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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晚的雨终于停了，不过天空上依旧是阴云密布。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看这天气，周珉估摸着下午可能还会下雨。 张逢青的车子就停在茶餐厅外的停车位上。 周珉看了一眼时间，声音缓缓。 “你有事就先离开吧，这里打车挺方便的，我自己打车到林叔叔林阿姨那边就好。” “不耽误事儿。”张逢青从西裤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打开副驾示意周珉上车。 今天是周末，学校没有上课，林父林母都在家里休息。 周珉上车之后给林母拨了通电话，先跟老两口打个招呼。 车子快驶到一家超市的时候，张逢青特意放慢了车速。 “要进超市吗？” 周珉也正好要开口让张逢青路过超市的时候稍微停下车，闻言点头。 “嗯，我想进去买些水果。” 每次跟着林晓冰去林父林母那边吃饭，周珉都会提一些老两口平常爱吃的水果过去。 虽然林父林母每次都叫她不要破费，但周珉不好意思空手上门。 张逢青在路边找了处能暂时停车的地方让周珉下车。 停车时间有限，周珉目的明确地进了超市，然后很快就提着两个大购物袋出来。 驾驶座上的张逢青正用蓝牙耳机跟人讲电话。 周珉提着购物袋上车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讲电话的声音丝毫没有停顿。 见周珉扣好安全带，张逢青重新启动车子。 张逢青这回讲电话没有用粤语，所以周珉能听得懂他通话的内容。 似乎是住在疗养院里的什么人病情又加重了，需要继续吃药治疗之类的。 周珉并不是有意窥听别人的电话，而是车内空间就这么大，她不想听到都难。 周珉将脑袋抵在车窗上，闭眼假寐，她努力不去听张逢青的通话内容。 不过，效果不佳。 张逢青的电话讲了十来分钟才结束，内容都是关于某个人的病情。 不知道那生病的人跟张逢青有什么关系。 周珉斟酌了一下，最终没有冒昧的出声询问。 林父林母的住所张逢青也是知道的，车子一路熟络地开到目的地。 车子熄火后，张逢青率先下车帮周珉开车门。 周珉道谢后提着两个购物袋下车。 张逢青瞥了眼周珉手上的购物袋，声音不紧不慢：“我还有事，就不上去了，替我给丘哥丘嫂带声好。” 周珉愣是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张逢青口中的丘哥丘嫂就是林父林母。 “好，我一定把问候带到。”周珉声音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用词，又道，“你还好吗？” 张逢青闻言眉梢微挑：“为什么这么问？” 周珉双手将购物袋提到身前，温声道：“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因为自小的经历，周珉是个感觉敏锐的人。 虽然说不上来什么，但她就是能察觉到，张逢青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虽然他唇角上依旧是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出来了？”张逢青说着反手关上车门。 周珉声音轻缓：“感觉出来的。” “本来是不好，但……现在好了。”张逢青唇角的弧度略微加深了一些，他深邃的双眸定定直视着周珉温柔的眼眸，“知道为什么吗？” 张逢青的眼神有些灼热。 周珉还是第一次明显地从张逢青的眼里感受到这么外漏的情绪。 心里那股莫名的压力又涌上来了，周珉用手指将头发勾到耳后，借此动作避开了张逢青的视线。 下意识地，周珉有些害怕开口问张逢青为什么。 “这天色好像又要下雨了。”沉默半晌之后，周珉说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低垂着眼帘，但周珉能清晰地感觉到，张逢青的视线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就在怪异的气氛快蔓延到周身时，周珉听到张逢青唤她名字。 “周珉。” “诶。”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珉下意识地应了声。 她抬眸，就见张逢青抱着双臂懒懒靠在车门上，正低头注视着她。 俩人的目光就这样又撞上了。 周珉看见张逢青的薄唇轻启，一道在冷雨天里还能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闯入耳膜。 “我有事要去趟京市，下午的飞机，快的话，两三天就能回来。” 这么突然，周珉猜测可能跟车上那通电话有关系。 她想问慢的话什么时候回来，但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 “一路平安。” …… 周珉原以为林父林母今天都在家。 结果上了楼才知道，林父天还没亮就和老朋友相约去钓鱼了，家里只有林母一个人。 林母正在和远在汉城的林晓冰聊视频，见周珉到来很高兴，不过照例嗔怪她又破费了。 周珉只是但笑不语，她熟门熟路地提着水果去厨房里洗干净装盘。 之后陪林母追了几集国产偶像剧，吃了两碗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外加一个苹果，周珉才拿着备用钥匙离开林家。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身上还是昨天那套职业装，周珉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稍微休息片刻又出门去赴陈薇的约。 天还没再下雨，不过天色依旧很阴沉。 担心路上下雨不方便，周珉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和陈薇约见的咖啡屋。 咖啡屋里平常客人就不多，而今天更少。 