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B市另一边的第一医院。 尧然低头吃饭,医院伙食不错,至少比高荣的手艺好。身体的不适造成食欲下降,餐盘里还剩下一半多,她便搁了筷子,靠在床头,看着在病房门口打电话的身影。 “嗯,好的,放心。”邝憬抓着手机,脚步不停向她走来,很快挂了电话,看着餐盘皱眉,“你吃这么少,而且早餐你都没有动!” “没胃口。” 邝憬叹气,“可是你应该多吃一些。” “今天星期几?”尧然拿起手机,“北星会来的吧?” 她将目光移至窗边,须臾,轻轻点头。 静默许久,病房被小声推开,脚步一顿,淡淡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们都吃饭了吗?” 北星手里是一袋水果,放在床头后,他看向邝憬,“谢谢你。” 邝憬:“没关系,你们聊,我先走了。”说罢,朝他们温婉一笑,转身离开。白色裙摆很快消失在他们眼前。 尧然往病房外瞟一眼:“那个是不是小温呀?他也来了?” “嗯。”她额角还有一道三厘米长的疤,这张脸大概很少有这样的伤疤,北星收回目光,削苹果的手一滞,“他在跟他家人打电话,等一下会进来。” “哦……哦。” 学霸的口才在长辈面前很受喜欢——比如与尧然聊天时会让她感到非常快乐。他们没能待太久,身体尚未痊愈的尧然说累了,等他们离开后便沉沉睡过去。 住院部楼下是长长的一条路,种满花草树木,生机勃勃。太阳煌煌照地,空气升温。 推着轮椅的老头儿经过,北星让了道儿,闪身时随口问温升:“你说会不会有严重后遗症啊?” 温升:“后遗症可能有,不过不会很严重。” “哎——”北星蓦地冲出去,这动静把刚刚轮椅老头吓一跳,北星尴尬地说,“……你不要往前了,前面有个坑。” 老头眼睛忒花,闻言连忙点头,打个转往回走,“谢谢你好小子。” 好小子抓抓头发,回眸发现正在偷笑的某人。 去北星家路上的小卖部。 老板在红色的遮阳伞下把花花绿绿的冰棍装进冰柜,这色儿印在他的大脸上,像烙饼抹了番茄酱。 “老板。”老顾客北星过去挑了两支两块钱的,“你不是跟老婆旅游去了?两天就回来了?” 胖胖的陈老板一看是他,往外倒苦水:“你是不知道哦,一过去就下暴雨!T市那个地方酒店又贵,这不是烦得就回来了。” “请我吃呗?”听完,北星厚脸皮地问。 陈老板微地无语,不过还是大方地点头:“那你放假了要来帮帮忙,请你这么多次了都……”他嘟囔几句,北星就答应下来。 “拿着。”一支冰棍给温升,北星撕开另一支,倏忽抬起手臂挥了挥,“麻花!” 正在烧烤小摊边打包的麻花扭头,“北!” 路人都看傻逼一样看这俩对喊的人。 经过小娃的幼儿园,温升想起他来这里找北星的事情。那会儿还不太熟,但是他还是去找他了。然后还很不要脸地在他家住了一晚。 一年已经过去。温升侧眸,发现旁人也正注视面前,须臾,北星默契地转头看过来。 北星喉结一滚,眼睛一眨,长久对视。“我……”他停顿住,思索两秒,“我有点亢奋。” “……” 两个小时,两个人把时间花在闲散的聊天、漫无目的的步行,以及偶尔的沉默上。仙人路。 离学校一百米处,他们目击庞大鹏和另外一个男生的争吵全过程。那个男生怒气冲冲地走开,嘴里念念有词,大概全部是骂对方祖宗十八代的话。 比平时更加不理智的庞大鹏一扭身,便对上北星和温升,先是一愣,然后嚷嚷起来:“怎么的?看热闹来了?妈的,真晦气!” 北星语调平缓,根本没把他放眼里,“回学校也碍着你了?” “滚,老子现在不想鸟你。”庞大鹏冲北星说,“听说你他妈跟狐建宁又杠上了?哟嚯,不愧是你啊,这种傻逼也去招惹。” “关你屁事?” “跟我肯定没关系,我就是说一句。”他瞥向温升,好奇为什么这家伙跟北星玩这么久,就北星那时好时坏的鬼脾气,“这不是怕你被他整死,可惜了嘛。” 庞大鹏随便笑笑,莫名其妙地跑了。 “你们等一下。”土豆喊住要上宿舍楼的几个人,手里的扫把跟他的唾沫星子一起乱飞,“有个宿舍……是……三楼的,21(A),有蛇!” 几个人面面相觑:“??!” 北星:“蛇?多大?有毒?” 土豆:“就两根手指粗,没毒。我刚刚上去看了一眼,已经钻温升床底下去了,等一下再上去抓。” 两根手指粗? “把门关上。”床下的几个快递盒被甩出来,蹲在地上的北星目不转睛盯着床下,手电筒稳稳当当地照着,“我要动手了,温升,你最好走远点。” 说完,在学霸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十分果断地拿扫把往里一戳。 几秒后。两根手指粗的蛇倏忽钻出来,弯弯曲曲地朝北星脚边冲,紧张得学霸想提醒他,却见趴在地上的人一下子蹦起来,眼疾手快地伸手,直接捏住蛇的七寸。 那蛇绕住北星裸露的手臂,扭得用力,不过并不妨碍北星耍帅,他随便把快递盒踢回去,举着蛇往学霸眼前一怼:“喏,没事了。” 学霸面色一僵,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嗯。” 没想到北星还会抓蛇。而且看上去非常专业。学霸在心里默默地为北星的英勇行为打了一百分。 