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韶看了看季晚,“没有,回去。” 季晚看着他,电话那边的人不知在说着什么,俞韶在接了电话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他话语简短,却看得出他在听到那头传来的声音时眼神是溢着缱绻柔光的。 直到他挂了电话,季晚心中惴惴地问他“你朋友吗?” “俞丞。” “俞丞?”季晚很诧异,她甚至怀疑自己刚刚的眼睛出错了,俞韶那眼神与口吻分明就像在对待一个爱人,她一度觉得自己脑子混乱了,亲情与爱情都分不清了? “你对他……好像很特别”季晚知道他们不是一母同生,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她又不想冒犯到俞韶,连忙解释着,“我的意思是你很疼爱你这个弟弟。” 俞韶拿过餐巾擦了擦嘴,“他跟我不一样,从生下来就没见过妈,以前小时候没少受罪。” “……这样啊,那你这是要回去了?” “不急,等你吃完先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季晚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他们兄弟二人间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她绞尽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索性就将这无厘头的事给抛一边了。 周末那天,谭弋江去了俞家,叫俞泽宏打电话让俞韶回来见他。 俞韶正跟俞丞在一起,两人索性就一起回去了。 谭弋江去俞家,为的无非就是他大外孙的那点婚事,两人起初还聊的好好的,说着说着又扯到了婚事上面。 老爷子性子急,说起来话直撞,俞韶又不肯听他摆布,气的谭弋江伸手就想打他,幸好俞泽宏给拦下来了。 到家没有一个小时,两人均是脸红脖子粗的,吵到最后,俞韶打碎面前的杯盏,拉着俞丞就走,家中只留下两个老头吹胡子瞪眼。 俞韶开车送俞丞回了家,车子开到车库他却没有下车,“你先上去吧。” 俞丞推开车门,缓缓转过头“你呢?” 他伸手揉了把俞丞的头发,“乖,你先上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俞丞没再说话,关上车门就走。 俞韶将车窗打开,在内抽烟麻痹放松自己。 俞丞在家等了他哥两个小时都不见人上来,他想发个信息问问,手机在手里不时地关上解锁关上解锁。 最终还是被他放到一边,关门了卧室里的灯。 他躺在床上辗转,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到谭弋江跟他哥吵架的画面,那令人崩溃的场景简直是要映在他脑子里。 两人争吵的声音不断在他脑中循环,结婚生子,结婚生子,该娶媳妇儿了,该结婚了,该有孩子了,你该成家了。谭弋江的声音就宛如留声机,一遍遍清晰又不厌其烦地回响起。 俞丞睡梦中惊醒,伸手摸了摸旁边,身旁空荡荡的。他拿过手机看了眼,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哥还没有回来,俞丞猜想他可能已经走了吧。 至于去了哪儿,会去哪儿?他不该过问,也不打算过问。 他头上冒出一层汗珠,身体有些出冷汗,俞丞打开灯,就着床头柜上早就冷透了的凉水吃了几粒买来倒时差用的安眠药。 药效很管用,他吃完头一沾枕头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俞韶在车子里睡了一夜,直到后半夜被冻醒了才上楼。 他静悄悄地进了卧室钻进被窝,忍不住朝温暖地带的俞丞靠近,将小暖炉拾进心窝。 俞丞今晚好像睡得格外沉,以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搂住他了,就总会往他心口窝再蹭一蹭,或者是伸手搭上他的腰。 俞韶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想着人可能是真累着了,睡得有些沉。他没有察觉出异样,将自己冻的冰凉的脚靠上俞丞的汲取温暖,然后安然入眠。 次日六点钟,俞韶早早地睡醒了,他下床做好早饭来叫俞丞,却发现人嗜睡得很。他原以为人只是单纯累,可当他一眼看见桌上的药瓶时整个人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的第一反映是伸手在俞丞鼻子下试了试,伸出手与试探鼻息不过短短几秒,俞韶却觉得秒秒煎熬,后背直接生出冷汗。 若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办…… 几秒间,俞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紧张的手心出汗,呼吸都不敢大喘,仿佛心脏暴露在外可以清晰地听见它“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薄薄的鼻息打在他指面上,俞韶的手还有些轻微颤抖,还有气,有气…… 俞韶叫唤着俞丞。 俞丞蹙着眉头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安眠药是处方药,吃多了可能会昏迷、中毒甚至死亡,一般医生开的剂量不会很大,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寻短见。 俞韶不知道俞丞一次吃了多少,现在人能叫醒就是嗜睡。 现在是早上七点整,他大概是三四点才上来的,俞丞是什么时间吃的药他一概不知,他的心是提到嗓子眼了,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一刻也不敢怠慢地就送了俞丞去医院。
