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蕴几乎住在这里,连藏都懒得藏了,估计李老爷也不想再装聋作哑,打算开诚布公地他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李蕴不知道他爸怎么想的,之前和他爸相处,根本没从他爸身上看出一点异样,没想到他爸这么藏得住事。 一时间手里端着的饭都不香了,他愁眉苦脸地叹气道:“出柜真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啊。” 不过愁也就愁了一顿饭的时间,吃完饭后,李蕴跟着李明让去厨房把碗洗了——当然是李明让洗、他在旁边看。 洗了碗后,所有烦恼彻底被抛到脑后。 李明让冲完澡出来,李蕴已经在卧室里严阵以待了,睡衣被扔到一旁,润滑剂也准备得妥妥当当。 李明让把卧室里的空调打开,刚走到床边,赤条条的人便很是积极主动地贴了上来。 “今天不用套了呗。”李蕴揉了揉李明让的头发,李明让的头发很短,但发根又粗又硬,揉着又扎手又带感,这是李蕴新有的爱好。 李明让任由他揉,拿起被子裹到他身上:“套用完了?” “没有。”李蕴贴在李明让的耳边说,“想试试内那啥。” 房子里的空调也是新买的,制热很快,不出几分钟,热气填充了整个房间,可远远不够,房间里的温度还在持续上升。 两人小别胜新婚,闹到凌晨三四点,一起洗完澡后才算完事。 第二天是周六,李蕴浑身都疼,不想回家,趴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李明让要去给学生上课,他先下楼买了早餐回来,把粥和小笼包放在床头柜上,又倒了杯温水,叮嘱李蕴几句后才离开。 学生的家距离a大有十几公里,坐地铁只要半个小时不到。 到地方后,李明让先给学生打了电话,得知学生昨晚和父母走亲戚,这会儿正在往回赶。 李明让便找了家便利店坐着等。 便利店的休息区是一整条长桌,分布了五六张固定在地上的凳子,桌对面是一面擦得干净透亮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来往的路人。 李明让买了瓶矿泉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他拿出手机,给李蕴发了条消息。 李蕴没回,估计等他一走又睡过去了。 李明让没有退出聊天框,他的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慢慢往下滑动,同时聊天记录也在往上翻动。 李蕴忙起来真忙,可一旦得空就会对他消息轰炸,一连十几条语音发过来,光是听完都要十几二十分钟。 突然,面前的玻璃被敲响。 李明让下意识摁灭手机,抬头一看,嘴角微翘的弧度肉眼可见地落了下去。 玻璃外的人对他挥了挥手,然后从便利店的大门走了进来。 李明让旁边没人,那人直接坐了下来,手里的拎包放到桌上。 “好久不见。”那人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李明让把手机揣回衣兜里,平静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白小柯。” 李明让对白小柯的长相非常熟悉,在梦里见过无数次,但现实中这是他第三次和白小柯碰面。 第一次是在酒店里,第二次是在温泉山庄的停车场外。 不管是和前两次还是和梦中做对比,白小柯都在外形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瘦了一大圈,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脸色苍白,眼下乌青浓重。 哪怕今天的白小柯穿得还算精致,却挡不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颓靡和疲惫。 不知怎的,眼前的白小柯和梦里的李蕴竟有片刻的重叠。 白小柯似乎走上了李蕴的路。 “你知道我和萧致的关系吧?” 白小柯的声音拉回了李明让的思绪,他微点下头:“知道。” “我也知道你和李蕴的关系,我听萧致说了。”白小柯话音一顿,目光从李明让的头扫到脚,他没有接着刚才的话,而是突兀地问,“今天周六,你来这里做什么?做兼职吗?” 李明让如实回答:“我在做家教,学生住后面小区,我等他过来。” “做家教啊?做家教好,比在夜店打工好多了。”白小柯的话里没有嘲讽的意思,仿佛坐这里真的只想和李明让拉家常,“李蕴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兼职,还出来做家教。” “知道。” “真好啊。”白小柯垂着眼睛,捏着自己的手指,话题又是一跳,“我和萧致分手了。” 李明让没有说话。 他挺意外的,他觉得萧致和白小柯挺配,贬义地配。 “是不是一点都不意外?”白小柯自嘲地笑。 不,我很意外。 李明让心里想着,却依然没有吭声,沉默半晌,才道:“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希望吧。”白小柯转头看了看这家便利店,有些唏嘘,“或许只有这里才适合我们,但愿你能成为特例吧。” 白小柯走后,李明让摁亮手机,继续翻看聊天记录。 和白小柯的一番对话犹如一阵微不足道的风,从他心湖上吹过——没有刮起任何涟漪。 都是不重要的人和事罢了。 元旦节当天,李明让跟着李蕴回了李家。 李老爷好了很多,头上的纱布也拆了,就是剃光的头发还没长好,只有一层青茬,这对上了年纪却注意形象的李老爷来说打击巨大,又不能戴帽子遮挡,于是整天闭门不出。 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一家三口加上李明让围桌而坐。 