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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之间，他蓦然站了起来，凳子‘咚’得一声倒地，可怜巴巴地滚了两圈。 肖叔叔听闻声响，匆匆赶来，却见沈岸神情异样地奔了出去：“咦？孩子你怎么了？啊，你去哪？你别急啊！” - 穆无涯下午连续开了三个小时的会议，之前为了帮沈岸处理沈爸爸的后事，他请了几天假，回来后工作堆积成小山。 开会时穆无涯习惯性地把手机调成静音，等会议结束后，他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愣住了。 七八个未接电话，全是沈岸打来的。 穆无涯眉头一蹙，不顾身边助理的问话，边站起身往外走边回拨了过去。 而此时，沈岸正站在穆无涯公司门口。 他在那呆呆地杵了一个小时，弄得两位保安小哥对他频频斜眼。 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让沈岸蓦地回神，沈岸看着屏幕上的名字，顿时涌起一阵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他接起电话，听见那头说：“喂？哥？怎么了？我刚开完会，你在哪？” 沈岸声音很轻，轻到他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说话，他说：“我在你公司门口。” 穆无涯顿了顿，有些不敢置信：“我公司门口？” 沈岸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手里皱巴巴的信纸，泛黄的边角全是三年的变数和未知。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岸声音哽咽，他说：“我想见你。” 似乎觉得声音太轻，害怕穆无涯没听清，沈岸提高声量又说了一遍：“我想现在就见见你。” 电话那头传来穆无涯的笑声，他说：“好，你往前看。” 沈岸蓦地抬头。 穆无涯拿下放在耳边的手机，朝着沈岸走来。 影在那人身后，光在那人眼前，清光穿白日，把三年的痴念眷恋留在哽咽里。 穆无涯走到沈岸面前，问：“哥？突然怎么了?” 沈岸深呼吸了几下，试图让自己说出的话不会颤抖，他思索片刻，问：“之前在公墓，我说对你没有底线，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 穆无涯没想到沈岸会说这个，眼里闪过困惑，但还是笑道：“那我现在问，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吗？ 沈岸看着穆无涯。 这句话应该由他来问才对。 沈岸说：“来得及，因为我爱了你三年。” 穆无涯一瞬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严肃，他看向沈岸的眼睛，却不知道自己想从里面看出什么，反倒是自己的眼里的不解和困惑越来越深。 沈岸将手里的信递给穆无涯，他说：“三年前，这封信被我爸收了起来，我没有看到这封信，那天你消失后，我去了所有可能找得到你的地方，你的学校，你曾经打工的地方，三年，我在你早就关机的手机里发了上百条短信，你不知道当初你来找我，我有多窃喜，就算觉得你是来侮辱我的，只要能见到你，我……我……” 沈岸有些说不下去，他紧紧地攥拳，眼眶微微泛红，既生气又懊恼，生气当初自己没看到信，懊恼自己现在什么都说不清。 穆无涯静静地听着，然后伸手拿过沈岸手上的信，自问自答地说道：“所以三年前的那条短信是……啊，是叔叔吧。” 穆无涯随意地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三年了，当初年少意气的自己写了什么，自己都记不清了。 时间真是残忍又美好。 穆无涯漫不经心地将信折起，重新露出了笑容，他说：“三年啊……想想还真是令人感慨，哥，你觉得我变了吗？” 沈岸顿了顿，低下头看着地面，轻声道：“变了……”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穆无涯点点头，然后问：“哥，你真的爱了我三年？” 沈岸嘴唇微动，觉得眼睛越来越酸，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克制住情绪，然后笃定无疑地缓缓说：“对，而且我……现在也……一直……没变……” 穆无涯弯眸，几步走近沈岸，将手里刚折好的信动作轻柔地塞回他手中的信封里。 沈岸攥紧信，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穆无涯笑出声：“你知道什么了？” 沈岸说：“之前我爸的医药钱和那些杂七杂八的钱，我会还你的，给我一些时间，这几天真的谢谢你了。” 穆无涯笑道：“都是小钱，不用太在意。” 沈岸看着穆无涯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等我还完钱，我会追求你的。” “追求我？”穆无涯笑意更甚，他像个赢家，面对着琳琅满目的胜利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哥，你没必要做这种耗费心神的事。” 沈岸摇摇头：“我心甘情愿……” 穆无涯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然后笑问：“哥，你真的喜欢了我三年吗？” 沈岸点点头：“对。” “好巧啊。”穆无涯说，“我也是。”
