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予保持着拿签子叉白萝卜的姿势,表情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茫然:“你在说什么?” 陈明夏把串烤肠的签子放到桌上,郑重其事地说:“以后在外面我会注意,尽量不让别人怀疑我们的关系。” 云予僵了半天,迟钝的大脑终于缓慢运转,他把白萝卜扔回纸盒里,一颗心都乱了,慌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陈明夏抿唇不语,安静地看着他。 “我就是……”云予觉得丢脸,羞耻感油然而生,凝成一层薄膜覆在他的脸上,让他呼吸困难,他缓了一会儿才说,“我就是怕你介意。” 陈明夏反问:“我介意什么?” 介意他年纪大了、介意他和这所学校格格不入、介意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 云予不会平白无故产生这种担忧,之前他和陈明春交往,趁着去a大办事的机会到宿舍楼下等了陈明春,没想到陈明春暴怒,有史以来第一次冲他发火。 “你一个社会人士跑来我们宿舍楼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因为什么认识的吗?你这样做真的让我非常困扰,要是被我的同学和室友看到,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解释?” 自那之后,云予再没去过a大,也把a大的所有工作推给了其他人。 他代入思考一下,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如果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频繁找他,还被他的同学和室友看到,他也会生气。 和一个大自己几岁的同性交往,实在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 何况他大了陈明夏七岁,中间隔着两个代沟。 云予艰难地想着这些事,他以前不敢想,现在哪怕只想一两秒都感到心痛无比,像是有双手用蛮力将他从梦里拽出,身上被划出血淋淋的伤口。 他闭了闭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介意被同龄人知道你和一个老男人有身体上的关系。” 这下轮到陈明夏沉默了,他用近乎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云予,半晌,噗嗤一笑:“老男人?你才二十七啊。” “马上二十八了。”云予绝望地说。 “三十都没到算什么老男人?而且满了三十也是而立之年,跟‘老’字挂不上钩。”陈明夏好笑地说,他第一次从云予嘴里听到这么荒谬的话,甚至想看看云予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不应该啊。 像云予这种身份的人,见过形形色色的成功人士,哪怕四五十的年纪都束缚不住他才对。 可云予笑不出来:“我比你大了七岁。” “那也不是老男人。”陈明夏话音一顿,倏地话锋一转,“而且我不介意,我只担心你介意。” 云予一下呆住,用了许久的时间才明白陈明夏话里的意思,他呼吸发紧,随即嘴角一翘,仿佛卸下了什么,弯眼笑了起来:“我也不介意。” 关东煮的分量不少,云予吃一半就饱了,剩下的还是进了陈明夏的肚子。 学校里共有四个大小不一的操场,他们去的最大也是人最多的操场,晚上九点多,夜幕笼罩天空,操场边缘每隔一段路就有灯光照明。 但操场太大了,即便所有路灯都亮着,光线也是昏暗且模糊的。 操场上有散步的人、有跑步的人、有站着聊天的人,云予跟着陈明夏顺着人流走了一截路,就热得脱了外套。 陈明夏拿过外套拎在手上。 云予顺势解了领带。 陈明夏突然好奇:“一直带着领带不卡脖子吗?” 云予朝他一笑,一把将已经松垮的领带扯了下来:“你试试?” 陈明夏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试。” “试试嘛,我懒得拿了。” 陈明夏伸手:“我帮你拿。” 云予躲过他的手,趁着在这操场一角的人少,两步上前,抬手把领带绕过陈明夏的脖子,积极地开始打领结。 可惜他只会给自己打领结,一旦换个角度,所有经验全部白费。 陈明夏无语地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只见云予笨拙地给领带打了个活结。 “……”他拉过云予的手,轻轻一捏,“行了,就这样吧。” 云予正要说话,身后跑来一个女生,她是出来夜跑的,远远就瞧见了陈明夏的高大身形,跑近后,她的脚步没停,喊了一声:“陈明夏。” 陈明夏把拉着云予的手放到身侧,但没松开,扭头跟女生说话:“出来跑步吗?” “是啊。”女生跑得慢,脸上都是汗,她眉开眼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神瞟向云予,“你哥吗?” “嗯。” “哈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女生笑道,“我去了啊,你们慢慢来。” “好。” 直到女生跑远,云予还看着她的背影。 陈明夏又捏他的手:“怎么了?” 云予瞬间没了刚才的兴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变得无精打采,他也不扯陈明夏脖子上的领带了,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 陈明夏拉着他坐到操场边上的观众席上,椅子太脏,费了一整包的纸。
