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彻底陷入黑暗。 尖锐刺耳婴儿啼哭声却越来越近。 薛蒙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窗户的方向,那里明明只有一片黑暗,他却觉得隐约闪过了一丝暗光。 接着,一盏红色的灯亮了起来。 就是那灯的样子有些奇怪,灯芯是黑的,却发着红光。还时不时闪两下…… 而且,这个时候哪来的灯? 薛蒙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眼睛却移不开一样,直勾勾盯着那盏灯。越看越觉得……那不是一盏灯,而是一只红色眼睛。 灯笼一样大的眼睛……那外面的东西又有多大? 细细密密的冷汗从后背渗出,薛蒙大脑凝固,身体控制不住地打摆子。 他的眼睛却还大睁着,看见那只红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又换成了另外一只眼睛。 ——外面的怪物在观察他们。 意识到这一点后,薛蒙连呼吸都放轻了。外面的婴儿啼哭不知道什么停了,屋里安静的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感觉到姜婪伸手在他头顶拍了拍,然后身边一凉,是姜婪起身下了床。 窗边那只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屋里太黑,薛蒙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姜婪的轮廓,看见他去的方向,意识到他准备出去。 外面又传来此起彼伏细碎声音,像是小孩子尖着嗓子在笑。 黑暗里传来嘎吱一声响,是姜婪打开门出去了,窗边的那只红色眼睛眨了一下,消失了。 外面婴儿的啼哭声又响了起来。薛蒙做了个几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口袋里把水果刀摸出来,用力攥在了手里。 * 姜婪打开门出去,又在西屋设了个结界。才终于打量起在村子上空盘旋的怪鸟们。 没错,怪鸟不止一只,而是一群。 离他最近的那只,就站在窗边,正贪婪地看着他,张开的喙里隐约可见利齿和滴落的涎水。 它大约有两米多高,翅膀半张开,脑袋往下弯,显然刚才贴在窗边观察的就是它。 姜婪看着它头上枯枝一样角和丑的别致的鸟脸,终于从记忆里把怪鸟的名字找了出来。 “蛊雕?” 蛊雕是上古妖兽,头生两角,形似雕,叫声如婴儿啼哭,喜爱以人为食。 蛊雕性情凶残,又常常是群体出动,曾经倒也在上古争得了一席之地。但是大浩劫之后,它们就失了踪影。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姜婪舔了舔嘴唇,粗略数了数,发现这里竟然五只蛊雕时,笑容不由更大了。 他身形陡然变化,化为一头牛角黑鳞的巨兽,猩红的竖瞳闪烁着嗜血的暗芒,不再似人形时无害,凶悍的气势以他为中心朝四周散开。 姜婪仰头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吼,巨大的身躯瞬间跃至半空,精准迅疾地咬住了一只在空中盘旋的蛊雕。 黑暗中凄厉的婴儿啼哭声此起彼伏。血液下雨一样低落在地上,空气里很快弥漫起血腥味。 其他蛊雕见状,红色的眼珠愤怒瞪大,发出更为刺耳的叫声。却没有一只敢率先上前。 姜婪几下将猎物嚼碎吞进肚子里,又嫌弃地吐出几根粗糙的鸟毛来。蛊雕肉倒是鲜嫩,但他大约是在人类社会生活久了,竟然觉得要是拔了毛再烤一烤味道应该更好。 他心里盘算着,红色竖瞳在几只蛊雕身上扫来扫去。 这些蛊雕皮薄肉嫩,打斗也很生嫩,显然并不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老油条,倒更像是新长成的雏鸟。不然这时候也不会还犹犹豫豫地在原地不跑。 姜婪舔了舔嘴巴,再次扑了过去…… *** 江城。 应峤正在陪椒图和狻猊玩斗地主。 最近兄弟俩玩腻了企鹅飞车,已经转战斗地主了。 只不过兄弟两个都是菜鸡,豆豆早就输的差不多。好不容易靠着签到攒了点本钱,五哥又不在,兄弟两个就愉快地斗起了地主。 应峤原本正浑身不舒服地待在自己的“蜗居”里,一想着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他就浑身难受。 直到不间断的失败音效强行打断了他的思绪。 椒图抱着平板,狻猊扒着他的胳膊,兄弟两个一模一样的语气凝重。 一个说:“最后两千豆豆了。” 一个说:“不能再输了。” 应峤在边上听着。深觉得这两个小崽子输的太惨,就忍不住出手相帮了。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他陪着两个小崽子斗地主。 打完最后一局,把兄弟两个输光的豆豆赢回来后,应峤自觉担当起了严兄的责任,没收了平板,催促兄弟两个去睡觉。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应该……大概也不算很晚吧? 两个小崽子回了房间,应峤收好平板,正要准备去休息,陈画的电话却打了进来,急急问:“你今天说姜婪去哪个村扶贫了?他回来了吗?” 应峤微微皱眉,道:“三水村,应该下午就回来了?我给他发过消息,但还没回。” “怎么了?” 他先前只以为姜婪是工作太累了,才没回消息。现在却不确定起来。 电话那头陈画倒吸了一口凉气:“特管局监测到三水村那一片,忽然出现了大面积的瘴气。可能不是普通瘴气,而是日积月累的深重怨气凝结而形成的鬼瘴。” 他舔了舔唇,十分艰涩道:“他们派去查探的人,还发现了那附近有蛊雕群出没的痕迹。” 其实三水村那一片早监测到有瘴气出没,面积不大,只在夜晚出现一会又迅速消失。特管局没发现更多的异常和受害者,便判定危险不大,没有上报。 直到今天凌晨大面积的鬼瘴忽然爆发,又发现了蛊雕群的踪迹,他们才意识到之前错判了危险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吃货婪:蛊雕之多,一锅炖不下、一只烧烤,一只油炸…… 龙龙(忧心忡忡):小妖怪肯定被吓坏了。 蛊雕:??? (看着我的骨头再说一遍)
