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没伞的兄弟们。” 临走前,北星还欠欠儿地留了一句。 走在大雨里,除了身边的人,其他人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因此北星说话很随意:“昨天我们是不是算吵架?” 说起“昨天”这词,温升就脸皮微烫,“算吗?” “像。”他揉着后颈,“昨天晚上你喝酒了?” 温升低头认真看路,选择性耳聋。 食堂的早餐算丰富,有南方人习惯吃的,也有北方人习惯吃的。高三去时,人已寥寥无几。 挑个干净桌子坐下,北星吸着豆浆,太甜,他不禁蹙一下眉。一只手把他的鸡蛋拿走,温升剥壳很快,把白滚滚的鸡蛋还过来。 北星一口解决。“我想吃鸭蛋。” “……”温升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北星并不需要他回答。 “我上次在学校西边围墙那儿,看见顶上吊了只忒大的南瓜。”他咧嘴一笑,“要不有时间把它弄下来?” “不好吧?可能是别人种的。” “还是算了,万一那玩意砸下来 ,危险。”他两三口吃完剩下的面,继而盯着温升吃红糖馒头,心说这男的好墨迹。 馒头太干,北星随便把自己的豆浆推过去,“喏。” 温升眼睛微垂,神情似乎是在思索。“不了,马上吃完。” 北星:“怎么的?现在嫌弃老子了是吧?” “……” 温升在他的凝视下,缓慢地抓过豆浆,很自然地喝完剩下的半杯。然后瞄一下对方,北星哑然。 早读打铃的时候邵贺才冲回教室,经过北星身边时,放下一罐碳酸饮料。 “哟今天这么……”乍一看好像是雪碧,仔细看会发现这玩意叫“雷碧”。北星无语地往后瞥一眼。 他没喝,放一边等下课分享给兄弟们。 一下课,他立马蹦到温升那去,把雷碧怼他眼前:“你看看。” “什么?”温升不解。 “雷碧。” 温升沉默一秒,露出一丝干净的笑容。“嗯。” 邵贺手里也拿着一罐,蹿过来,笑得忘乎所以。“我在一个小店儿买的,没仔细看,谁知道让我买到了‘雷碧’……” 北星打开嗅一下,感觉没什么不同?然后毫不犹豫递给邵贺:“你喝,看一下怎么样。” “……”他心说你真的是好兄弟。他接过,吞咽一下口水,猛灌一大口,闭着眼睛回味片刻,“好像真没啥不一样的啊。” 北星“哦”一声,“那你喝完吧,我就不跟你抢了。” 邵贺拿上雷碧滚回座位。北星朝窗户外望几眼,忽的低头问温升:“你生日是不是马上到了?” 如果没记错,应该还有一个多月。 “嗯。”他折好桌上的卷子,“你要送礼物?” “……”北星嚷嚷,“老子看上去像是会送生日礼物的人吗?顶多……去你家陪陪你。” 温升了然,“好。” “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到星期天。”北星听上去有些遗憾,“要不然只能在宿舍或教室里过了。” 说起这个北星就收不住话匣子,压低声音才说:“高一的时候,邵贺的生日也是在教室里过的。一个三层蛋糕,一共三十个人来蹭,他就脸上被抹了点,屁都没吃到一个。真他妈笑死我了,但是在学校过生日非常热闹,一点都不用拘束……” 温升微微睁大眼睛,“这样啊。” 那还是星期天吧,就跟北星和爷爷一块儿过算了。 他往常很少过生日,在Y市上学时,父母忙公司事业,他哥忙工作和关心召哥,一般只是送礼物,很少不吃蛋糕或唱生日歌。 可能唯一一次,印象深刻的,就是初二下学期吧,也是在学校里过的。朋友订的蛋糕,那次很开心。温升头一次发觉自己不讨厌热闹。 第37章 放开 “谁偷吃我柜子里火龙果了?” “就是!北星的火龙果也偷,胆大包天!” 北星“砰”地甩上柜门,虽然表情很凶,但是头上绿色的毛巾显得他特傻,根本震慑不了这帮“孙子”。 “你他妈擦嘴了吗?” 他指着麻花紫色的嘴巴,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斥责道:“地中海给老子的,你想吃就跟我说呗,脸皮都快赶上……” 麻花大惊失色:“啊!” 然后好奇地问:“为啥他给你?” “因为老子太帅。”说完,他随便擦着头发,从温升床尾抽几张纸扔过去,“擦嘴!跟挨了抽似的。” “下午地中海突然把你叫走,兄弟们还以为你又犯事儿了呢,谁知道地中海‘浪子回头’,居然是给你送水果……” “浪子回头?”北星嗤笑,“被他知道你也要挨抽。” 离熄灯还有几分钟,土豆忽然晃进来,扫视一圈整个宿舍,满意地点头:“真干净。” 北星瞅过去:“是吧?” “……”土豆见着他,立刻笑出来,“我发现你挺喜欢在宿舍光膀子的,看上去帅是帅。哎,你们宿舍就你喜欢光膀子你发现没?” “有问题?” 他“哎呦”一声:“就提醒你一句,蚊虫多,注意点。”然后背着手退出去了。 这时,洗完脸的温升回床位,顺手拿起床上北星的衣服,“你的……” 北星十分不正经地回头笑:“怎么,我光着不好看?” 麻花瞪大眼睛:这是可以说的吗? 