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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的教学主张一直是严师出高徒，说话难听一些。 江厌不吱声。 他那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简直在李章脑门的火上浇了三桶油。 周遭一群人在这看热闹，江厌冷着脸，心里越发想掀画架走人。 “就你这种态度，再有天赋，也白瞎！”这么几天江厌就没完成过一整张，李章不是没跟他好好说过，态度端正一些，可江厌就是在那闷头不吱声。 “最开始我们几个老师最看好的就是你，你看你现在呢？你这样下去，能考上大学，我真是烧高香了。” 是他们对江厌的期待过高，所以当江厌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稳步发展时，他们就格外失望。 他妈的，他江厌又没跟他们保证过什么，期待落空怪他啊！？ “考不上就考不上吧。”江厌轻飘飘的吐出来一句。 原本就给自己打气赶不上漏气的江厌，经过这一顿当众数落彻底摆烂了，又变成了高一那幅半吊子的样子。 去他妈的唐三彩，去他妈的水粉，老子不画了。 晚上回到屋里，江厌就喝起了酒，最近他一直睡不好觉，每天睡前喝一点，迷迷糊糊就能睡着了。 今天喝得稍微有点多，他躺在床上，心里堵得难受。 为什么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哪怕有一件也好，让他支撑下去。 江厌翻身看见枕头旁边的“霓裳小蛮腰”。 邵宸送给他的。 他回忆着邵宸笑嘻嘻的样子，用力咬了咬嘴唇。 他多久没看见邵宸了，算一算也就一个星期，但是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大半辈子没有见面了。 他打开香水包装，喷了一点在被子里，然后将被子狠狠的蒙在脸上，捂着自己。 甜甜的花果香。 就这样吧。 就这样死了算了。 呼吸开始有些困难，酒精加上呼吸不畅，让江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耳膜震动得好像耳朵里塞了两个链接心跳的音响。 咚咚，咚咚，咚咚…… 就是这颗心，让他疼。 画室放个小休，岑远安难得有时间休息，本来在家待得好好的，邵宸这个不速之客哭丧着脸敲响岑远安的家门。 “呦，失踪人口回归。” “Whisky？”岑远安在酒柜拿出个方瓶晃了晃。 “都行，随便。”邵宸四仰八叉躺在岑远安的沙发上，“反正没有人对我认真。” “被江厌虐了？” “渣男。”邵宸两眼空洞，“江厌是渣男。” 岑远安哈哈笑：“胡扯什么。” “江厌要跟我打\\\\炮。” 岑远安捏着夹子的手一抖，冰块梆铛一声掉在桌子上：“江厌要干什么？？” “打算跟我干\\一\\炮然后彻底跟我断了。” 岑远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畜无害的江厌怎么可能敢对邵宸做这样的事。 “然后呢？” “我把他推开了。” 岑远安松口气：“幸好你清醒。” “你是不知道，都给我气死。”邵宸回想那天的场景，“小兔崽子，等以后追到手，你看我不操\\\\死他。” 岑远安扣扣耳朵，无礼勿听，脏耳朵。 “都说了让你别找他了，你俩能有啥结果，长痛不如短痛。”岑远安把酒递给他，“江厌又不主动找你，你克制克制，一段时间江厌过劲儿就好了，我还指望他给我考高分呢。” “你就不管我的死活。” “你自己衡量，你觉得你跟他真的有结果吗？” “为什么没有？”邵宸倒是真想听听。 “他又不喜欢你。” 邵宸一听急眼了：“谁说他不喜欢我的。” “哪喜欢你了？” “……”邵宸闷头喝酒。 “傻逼。” 岑远安边喝边摇头。 手机响了。 岑远安拿起手机，看着来电人，他转头看了邵宸一眼。 “啊？”邵宸眉毛拧在一起，“干啥？” 岑远安看他那死出翻了个白眼，起身接电话。 “喂，江厌。” 邵宸激灵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岑老师。” “嗯，怎么了？” 邵宸拉着岑远安坐下，抢过手机点开了免提。 “嗯……”江厌欲言又止。 “是不是色彩遇见问题了。”岑远安心里八百个不希望江厌的电话是为了邵宸，“李章老师跟我说来着。” “嗯，我最近状态不好，色彩作业也画不下去。” “没事儿，实在状态不好就不画了，过两天再画，这很正常。” “嗯。” “我跟李章老师说，让他暂时先别管你。” 邵宸见岑远安净说些没用的，他一个劲儿指自己，暗示岑远安试探试探江厌。 岑远安完全忽视邵宸，他巴不得江厌一心只有联考，想趁着江厌没喜欢上邵宸，赶紧把俩人藕断丝连的丝儿给掐断。 “谢谢岑老师。” “没事儿，不用谢，你心情不好得多睡觉多休息，色彩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嗯。” “那我挂了？” 没等邵宸吱声，江厌开了口。 “岑老师，你最近见过邵宸吗？” 第29章 喜欢 邵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着岑远安得瑟。 岑远安无奈：“见过。” “他，他怎么样。” 邵宸在一边掐了掐自己的脖子。 “一副……要死的样子。” 邵宸凑过来憋着气，听江厌会说些什么。 哪知道对面一阵沉默，邵宸有些失落，看向岑远安，岑远安怂怂肩。 忽然手机里传出一声抽泣。 邵宸眼神颤了颤，慌忙举起手机让岑远安问话。 “江厌？” “岑老师……”江厌的声音哽咽，“你不是说，是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我就是喜欢邵宸呢。” 邵宸一愣。 岑远安都觉得有些累，他叹口气：“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就是，上个星期我跟我爸吵了一架，出来散心遇见邵宸。” “嗯。” “那天我们……我伤害他了……” “他皮糙肉厚，不打紧的，你别自责。” “可是，岑老师，如果只是错觉，为什么我心里这么疼。这一个月我静不下心来，睡不着觉，越来越严重。”江厌感觉自己眼眶发烫，眼睛烧得生疼，“这真的不是喜欢吗，我好想他。” 邵宸就坐在一旁，细细听着。 “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 “在哪喝的，你在画室吗？” “在，我在宿舍呢，放心。” “江厌，我不是反对你谈恋爱，我只是希望你的状态能保持稳定，如果你们互相喜欢，如果你们在一起才是最舒服的方式，我不会拦着你的。你确定你喜欢他，那你们就在一起。”岑远安是真着急了，他当初跟江厌说那些归根结底不是反对他谈恋爱，只是不谈恋爱可以减少影响学习的因素，这下可好，反而让江厌学不下去了。 “没办法。老师，我说不清楚。” “什么没办法，今天坦白局，你把你的顾虑告诉我，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江厌用力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去。 岑远安略作思考：“是家里原因吗？” 江厌胸口堵得生疼，发出的音节有些颤抖：“嗯。” “你爸妈反对是吗？” “嗯……我爸爸……”江厌一提江有为，所有的委屈在那一瞬间都从喉咙涌了上来。 “我爸爸真的不能接受，他，我妈妈，我是单亲，跟着我爸的，我意识到我真的喜欢邵宸的时候，他说如果我是同性恋他就不认我，那天吵架就是在吵这些事，我说服不了他，我不能离开他，我妈妈已经离开他了，我不能扔下他……” “我爸爸已经六十四岁了……” 委屈太汹涌，江厌的嗓子涨得生疼，说不出话来。 “江厌……” “岑老师。”江厌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能不告诉邵宸吗……我之前够对不起他了，我不能和他交往还一直吊着他，不能这样了。” “那是因为你喜欢他，谁忍心割舍自己喜欢的人，更何况那个人同样喜欢你。” “岑老师，我也，配不上邵宸，就这样吧。”江厌挂了电话。 岑远安扭头看向邵宸，这货满脸眼泪。 “……” “我就说他喜欢我。” “……” 邵宸起身，擦了擦眼泪，“他在宿舍是吧？” 挂了岑远安的电话已经八点多了，这次喝得有些多，他踉跄着从地上起身，踢翻一个空酒瓶，爬上床，钻进被窝。 被子上满是香水的味道，这让江厌有些安心。 正迷糊着要睡着，门口一阵响动，江厌微微抬头往那边看，眼神刚聚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 恍惚间看着个高大的黑影，大步走了过来，江厌定睛，看清邵宸的脸。 “你……！” 邵宸走到床边，俯身扑在了江厌怀里。 江厌一阵混乱，像他妈做梦一样。 邵宸隔着被子，双手紧紧的抱着他：“我也好想你。” 江厌混沌的世界突然就明朗了起来。 就像重逢的恋人，江厌的眼睛溢出眼泪。 “喝了这么多酒。”邵宸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你怎么，来了。” 邵宸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他。 “这被子好香。”邵宸抬头瞥见枕头旁边的眼熟的包装，“是我送你的香水的味道吗？” “嗯。” 邵宸翘头看着江厌通红的眼睛，他轻声道：“对不起……” “什么？” “你和岑远安打电话，我在他旁边，我都听到了。” 江厌脑袋宕机，简直想不起来跟岑远安说了什么。 “那天我说的那些话，对不起。”邵宸认真看着江厌，开始解释，“我那天找你，是想和你好好谈谈，但是后期的发展确实让我措手不及，我也没想到之后会发展成那样。” 邵宸说的后期发展是什么，江厌当然知道。 想在彻底分开前得到邵宸，所以自顾自的亲上邵宸，甚至想干一炮。 江厌想起来，瞬间被羞\\耻感包围。 他脸上耳朵上的红晕让邵宸的眼中也蒙上一层绯色。 “喜欢吗？” “什么？” “我的吻。” 江厌目光落在邵宸的嘴唇上，他抿了抿嘴。他在这些痛苦的日子里，无数次回忆和邵宸的唇齿交融。 “喜欢也不亲你。”邵宸坐起身，歪头看江厌，“什么时候做我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碰你。” 江厌坐起来，吞了吞口水：“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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