第152章 城里富N代x山里贫困生 因为操场足够大, 边上的观众席也大得几乎包围了半个操场,密密麻麻的塑胶椅子像玉米粒一样整整齐齐地、由高到低地码放着。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两个相连的椅子上,从这里望下去, 能将整个操场的景象收进眼里。 只是夜色太浓, 看不太清操场上的人,只看得清操场边缘路灯散发的一团团白光。 微风吹拂云予的脸, 也逐渐吹开了团在他心里的负面情绪。 他想他还是太在乎年纪了。 可这种主观情绪哪里是他控制得住的东西? 刚刚那个女生和陈明夏同龄, 即便没有化妆, 即便浑身是汗, 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活泼和朝气,裹挟着洋溢的青春。 这是他身上没有也永远不会再有的东西。 他控制不住地想, 如果他没有对陈明夏开出条件, 陈明夏现在的感情状况会是什么样子?是单身还是有了在稳定交往的对象?有对象的话, 那个对象是男生还是女生?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他这种将近三十岁在社会上沉浸多年的人。 云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被陈明夏拉着手捏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他问:“这里有摄像头吗?” “观众席上没有,下面的跑道和操场出入口有。” 陈明夏的话音未落,云予揪住套在他脖子上的领带, 用力往自己方向一扯,接着将唇覆了上去。 他吻得十分迫切。 陈明夏微怔之后, 配合地张开了嘴。 两个椅子中间没有扶手,他很轻易地把身体靠了过去, 手按上对方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触感清晰。 陈明夏没有使劲儿时, 肌肉很软,一捏就能捏起一团。 云予张开五指盖上去, 很用力地捏。 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玉米粒逐渐突出。 云予拉开一些距离,这上面太暗了,没有手机光的照明,他根本看不清陈明夏的表情,但他感觉得到唾液在中间拉成丝。 陈明夏的气息变粗,身上使了劲儿。 云予捏着的肌肉很快变得结实,和他的手心对抗,玉米粒的存在尤为明显。 他另一只手仍旧扯着陈明夏脖子上的领带,身体慢慢下滑,整个人蹲了下去。 陈明夏猛喘口气,猜到云予要做什么后,他下意识地拒绝:“别在这里。” 云予已经蹲了下去。 有前后椅子的遮挡,他眼前的光线暗得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便不得不用手摸索。 摸到关键地方,陈明夏让他起来话音骤然一顿,过了片刻,手被抓住:“云予。” 陈明夏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 声音压得极低,隐忍之下,声线沙哑。 云予的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他早就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被陈明夏这种年纪的人喊全名了,比他小的人都叫他云总、云哥、云叔叔。 连陈明春也没叫过他的全名,平时喊云哥,要钱撒娇的时候喊哥。 不过这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只是当他的名字从陈明夏的嘴里念出来时,他在瞬间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好似心头的一簇火苗忽然窜起了滔天的大火。 陈明夏不敢动。 前后椅子之间的空间不大,只够坐一个人加上路过一个人,云予蹲在中间着实有些困难,他怕乱动碰到云予,也怕被下面的人发现端倪。 云予的腮帮子又酸又疼,鼻子呼吸不了,只能同时喘着气呼吸,他的姿势也从蹲变成了跪。 跪的姿势维持了快二十分钟。 陈明夏眼前从混沌到清明,随即猛地想到什么,抓起云予的手让他起来。 云予的两条腿都跪麻了,踉跄了下才被陈明夏拽到旁边的椅子上。 陈明夏伸手要摸兜里的纸,却想起纸在擦椅子时用完了,他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一个替代品,只好把手递到云予嘴前。 “吐出来。” 云予看了眼他的手,摇头。 陈明夏看出云予想做什么,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将食指按到云予的喉结上:“别吞,那东西吃了不好。” 云予眨眨眼,扯下他脖子上的领带,裹巴裹巴捂到嘴前。 吐完就开始咳嗽。 陈明夏拉起拉链,拿过裹巴起来的领带,拉起云予的手往下走。 云予问:“去哪儿?” 陈明夏说:“回寝室漱口。” 云予的腿还是麻的,被拉着走了几步差点跪到地上,还好身体往前栽时撞到了陈明夏的背。 陈明夏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云予叹了口气:“太多了。” “……”陈明夏自动跳过这个话题,“要我背你吗?” 云予摇头:“很显眼。” 陈明夏不知道云予跪了半天,还以为云予只是蹲得太久,他低头看了眼云予脚上的皮鞋,突然弯腰解开自己脚上的运动鞋鞋带。 解了一双,他让云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等云予坐下后,他脱了云予的皮鞋,把自己的运动鞋穿到云予脚上。 云予没有拒绝:“你呢?” 他自然不可能穿云予的皮鞋,他的脚比云予的脚大了两个码,哪怕穿进去了,也会把云予的昂贵皮鞋撑坏。 “我穿了袜子。”陈明夏说完,站起了身,“你试试能不能走。” 云予试着下了几步台阶,鞋子大是大了些,但舒适度比穿皮鞋时直线上升。 陈明夏一手拎着云予的皮鞋、一手拿着裹巴起来的领带,便没了多余的手再拉云予。 回到下面,在操场里活动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跑道边缘的路灯也关了一半,光线暗了许多,连他们的身影都照不清。 陈明夏摸了摸云予的皮鞋,后跟和鞋底倒是很软,就是抵着脚背的那一块皮很硬,鞋头也没有软上多少,难怪云予穿着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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