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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马场，鹿景行带着鹿鸣枫去挑了匹温顺的。
有些马的习性亲人，不过鹿景行选的马好像格外亲人。
一牵出来，那马头就去蹭鹿鸣枫的手，马毛顺滑的触感还是让鹿鸣枫爱不释手。
“大哥选的马好乖。”
却见鹿景行摇头，“他不乖，可能是比较喜欢你。”
鹿鸣枫不太相信，可大哥的神色太过认真，又让他不得不信。
他牵着马到他和大哥中间，甚至自己还走远了一点，但马还是不管不顾来蹭他，都不带搭理他大哥的。
“哈哈哈，”鹿鸣枫第一次见大哥不受待见，看着大哥站在原地，忍不住笑出声，“大哥，这马好像不长眼。”
马用鼻息哼了一声，却没计较面前人说自己不长眼。
他拍了拍马背：“那可是你老板，你要是不讨好讨好他，小心晚上不给你草吃。”
白马像是听懂鹿鸣枫的话，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鹿景行，甚至还朝鹿景行走去。
这匹马好像通人性的举动把鹿鸣枫都看呆了，然后，他亲眼看着这通人性的马，走到他大哥身边。
然后，用他的马尾巴甩了鹿景行肚子一下，不重，但是嘲讽意味十足。
这下鹿鸣枫就不高兴了，走到马面前，拍了拍马头：“那可是我哥，你不能这样的……不礼貌的马！”
看这马还是不管不顾的蹭他，鹿鸣枫半开玩笑的教训：“哪有甩自己老板尾巴的！你看你，等会老板生气，让你露宿街头。”
“不会。”鹿景行走过来。
鹿鸣枫不赞同的劝大哥：“哥，你现在不能开口的，要给他一个教训。”
没想到鹿景行绕过他，走到马面前：“不会让你露宿街头，就算尥蹶子，甩尾巴也行。”
“我养的，做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他的。”鹿景行的话对着马说，却更像是对这个马场的另一个人说。
“可是万一这匹马不让人骑，吃的又多……”
鹿鸣枫还没说完，鹿景行回答的很快：“那也不会。”
“养的马不会弃养，我的马就是我的马，我的弟弟，也永远会是我的弟弟。”
鹿鸣枫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马。
“鸣枫，这句对不起我说的很迟，以前对你太凶了，总是答应你却没赴约。”
鹿景行平时很少说话，这会却像是要把以前欠的话全说完。
“没事的。”少年回话的声音闷闷的，几滴晶莹落在地上。
就像他说的，大哥从小就是学神，而他，一个学渣。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人说他不像是大哥的弟弟，只是上了高中，那些话就变得更加尖锐。
他不知道那些人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那个亲近哥哥的弟弟还是被这些话劝退了。
他不是怕别人觉得他不好，只是那些话听得多了，他也觉得他这个弟弟实在没用。
没办法为那么忙的哥哥分担，甚至学习还要别人操心。
听得多了，他自己也觉得，他不配做大哥的弟弟了。
那时候他也努力过，可惜，他拼了命的努力，也比不上大哥最差的成绩……
以前约定的每年出去玩，也全都遥遥无期，他不想因为自己这点需求耽误大哥的事。
在一次次的退让，他好像退到了一个进不了，也退不了的位置。
三年前，陈渊的身份更让他进入一个难言的境地。
那时候他忍不住想，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怎么学习都跟不上哥哥，怪不得自己帮不上哥哥的忙……
也怪不得……哥哥不喜欢自己……
太长时间的分离，隔阂，让鹿鸣枫觉得，大哥或许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弟弟。
而现在，陈渊的出现，他真的不是大哥的弟弟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陈渊吗？
不，陈渊就是陈渊。
可他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鹿鸣枫，一直以来，和家人的矛盾都被他死死压着。
好像，当年大哥的一番劝说，他就解决了心里所有的问题。
可实际上，这些矛盾只会不断发酵，慢慢的，会成为他和家人的一道墙。
他都快认不清自己了。 ----
第32章 家人
好像只要没人说破，他就一直是那个乐天的鹿鸣枫，大哥的弟弟，爸妈的儿子。
而现在，听着大哥的话，他突然好不甘心。
“就算学习不好，也是你的弟弟吗？”
“是。”鹿景行回的认真。
“就算不会做饭……”
“是。”
“就算以后可能没什么作为……”
“是。”
“就算……没有血缘……”
他总算说出来了，这三年，这句话就像一个禁忌，他总觉得自己只要说出这个，和睦的家庭就会破碎……
“当然也是，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弟弟。”鹿景行看着鹿鸣枫的样子很是心疼。
就像看到那个从马上摔下来的孩子，这时候就算他嘴笨他也想说话，只要，他的弟弟不伤心。
“对不起，我和爸妈疏忽你了，但是，鸣枫，不管是什么时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认定你是我们的家人。”
看着弟弟低着头落泪的样子，鹿景行心像是被狠狠揪着，“鸣枫，对不起。”
