忠告,更像是警示。 谈情听完,只冲他淡然一笑:“那我不是早就为你死过了吗?”
第2章 耳机 声音很轻,略微上扬的尾音衬得这句反问更理所应当。祝涟真无法反驳,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拢成拳头。 没人察觉到他俩之间气场微妙,裴俏把一沓方案分发下去,让他们认真浏览。祝涟真成功借此转移注意力,十几页纸翻来覆去,他发现许多内容不像是临时计划,大概公司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有让Acemon回归的想法了。 他对组合归属感不强烈,但现在不免有点受宠若惊。 “Koty机票订错日子了,今天来不了,我们现在跟他连视频吧?” 说话的人是队长纪云庭,作为最年长的成员,即使并非本意,他也不得不顾及其他人的想法。 “他参不参与都不重要,别浪费时间了。” 另一道冷淡的声音突兀响起。 祝涟真循声望去,坐对面是青年戴着厚重的医用口罩,遮住大半张白皙的脸,只露出一双没有温度却线条漂亮的眼睛。 两人无意间对视了几秒,祝涟真觉得这时该说点什么:“在屋里戴什么口罩,你感冒了?” 对方收回视线,幽幽道:“跟你们同处一室,需要过滤空气。” 不等祝涟真脸色变化,裴俏先按住了他肩膀,“别一见面就呛火,多大人了都,老实点。” 裴俏打开投影仪,给他们看拟好的日程表,比纸张方案更直观清晰,“新EP暂定三月初发,之后上三大打歌节目,通告差不多跑到六月底。演唱会暂定12月21出道纪念日,是单场馆还是全国巡回,估计要等暑假才能确定。” 祝涟真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演唱会,他们已经两年没团体活动过,除自己以外的其他成员早已从偶像转型,不是拍戏就是主持,还有个Rapper干脆离开中国,这期间大家的唱跳能力必定退步。 祝涟真身为Dancer,最清楚基本功的重要性,俗话说“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百日空”,上台唱歌可以半开麦凑合一下,但舞蹈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 不过他这顾虑还没落定,裴俏又开口补充道:“至于怎么确定,就取决于上半年的发展了。你们手里的方案从第三页开始,全部都是明年的计划,但能不能顺利展开,我们也不好说,毕竟以你们现在的状态……磨合起来有些难度吧?” 她虽用的疑问句,语气却笃定得不容置疑,眼神也落在电脑上,完全没有与组合成员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兴趣。 祝涟真盯着她双唇紧闭的那条线,又低头翻阅方案书后几页,才恍然明白,“意思是,上半年发新歌试水,如果成绩达标,就让我们年底开巡回?” 裴俏正打字修改文档,隔了好几秒才有空“嗯”一声,“这么理解也行。” 祝涟真又问:“那如果没掀起什么水花呢?” 裴俏停下双手,抬眼直视他,说:“解散。” 两个字不咸不淡,也没有在会议室里引起什么波澜,包括Acemon成员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结果顺理成章。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从现在开始终于能宣之于口了。 祝涟真捻着纸页,边角被他指尖濡湿出浅浅的凹陷,他心里还有些疑惑,“裴姐,那你刚才说的‘单场馆’又是什么意思?今年肯定能开一场?” 裴俏挪动无线鼠标,点开第二份方案的PDF,回答:“如果只开一场,那这场就是Acemon的告别演唱会,让你们以组合成员的身份最后一次活动,也算是给坚持这么多年的粉丝一个交代了。之后给你们开个人工作室,专注各自的发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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