第六十二章 俞丞不长吃安眠药,那只是之前出国回来时倒时差用的。 可能是身体敏感加药剂重的原因,他只比平时多吃了一颗就中度中毒了,浅昏迷。 俞韶被医生数落了一通,他看着躺在床上还没醒的俞丞,惊魂未定。 这才刚过完年一个多月,俞丞连着来了两次医院。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里,整个人都像跌进了一张无力的大网中,带着他无限下沉,后知后觉,细思极恐。 他不敢想,在他试探俞丞鼻息的刹那根本什么都不敢想,他怕,他真的太怕了。他怕那个万一,怕俞丞有什么意外。 他将脸埋进双手,微颤着。 窗外的太阳落了山,病房里没有开灯,有些暗。 俞韶抓过俞丞的手,紧攥着放在自己脸颊上,捂着他暖着他。 良久,俞丞醒了,偏头就看见他哥陪在自己身旁。 他的手被他哥紧攥捂在脸上,俞丞轻动了动,发现手下有些潮湿,他手指摩挲着俞韶的脸,声音很轻,“怎么不开灯?” 窗外夕阳的余光洒进一抹在病床上,正好照在俞丞脸庞,从俞韶那个角度看去,俞丞笑得格外温暖有感染力,余晖下的他看着也就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最该是青春张扬、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同他一起经受着未知的污言秽语,和走上一条不归路。 俞韶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他,半晌才放下他手开了房间的灯。 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俞韶开了灯转过身,俞丞才发现他眼通红好像哭过一般。 哥哭了?他是为自己哭的吗? 俞丞坐起身体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舍得眨。 “你他妈的,安眠药不能多吃不知道吗?!你有听医嘱吗?”俞韶红着一张布满血丝的眼睛,声线里带着哽咽怒道,“吃多了会死人的!你他妈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有考虑过我吗?!” 俞丞错愕地看着他哥,被骂的眼泪不自觉地流淌下来。 这种泪不是委屈的,大概是那种你突然发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在乎自己、担心自己,一直觉得孑然一身的你,突然有天转过头,却发现一直有个人紧紧守在身后。 他哥问他,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要搁以前,他肯定会缠着俞韶问清楚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经历这么多了,俞丞看淡了许多,他的话不管意味什么,他爱他哥的心永远都不会变,就如他说的那样,除非死了,不然不可能不爱。 俞丞看着他哥眼眶通红泫然欲泣的样子,一时有些无措,“我也没想到……当时有点做噩梦,只是比平时多吃了一颗……” “一颗?一颗也不行!安眠药是处方药,遵医嘱不能瞎吃你知不知道?” “我……” 他话还未说完,俞韶就一把抱住了他,他紧紧地抱着俞丞,看着比俞丞还要无措后怕“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哥……”俞丞伸手安抚着他,“哥,我没事,以后不会在做让你担心的事情了。” 俞韶抱着他仍然不肯撒手,“你吓死我了俞丞,你个兔崽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俞丞笑了出来,他哥这时候真像个小孩,他摸着俞韶的头一下一下的,“乖,哥乖,不怕,我在,俞丞在。” 俞韶抱着他好一会儿,后反应俞丞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己,他顿时有些羞赧。 “这才多长时间就来了两次医院。” 俞丞摸着他哥的脸,“我这不是没事。” 俞韶看着他,望进他的眼底,“你最好给我没事。” 窗外的余晖落下又升起朝阳,杨柳树抽枝出来的嫩芽快速生长,燕子从南方飞回,绿树成荫的街道旁有了蝉鸣声。 初夏了。 俞韶和俞丞在独栋别墅住了有段时间了。 俞丞原本是跟他哥住在自己小公寓的,可不知道他哥在搞什么非带着人要来这套房子住。唉,反正他有车,回学校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也就无所谓俞韶折腾了。 俞丞拾起昨晚看了一半的书,趿着拖鞋走向阳台。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认真地看起书来。 他看得那样认真,眼睛一眨不眨,阳光照的他暖烘烘的,头发丝都在发光。 俞韶有些不忍心打破这画面,轻轻走了过去。 俞丞耳朵灵得很,他放下书抬头喊了一声,“哥。” 俞韶坐到他旁边,拿起他放下的书像模像样地翻了两张。 “哥,下个星期我就不回家了。” “干嘛?”俞韶问道。 “下个星期有篮球赛,要训练,不想每天训练完再开车回家,太麻烦了。再说,我都好久没回宿舍了。” “嗯,随便你吧。” “哥,再跟你说个事呗。” 俞韶挑着眉毛,“嗯,说。” “以后……再带我看电影能不能不要看恐怖片了。” 俞韶突然笑了起来,“你怕这个?” 俞丞窘迫,“怕和信是两回事。” 俞韶看着他波光流转,难怪昨晚睡觉时俞丞偎得自己那么近,“好,我知道了。”说完,他伸手拍了拍俞丞脸蛋,正当他欲说还休时,手机响起了铃声。 他拿出看了看,久久不肯接。 俞丞抻头看了眼,“接吧,哥。” 电话是谭弋江打来了,俞韶没有避开俞丞直接接通了。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俞韶看了眼俞丞说他现在在x区别墅里,之后两人寒暄几句然后才挂了电话。 俞丞注视着他哥表情变化,以为谭弋江打电话过来又是围绕成家立业来训诫俞韶的。 谁知俞韶一把扔过手机,接过刚刚的话题继续问他“那我也问你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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