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爽约有多愧疚，那时候，鹿鸣枫听了也没有大闹，只是让他注意休息。
那样的眼神，他现在想起来都心疼，可他这么多年，都失约了弟弟多少次了？他都……记不清了……
每一次爽约，他甚至不敢去看弟弟的脸，再后来，连约定都不敢随意开口。
“哥……”鹿鸣枫想解释什么，他不想大哥道歉了，他知道大哥是为了家，大哥当年还那么年轻就要扛起家里那么重点负担，他当然是知道的。
只是眼泪好像止不住，他才知道，不管他是什么样，他都是哥的弟弟，这眼泪好像也是开心的。
鹿景行将人揽进怀，“鸣枫，我以后不会失约了……”
他不知道过了那么久的道歉会不会让人接受，他只是想让弟弟别那么伤心了。
他的衣服被鹿鸣枫的手揪着，少年委屈的哭腔：“不能怪哥，是我……是我太笨了，都不能和哥分担……”
“鸣枫只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
这句话是小时候鹿景行常常对他说的，大四岁会让鹿景行懂得更多，也更明白为了守护弟弟要付出很多，但是那么小的他就已经决定了。
不管花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让弟弟开开心心的。
“那哥呢？”
“你过得不快乐怎么办？”鹿鸣枫抬起头，眼泪顺着下巴落下，他眼里是一直以来对哥哥的担心。
“能拥有保护家人的能力，我当然是快乐的，鸣枫别担心。”为了哄弟弟，鹿景行已经将以前吃的苦在脑中全都扔了个干净。
虽然弟弟现在哭的稀里糊涂叫他，却比以往每一次叫他哥都要来的踏实。
远处休息室，陈渊看到这一幕站起来离开。
他知道他们之前有很大的矛盾，当然也知道大哥不会让鸣枫受伤，更加明白他们必须要有解开心结的机会。
只是他还是担心的来了……
鹿景行带着哭得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弟弟去休息，原来还坐着人的休息室这会空荡荡的。
在大哥面前，鹿鸣枫倒是不会因为哭而不好意思，从小到大，他早就不知道在大哥面前哭多少回了。
“哥！”鹿鸣枫那双桃花眼哭的水光未散，但是极亮。
“嗯。”鹿景行正给弟弟拿纸，还没转头就应下了。
“自己擦擦。”鹿景行将纸递给他。
鹿鸣枫顺手接过：“哥，你怎么想起来要教我骑马的？”
他还是有点好奇，感觉事情发生的太巧了，刚和陈渊回国，大哥就和他解开误会……
“前几天你和陈渊去B市那会，我让陈渊顺便可以教一下你。”鹿景行想了想，其实他一直记得，只是他不知道鹿鸣枫还想不想让他教。
不只是鹿鸣枫担心大哥不喜欢自己，鹿景行也会担心自己惹弟弟烦。
鹿鸣枫记得在那边的时候，陈渊好像也没表现出要教他的意愿……
“不过被拒绝了。”正如鹿鸣枫记忆中的，鹿景行后来被拒绝了：“他说，我来教，你会更喜欢。”
“陈渊好像一直都更懂你。”鹿景行突然这样说着，比起他这个和鹿鸣枫一起长大的哥哥，陈渊这个哥哥好像更称职。
“哪有一直……”还是第一次有另一个人说出陈渊对他的在意，鹿鸣枫眼神有些回避。
“三年前也是……”
想起三年前他对陈渊的恶语相向，他不认为陈渊那时候也会在意他：“怎么会？”
鹿景行还记得：“那时候陈渊说不出话，但是他后来能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
陈渊去国外留学的时候，他和爸妈都去送，本以为少年会像第一次见面那般，一语不言，可陈渊说话了。
声音沙哑着：“鹿鸣枫呢，你们打算让他怎么办？”
机场人来人往，少年说话的声音不大，他们还是听得很清楚。
说起这个事，鹿景行看向认真听的鹿鸣枫：“爸妈当时说，让陈渊安心出国，不要担心你，你也是我们的家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的。”
“本意不是想说这个的，不过既然说起来了，鸣枫，我想让你知道，我说的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认为你是家人，并不是我说说的，是我们都这么认为的。”
鹿鸣枫看向大哥，一双眸子已经清澈见底：“我相信大哥说的，其实也怪我，钻牛角尖了，总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
“怎么会？”鹿景行听这话就不赞同的拧着眉：“鸣枫一向很招人喜欢。”
鹿鸣枫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哥你真是为了哄我什么话都说了。”
“是真的，不管是家里的阿姨还是爷爷奶奶，见到你都很喜欢。”
“哥，他们刚见到我，你也才四五岁吧……”鹿鸣枫迅速的捉住漏洞，笑着说道。
尽管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但是一想到大哥为了哄他，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就乐得开心。
“真不是瞎编的，”看着弟弟明显不信的样子，鹿景行无奈的摇头：“我会记得是因为，如果不是你出生了，我估计会一直不跟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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