第三十四章 交心 沈岸听见脑海中理智断线的声音，很轻，叮的一声，悦耳又让人不知所措，他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变化，穆无涯已经伸手抱住了他。 穆无涯将他搂进怀里，侧脸蹭着他细软的头发，是以往沈岸在无助迷茫中寻求温暖的时候，被穆无涯搂进怀里的感觉。 穆无涯在沈岸耳边笑着轻声说：“对不起啊哥，你平时太要强了，什么事都想自己扛，我好不容易看到一次你眼眶通红，强忍眼泪的样子，没忍住想多看一会。” 沈岸不知道说什么，他恍如坠入梦境，又是一阵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他甚至不确定如果穆无涯没有抱着自己，他脚下的地面会不会塌陷。 “哥，三年确实能改变很多东西。”穆无涯轻声道，“但是也有很多事是改变不了的，比如这封信，三年前是你的，现在依旧是你的。” 沈岸慢慢回抱住穆无涯，温暖从接触的地方传来，既真实又虚幻。 蓦地想起什么，沈岸用手肘抵住穆无涯胸膛，拉开两人的距离，他嗫嚅半晌，说：“可是，你离开那天，和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里，你说你觉得恶心……” 穆无涯愣了愣，他皱眉回忆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啊，那个时候，我在和我家人争吵，然后胃病犯了，觉得胃里有点恶心，难道……哥，你是以为……”穆无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俩之间的误会，还真是……” 沈岸无言，只是重新紧紧抱住穆无涯。 穆无涯笑道：“哥，你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回办公室收拾收拾，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沈岸点点头：“好。” 穆无涯松开沈岸，回头走了两步，突兀地停下脚步，侧过身。 沈岸站在原地，见穆无涯转过身，前者不解地看着后者。 天际染着一抹昏黄暖阳，暮景残光落在沈岸泛红的眼角上，额外地吸引人注意。 穆无涯想了想，几步走回去，握住沈岸的手，牵着他往公司走去。 而此时，助理小李正在拿着一堆文件找穆无涯，他嚎啕哭泣，他肝肠寸断，他望眼欲穿，他就是找不到穆无涯：“穆总啊，文件要签字啊，今天不签上字，明天市场部经理会剁了我的，你在哪啊呜呜呜？” 小李正感慨着自己的命运就如那落花般凄凉流水般无望时，手机忽然响了。 手机屏幕上跳跃着‘暴躁老哥’四个大字。 小李捧着手机唉声叹气，觉得更想哭了，他犹犹豫豫地接起电话，听见程志明在那头吼：“他妈的你老板呢？” 小李长吁短叹：“我也找不到穆总，你别吼我啊。” 程志明气得不行：“突然塞个人来天际娱乐公司，现在又玩消失联系不上，过几天剧组那边就开拍了，搞毛啊，还好他妈是拿男五啊？要是拿的是男二的资源，导演不得在我这悬根绳子以死相逼啊？” 小李说：“真有那时候，记得喊我去围观。” 程志明说：“成。” 小李：“哎。” 程志明：“哎……个屁啊！见到你们老板让他赶紧联系我！挂了。” 说完程志明就把电话给掐了。 小李对着手机撇了撇嘴，嘟囔着脾气真坏之类的牢骚话，然后收起手机，继续走在寻找穆无涯的凄惨道路上。 他从办公室找到一楼，看见一小姑娘站在电梯门口双手捧脸，蒙克呐喊状。 长期混迹于一群助理姐姐的四周，小李深知这种情况要么是发现自己又重了，要么是见到穆无涯犯花痴了。 小李上前问：“你是不是看到穆总了？” 小姑娘喊了起来：“我看到了！” 小李的喜悦还没溢于言表，就听见小姑娘继续呐喊：“我还看见穆总牵着一个人的手！！！” 小李吓得手里的山與文件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他连忙弯腰去捡，心想自己家老板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能被人看见与他人暧昧！！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靠他出手！ 小李捡起文件，轻咳一声，严肃道：“真是职场新人！来，我教你一课，你看我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小姑娘看了眼他挥得像个招财猫的手，肯定地说：“文件。” 小李突然厉声：“naive！Too naive！” 他一手举高手里的文件，抑扬顿挫地说：“这！是公司的脉搏！是脊梁！是血肉！是人事纷纷的缘起缘灭！它虽然只有轻飘飘的重量，但是它却有着令人发自肺腑的深层含义，新人看事就是片面又单纯！我再问你，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小姑娘呃了一声，说：“看见穆总牵着别人的手。” 小李痛心疾首：“simple！Too simple！你瞧你又只看到了表面！那不是牵手，那是穆总放下身段深入基层，对他的员工表达出最崇高的尊敬，他不但想告诉那位员工，更想告诉围观的你们，愿我们都能保持着最初的热忱啊！那是穆总的敬意和友爱啊！你明白了吗？明白了穆总的用心良苦吗？来，再告诉我，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小姑娘：“……李哥我知道您有嘴，求您别叭叭叭了，穆总牵人的事情，大半个公司的员工都看见了，他们俩刚才可是当着我的面，十指相扣进电梯了。” 大，大半个公司？ 小李抖抖手上的文件，轻咳一声，抓着小姑娘就开始连连追问：“穆总牵的人长什么样！！男的女的啊！！看着几岁啊！！哎呦你快告诉我！刚才真是憋死我了！！” 小姑娘说：“我见穆总回办公室了，您好奇就上去看看呗。” 话音刚落，小李他拔腿就冲进了楼梯。 小姑娘好心地喊：“穆总的办公室可是在三十六层啊，您怎么不坐电梯啊！” 小李靠着自己燃烧着的八卦之魂，一鼓作气爬到六楼，实在爬不动了，气喘吁吁去坐电梯。 到了穆无涯办公室门前，他拿着文件左右蹦跶了两下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然后敲了敲门。渝衍渝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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