土豆刚好带着另外一个宿管冲进宿舍,竟然发现这危险的蛇缠在北星手上,两人都差点被吓傻了。“给我给我!”土豆赶紧上前,把蛇揪走。 另外一个宿管就问:“放到外面去还是打死?” 土豆往外走:“放了嘛,干什么打死。” 那个宿管想起之前的事:“以前跟齐达从下面捉了个野猫仔,喊他丢掉,他硬是给打死了。” “呀!造孽。” 这些话一字不差地入了北星耳中,他呆住了。难怪再也没看见过橘猫,也从未在校外听说过,原来早死了。他咬牙心想,怎么还是死了呢。 哦,那个齐达,就是油条,还骗学生说是丢外面去了。他妈的死骗子。 北星恨恨地说:“什么傻逼。” 还好油条已经“光荣离职”,不然他非揪着他打一餐不可。 “北星,吃吧。”正生气呢,温升变出个杨梅,他没多想就着他手指咬进去。 “噗。”北星眉眼一皱,吐了吐舌头,心说你是懂“安慰”的,“这么酸!” “……”学霸眼神莫名委屈,另外一只手上还乖乖躺着几个圆滚滚的杨梅,黑红黑红,看上去都比刚刚那个带青的甜。北星无语,心说你他妈故意喂酸的? “干嘛,我没骂你吧?”实在无法忽略他这眼神的北星摇头,又拿了一个,抛进嘴里,想随便安慰一下委屈的学霸,宿舍乍然跑进几个人。 探头探脑地扫视一圈,打头的男生好奇地问:“不是说有蛇?哪儿呢?” 北星正色:“你脚下。” “啊呀!”男生大惊失色,旋即反应过来,“我靠,被骗了!” 于是他们匆匆来又匆匆去,仿佛那两根手指粗的蛇也是个幻觉。毕竟眼前依旧,并无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好像学霸“开窍”了,居然眼神变得如此……撩人? 第32章 和解 周一,细心的北星发现他的好兄弟邵贺戴了副墨镜上学。这厮难道又是为了耍帅? 于是趁升旗仪式的时候,北星就向前挪位置,找到队伍中间的兄弟:“你眼睛怎么了?” 好兄弟惊慌失措,身体一抖,抬手挡住眼睛,“没事。” 北星眯起眼睛:“干嘛呢?” 邵贺死活不吱声。北星果断摘了他的墨镜,发现他眼睛下面几条明显的血痕,两只眼睛都有,看上去像被打的。 北星一滞,又把墨镜给他戴好,语调生硬:“挨抽了?” 邵贺知道他这是不爽,虽然按北星的性格问了也不一定就是在乎。邵贺闷声闷气:“挨抽了,没办法。” 北星转眼往前一扫,确认没有老师注意到这里,低声问:“谁?你爸还是你哥?” “……我妈。” “为什么?” 邵贺一声不吭,避开他的眼神,嘴角下压,明显的不乐意。 邵贺家里的情况时好时坏。主要是因为他爸精神不太正常,不是一般的“神经病”,大部分时间表现得非常正常。有一次他发神经,往邵贺脸上呼了一巴掌。那会儿他四年级,牙被打掉一只。 当时北星跟他刚认识不久,目睹了全过程。也被吓得不轻,从此对他爸印象一点也不好。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很同情邵贺有这种爸爸,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兄弟。 然后就是他哥。他哥邵方藤长邵贺五岁,性格孤僻阴郁,哥俩关系不好。从小到大打的架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邵方藤有的时候在公司倒霉了,一回家就拿邵贺出气,跟他爸一样,不正常。 他家除了邵贺,唯一正常的就是他妈。 北星不理解,却也不再多问。 他回到队伍末尾。看见高冷的学霸居然在跟一班的漂亮妹妹讲话,随便讲讲话也就算了,关键是还在笑,帅哥一笑,把周围一圈儿小妹妹看的是五迷三道。就差没抱上去了! 北星故意身子一歪,撞上他后背,学霸往前一倾,立刻回头,被北星轻轻一瞪。 “怎么?”北星抓着学霸的手臂,男生的手掌温热干燥,学霸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便他抓着,一面思索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班主任来了。”学霸提醒,扶住没骨头的北星。 北星又瞪他:“骗谁?” “站好了啊!”话音刚落,前方四米处响起老班熟悉的声音,“认真听训话,不要勾肩搭背!” “……” 学霸悄声问他:“你刚刚上去跟谁说话?” “不知道。” “你要吃杨梅吗?”学霸很会转移话题,就是不太会看眼色,“你眼睛怎么了?” 北星忍无可忍:“吃!瞎了!” 旁边的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一跳:“北星好凶啊呜呜……” 好凶的某人慢慢悠悠地翻一个白眼,表示他不接受批评。 第二天。 好兄弟邵贺脸上多了个口罩。北星去找他的时候,听见旁边的几个人嚼舌根,造邵贺家里面乱七八糟的谣,他怼回去,然后停在邵贺身边。 “你又挨抽了?还是你妈?” 邵贺摇头,“不是。” 北星蹙眉:“你脸上也有伤?还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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