潘鹤翘着腿,睨他一眼,戏谑地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比不上温学霸呢。” 然后其他人来劲儿了,开始七嘴八舌议论温学霸的身材—— “是哦,我上次不小心看见了,天,好棒!” “那腰一看就厉害……” “那腿也是,真他妈……” 温升差点咳死,不过还是装作平静无波,面不改色地摇头:“你们看错了……” “不可能!”有个男生直接叨叨,“有一次你洗澡没关紧门儿,我就瞄了一眼……不,就是随便一瞄,绝对没看错……哎北星你打我干嘛!” 北星掐着他脖子,“你有点变态,我为民除害。” “哎呦!”男生赶紧挣脱了就跑,一面大喊,“我变态?你以为兄弟们瞎,你俩……咳。” 鸦雀无声。 北星轻声问:“什么玩意?” 他面色微沉,嘴角挂着危险的笑,兄弟们哪里敢往枪口上撞,于是推出刚才的男生,也就是寝室长冬瓜。 “其实兄弟们……知道一丢丢……”冬瓜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两毫米的距离,声音颤抖,“你和温学霸……” 北星点头,拨过冬瓜的肩膀,语气慵懒,“别抖,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们?知道就知道,又不是什么犯罪活动。” “……” “其实也很正常。”他瞥一眼冬瓜,朝温升一勾手指头,“同类相互吸引,你们看温学霸。” 北星松开冬瓜,然后大大方方地揽住温升,这场面跟他妈宣布似的,把一向淡定的温升都整不自在了。 然后他们听见麻花十分真诚地问:“那北星你是上是下啊?” “……” 这种话是可以问的吗? 不过显然温升没太明白这什么意思,跟麻花一样真诚地看着北星。 北星瞪他们:“没有!你们能不能脑子正常点?” 灯骤然灭掉。也许困意上涌,八卦的人都回床躺下,谁也没提刚刚的事情。 学习一天,总归累。 北星枕着手臂,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北星!北星!” 鸟叫声混着几个人七七八八的吼,终于把北星吵醒。他没起身,揉着头发,轻微瞥一眼。 “……打铃了?” “那个……”冬瓜巍巍颤颤地指向他腿上,一脸犹豫和惊讶,“有……小、小强强……” 北星顿时抻脖子一块看,一只黑红黑红的小强,淡定地趴在他小腿上,那两根长须子告诉他们,这小强年龄不小。 “怕什么?”他随便踢一下腿,小强跟着一动,还是没走。北星从枕头下摸出张纸,出其不意地在电光火石之间,趁小强要飞走之前,拿捏了它。 “给过你走的机会,你不珍惜,别怪哥哥无情。”说完,光脚下床,大步迈出去。 冬瓜:“……”这是压力太大,需要发泄了吗? 北星回来时手里只剩一张纸,扔掉后就去洗脚。准备重新躺下去时,起床铃响了。他趿拉着湿淋淋的拖鞋去刷牙,每一步都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 然后刚刚睁眼的潘鹤就问:“……大早上哪来的鸭子?” 广播适时开始,传来某位校领导的不带感情的声音:“今天早上要跑操,还赖床上的同学麻溜儿地起来洗漱——” “某些高三同学,以为要毕业了学校就管不了你了,珍惜一下现在,不然以后进厂子了又怪学校不管你……” 北星呸掉牙膏沫,灌一大口水,感觉自来水味道还不错。“嚯,温升?” 温升捏着牙刷扭头:“嗯?” “你猜我把小强怎么了?” 温升继续刷牙,表示猜不到。 北星放好牙具,接水洗脸。“我把它丢隔壁宿舍去了。” 好缺德。震惊的麻花摇头觑他一眼,叹气:温学霸怎么跟他混一起呢,会不会被带坏? 温升眼底泛着浅淡笑意,果不其然几秒钟后隐隐听见隔壁宿舍在吼叫。“你太坏了。” 北星冲他眨眼,“谁让他们之前往我们宿舍赶蛇。” 温升咋舌。 “你看过葫芦娃吗?”看他不说话,北星就换话题 。 等温升点头,他便提问:“我一直很好奇,就是葫芦娃洗头的时候摘葫芦吗?” 果不其然,问完便听见几声放肆的笑。 但是温升认真思考几秒钟,颇有一副在讨论数学题的架势,“应该摘吧,但是我没见过动画里他们洗头。” “啊。”恍然大悟的北星深以为然地点头,“嗯,应该没毛病。” 等其他人走了,北星就撞一下他的背,欠抽地说:“学霸的腰一看就很厉害。” 温升给这话弄得脸烫。半天没搭理他。 跑操,还是有几个迟到的,无情地被校领导拎走训话。 二班跟五班交错跑过时,一脸嚣张的庞大鹏离着五米给北星比中指。刚好被北星瞅见,他半点儿不想搭理他,眼睛都不斜一下地专心跑步。 五分钟后。今天校领导可能受刺激了,平时跑完直接解散,现在却大有“训到你们骂娘”为止的模样。 学校西边空旷,没有什么建筑物,开发区视野开阔,壮观的日出一览无余。 新鲜的金色涂抹在地上,树叶上,人身上。除了训话本身,对学生来说,早上还是很美好——日出温柔,感觉心里升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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