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出门逛街的人很少的原因。 周珉和林晓冰经常来这里小坐，咖啡屋的老板娘记得她。 还没开口点单，老板娘就先对周珉道：“一杯摩卡是吧？” 周珉莞尔：“是的。” 很快，一杯香味浓郁的摩卡就被端到了周珉的面前，上面还有拉花。 虽然线条有些歪歪扭扭的，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一只熊猫的形状。 周珉有些意外地看着老板娘，她之前在这里喝过的摩卡都没有拉花。 老板娘对上周珉的目光咧唇一笑：“这几天才学的。” “很可爱。”周珉浅笑。 陈薇是在周珉坐下的十分钟后到了。 因为之前就听周珉和林晓冰说过，这里的咖啡只有摩卡味道还不错，所以她也点了一杯摩卡。 “理城那边风景怎么样？”周珉将温热的咖啡捧在手心里，仔细打量着陈薇。 陈薇的妆容依旧精致明艳，不过眼底里透着一丝疲惫。 或许是才刚回到深城还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一见如故，流连忘返。” 陈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扬唇笑道，“走在古城的街道上，有种我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很久的错觉。” “真想在那边住上一两个月才回来，可惜我老公还有工作，不能耽误。”说着，陈薇放下咖啡，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这个是我在古城里面的饰品店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周珉道了声谢，轻放下咖啡接过。 在陈薇有些期待的视线中，周珉缓缓将礼物拆开。 礼盒里面是一串颗颗粉嫩的水晶手串，手链上还垂着一个银制的吊坠。 吊坠做工很一般，但是形状很有地方特色。 周珉将手串拿在手里仔细打量：“这是……？” 陈薇接过周珉的话，语带笑意：“桃花手串，我知道你不缺桃花，但店家说这个是开过光的，不光能招正桃花，还能挡烂桃花呢。” 周珉之前也买过水晶饰品，她仔细看了看水晶的成色，估算出大概的价格，这才心无负担地将手串套进自己的手腕上。 “谢谢，我很喜欢。” 周珉虽然不怎么相信玄学，但手串她确实是喜欢的。 就当个普通的饰品戴着也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陈薇又从包里拿出一盒鲜花饼，“手串是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个才是伴手礼。” 周珉再次道谢接过，她不是第一次从陈薇这里收到生日礼物了。 仔细回想陈薇好像从大学时期就一直对她表达善意，甚至还给予过她温暖和关爱。 因为成长中缺少温暖，周珉长大后反而有些抵触别人的温暖。 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 而且，没有得到过就不会有失去。 在周珉残存的久远记忆里，她也曾是被温暖呵护着的。 后来父母散了，连带着给过她的温暖呵护也跟着散了。 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徐修文之前也是不留余力地给她各种温暖和关心。 结果也是说收回就收回了。 得到的容易，失去的轻易。 天越来越阴沉，才下午五点过半，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周珉捧着已经完全没有温度的咖啡静静听陈薇说起理城那边的人文风貌。 陈薇口才很不错，说得绘声绘色的，听得周珉生出了抛下工作去旅居几个月的冲动。 不过，周珉终究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 咖啡屋的客人来来往往，还是那么几个人。 周珉将手中的咖啡放下，面上带着一丝关切看着还在说话的陈薇。 “你看起来很疲惫，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其实周珉说得很委婉了，她更想问陈薇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陈薇虽然一向健谈，但不会像今天这样一直滔滔不绝，这让周珉觉得有些反常。 倒像是想借助说一些开心的事情来缓解心里眼里的疲惫一般。 而且，陈薇眼里的那种疲惫即使用微笑都掩藏不住。 果然，陈薇闻言后终于止住了声音，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父母那边出了点烦心事。” 周珉立即想到了，之前和张逢青一起撞见陈薇和她父亲争吵的事情。 正安静思索，周珉又听到陈薇道：“我老公今晚要在公司加班到深夜，要不要一起去喝两杯？” “好。”周珉爽快点头。 咖啡屋距离东街酒屋很近，所以周珉把陈薇带到了那里。 酒屋里的客人没有平常多。 周珉和陈薇推门而入的时候，王胖子正和两个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聊天。 其中一个女孩子周珉认识，是陈诗琪。 另外一个周珉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周珉没有去打扰王胖子三人，她和陈薇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然后各自点了杯生啤。 陈薇打量了一圈酒屋，随即微笑道：“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喝酒闲谈，你们是这里的常客吗？” 陈薇口中的你们，自然是指周珉和林晓冰。 周珉惬意地喝了口生啤，点头。 “算是吧。” 见周珉喝酒的架势，陈薇有些诧异：“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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