李老爷照例问了李明让一些学校里的事,其实李明让在学校里表现优异,他也有所耳闻。 很多企业喜欢和高校合作,发掘高校里的人才,甚至在学生高考时就准备奖金,李明让作为省状元,陆续拿到了不少企业发下来的奖金,其中就包括李家的公司。 近两年李老爷受几个年轻朋友的影响,想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做出一些网络成绩来,公司还没成立,方案还没想出,一切起于一个念头,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李明让,或许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把李明让招揽到自己手下。 李明让听完李老爷的话,摇头拒绝:“抱歉,叔叔,我已经有自己的安排了。” 李老爷有些惊讶:“这么快?你才大一啊。” 李明让点头:“我在高考前就想好了以后要做的事。” “爸,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但人家李明让是要创业的。”李蕴插了一句,“人家可是省状元,哪有省状元出来给人打工的?” 李老爷一眼瞪去。 李蕴缩起脖子,默默给自己夹了块肉。 李老爷看向李明让:“你想自己创业?” 李明让点头。 “想法有了吗?” “只有初步计划。” “资金呢?”李老爷说,“创业这玩意儿就是个火盆,你把钱扔进去,烧得只剩下灰,一旦你没钱烧了,那火烧得再旺都会熄灭。” 李明让哪儿能不懂这个道理,他说:“现在还早,等我大二大三的时候再去拉投资。” “这样吧。”李老爷放下筷子,手指在饭桌上点了点,“你拟一下你的计划发给我,我看着行的话,给你投百分之五十,只要预算合理。” 李明让眼里微微一亮,他抿唇看了李老爷许久,说道:“谢谢叔叔。” 李老爷笑着摆手:“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吃完饭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李明让没有回去,而是留下来和李蕴一起跨年。 临近新年时,外面下起了小雪。 李蕴裹了件羽绒服冲进庭院里,伸手接了半天,只接到一些零碎的小雪花,但他还是开心得眉开眼笑。 “下雪了。”雪花在李蕴的手心里融化,他嘻嘻哈哈地把水擦到李明让的外套上,整个人也挂了上去,“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李明让看着天:“这雪怕是要下一晚。” “那明天可以堆一个小雪人了。”李蕴开始期待,完了又说,“对了,你不是说我爸知道我俩的事了吗?可他一个字都没提啊。” 李明让捏他脸:“他提了。” “哪儿提了?” “你想想。” 李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记得他爸和李明让光说创业的事了,连他李蕴的名字都没说。 “你说呀,哪儿提了?”李蕴晃李明让的肩膀。 可李明让只是笑,随即突然凑近,在李蕴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新年快乐。”李明让说。 李蕴抬手看了眼表,刚过十二点,他咧嘴一笑,你来我往地在李明让的嘴唇上重重啃了一下:“新年快乐。”
第50章 集团小少爷x工地工人 今年立秋得早, 八月初就立秋了,但直到九月初,这天依然热得人心烦气躁, 工棚外的知了拼命地叫, 像是要赶在夏天的尾巴把人的火气全叫出来。 “叫叫叫,叫个没完了是吧!”有人忍无可忍, 从床上一跃而起, 操起门后的一根长竹竿就往外冲。 不多时, 知了叫声没了, 工棚里得到短暂的安静。 几个人躺在床上吞云吐雾,手枕在脑后, 视线时不时瞥向和门对角那张架子床的下铺。 “诶, 你们说邓明姜最近怎么回事啊?以前没见他这么多瞌睡, PAO泡拯理晚上睡了,中午还睡, 跟睡不醒似的。” “关键是你们不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很奇怪吗?被谁下了诅咒一样,昨天上工前,我喊了他大半天才把他喊醒。” “哎哟, 你们也发现啦?好多次看到他睡得好像要厥过去一样,可把我吓得……” 几个人仗着邓明姜睡眠深, 说话没有收敛,可说着说着察觉出了不对。 其中一人疯狂咳嗽。 “明姜啊, 你醒了?”咳嗽的人尴尬地笑。 其他几人同时一愣,说话声戛然而止,都静得仿佛被人点了哑穴。 还是刚刚咳嗽的人把抽到头的烟嘴往地上一弹:“快上工了, 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他们住在工棚二楼的房间,门对面的墙壁上有两扇挨在一起的窗户, 窗户向阳,外面几棵没被铲掉的枯树挡不住火辣的阳光,全落在了薄得跟纸似的窗帘上,也把一个房间照亮大半。 房间里有六个架子床,共睡十二个人,邓明姜睡在和门对角的架子床下铺,也是光线照不进的地方。 其他人的床上亮亮堂堂,唯独他那一片被糊上一团模糊的黑,只能看到一个原本面朝墙壁侧躺而睡的高大身影缓慢地坐了起来。 邓明姜又睡了一个很累的觉,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他刚才睁眼的时候,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伸手摸到枕头边上一盒剩了一半的烟,抖出一根,打火机啪嗒一响,明亮的火舌舔燃了烟尾巴。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烟,深吸一口,白雾从嘴和鼻子里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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