第52章 特管局发现问题之后, 立刻联系了妖管局,准备集结人手去一探究竟。 且不说鬼瘴如果扩大到其他村落会造成的恶劣影响,就单说还没完全证实存在的蛊雕群,就够让他们紧张了。 蛊雕这种以人为食、还喜欢群体出动的妖兽, 凶名实在如雷贯耳。 “我给姜婪打个电话。” 应峤挂断电话, 立刻给姜婪拨过去,然而一连打了几个, 却都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暂时无法接通”。 他只能转而又给周戌打了个电话过去确认情况。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周戌听见他问起姜婪, 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告诉应峤, 肖晓榆和张天行下午就发现联系不上他们俩了, 村支书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们一开始只以为是信号不好或者太忙了,但是一直到晚上两人也没有音讯, 又始终联系不上人。肖晓榆他们这才担忧了起来。 但姜婪和薛蒙都是成年人, 又是在偏远的贫困村, 信号不好一晚上联系不上也是正常情况。虽然报了警, 但两人失联不过几个小时, 警方也没法立刻受理去找人。 肖晓榆和张天行只能先跟程主任和周叔报备情况, 准备等天一亮就开车去三水村。 应峤脸色沉凝地挂断电话,又给陈画拨了回去,接通之后只简短了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 你先把三水村定位发给我。” 说完准备出门,到了门口才想起家里还有两个要照顾的小崽子。他脚步顿了顿, 又转身回次卧去看兄弟俩。 兄弟俩正准备睡觉。 椒图换好了睡衣,狻猊已经钻进了被窝里。 应峤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姜婪失联的情况告诉他们, 只道:“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乖乖呆在家里别乱跑,白天会有人过来,想吃什么跟他说就好。” 椒图和狻猊一齐点头。 “也不许玩太久游戏。” 应峤又嘱咐了一句,才匆匆离开。 *** 外面的婴儿啼哭一阵比一阵凄厉,时不时还有振翅带动的风声,薛蒙甚至闻到了空气中隐约传来的血腥味。 他心跳的飞快,担心是姜婪受了伤,吞咽了几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到了窗边,试图看一眼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天实在太黑了,他瞪大眼定定看好了半晌,才勉强适应了黑暗,靠着那闪着光的红眼珠,模糊分辨出了怪物的样子。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鸟,翅膀张开扇动的风能吹得人眼睛都张不开。 但此时怪鸟却被另一只更大的黑色怪物按在地上,任凭怎么扑腾翅膀,也挣扎不开。 薛蒙就见那怪物一口咬掉了怪鸟的脑袋,大股大股的血液喷溅出来,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窗边。薛蒙鼻端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血腥味,他没敢再去看那两个怪物,努力寻找着姜婪的身影。 但他并没有找到姜婪,反而在角落里发现了姜婪的白色T恤。 那白色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显眼,薛蒙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才不得不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 姜婪的衣服扔在角落里,人却没了踪影。 薛蒙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他甚至顾不上外面的怪物,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姜婪……” 他微弱的呼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却没有人回应他。 薛蒙鼻子发酸,眼眶也濡湿了,他缓缓蹲下身捂住了脸。好半晌,他才抖着手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带着鼻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尽可能录下来。录音最后,他留下了遗言,然后保存好音频,再将手机关机,藏在了屋里不起眼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擦了擦眼泪,握紧了水果刀,咬牙起身,准备先去找黄支书。 就算活不过今晚,他也得拉上个垫背的! 薛蒙决然地推开门出去,却陡然顿住了脚步。就在他前方,姜婪正背对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纸巾擦脸。 在他蹲着的地方,那个怪物和怪鸟都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堆散落的羽毛和浓重的血腥味。 姜婪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脸来,朝薛蒙笑了笑:“没事了。” 他的脸本来就白,在这黑沉沉的夜里,又衬得更白了几分,白的几乎有些不像人了。 薛蒙注意到他嘴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暗红血渍,顿时警惕地退后了一步,举起水果刀朝向他,极力镇定地问:“你把姜婪怎么了?” 他的余光瞟了一眼,之前看到的白T恤已经不见了。多半是被眼前的怪物拿去做伪装了。 薛蒙吸吸鼻子,心想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连个痕迹都没能留下。 心里更是恨极了害他们到如此地步的黄支书。 “你骗不到我的。你是不是还想吃人?”他指着黄支书的屋子说:“那里面还藏着人,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最后再吃我,我帮你把里面躲着人的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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