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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是个小区，女孩要在这儿下车，座位空出来，她喊蒋晏秋去坐，蒋晏秋却让给了蒋昀。 蒋昀才不跟他客气，两步踩上台阶侧身落座，他这人从不委屈自己，嘴上却问：“你怎么不坐啊？” 蒋晏秋说：“我爱幼。” 蒋昀“嘁”了一声，突然倾身向前，学着刚才那个小女孩的语气说：“哥哥你好高啊！” “……”蒋晏秋无奈，蹙着眉问：“你想造反？跟你爸当兄弟？” 蒋昀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小学生都能喊你哥哥。” “你是小学生吗？”蒋晏秋问。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蒋昀的反应却很迅速，“合着小学生叫你哥哥，高中生要叫你叔叔？” “高中生更应该知道，叔叔就是叔叔，长辈就是长辈。”蒋晏秋沉下脸。 他这一本正经讲理的样子倒真像是个严厉的长辈。 蒋昀自知理亏，压下嘴角不再多说，但要真讲起道理来，还不一定谁理亏呢。 又不是亲的，拽什么拽。 蒋晏秋看他冷了脸，又赶忙去哄：“之前答应了和你当朋友，可以不喊叔叔，但至少别叫哥哥。” 蒋昀眨了眨眼，“知道了，没有下次。” 蒋晏秋点头，果然还是小孩子，凶一下就听话了。 小孩子也不记仇，吃饭的时候还向他推荐了自己的歌单，一首首放给他听，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因为你打架子鼓，所以我现在听的都是些鼓点节奏感强的歌，听的时候还会想象你打鼓的样子。” 蒋晏秋意外地挑起眉，“居然是受我的影响吗？” “对啊，你打鼓的时候真的很帅。”蒋昀看着他说，“不止这个，你在其他方面也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是吗？还有哪些方面？”蒋晏秋兴冲冲地问。 蒋昀说：“性格啊，这半年和你相处下来，我比以前活泼了好多，我自己都能感觉到。” “确实，这个很明显。”蒋晏秋乐得不行，被蒋昀说得宛如一盏明灯，他可太得意了，“还有吗？” “有，”蒋昀故作停顿，盯着蒋晏秋一字一句地说：“还有性取向。” 蒋晏秋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扬起的嘴角也逐渐下敛，他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蒋昀说：“你也喜欢男的，不是吗？” “……” 蒋晏秋没说话，俩人就这么无声对峙了一会儿，半晌后他才开口：“我喜欢男的，跟你喜欢男的又有什么关系？” 蒋昀笑得眯起眼，“你承认了。” “我没必要否认事实。”蒋晏秋不自在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 这东西不说是一回事，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既然蒋昀已经知道，他也没有否认的必要，何况对方于他也算坦诚。 不过蒋晏秋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聪明喽。”蒋昀说。 蒋晏秋又喝了口茶，“既然聪明，那就不会因为我喜欢男人你也喜欢男人。” 蒋昀点头，“是，这不是什么值得跟风的事情，但我也并不是为了追求新鲜感才这样，你顶多算我的性启蒙，而且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真的喜欢，不是因为你喜欢男的我才喜欢他，这说不通，对吗？” 蒋晏秋愣了愣，觉得蒋昀说得有道理，这确实说不通。 他问：“那你喜欢谁？早上说好要告诉我的。” “原来你听见啦，”蒋昀抿着唇笑道，“说出来你别不相信啊。” “嗯，你说。” “我喜欢你，蒋晏秋。” “……”蒋晏秋只觉得离谱。 “我是说真的，不是在逗你玩。”蒋昀没有一点表白的紧张感，“之前就说过是你，可是你没信。” 蒋晏秋紧皱着眉，刚才他还觉得蒋昀有道理，但现在主人公突然变成了他，那还有什么说不通的？ “那你不就是因为我喜欢男的才喜欢我的么，这……” 蒋昀打断他，“可我就是喜欢了，就算你不是同性恋，我也会喜欢你。” “……”蒋晏秋哑口，“你看上我哪点了？” “你对我好。”蒋昀抛开了蒋晏秋所有值得说出口的外在条件，什么又高又帅性格又好，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他着重的仅仅只有这四个字而已。 “我对你好，因为我是你小叔，就算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会对你好。”蒋晏秋说。 他在很努力地反驳蒋昀给出的理由，试图让对方明白这只是亲情，并不是什么爱情。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对我好是事实，而我也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你。”蒋昀说得很坚定，“我没你想的那么糊涂，我非常确定自己对你并不是出于亲情的喜欢，而是抛开亲情，发自真心的喜欢，是对蒋晏秋这个人的喜欢。” “……” 蒋晏秋又沉默了，他长这么大被很多人告白过，但像蒋昀这样真挚直白的还是第一次见，又因为对方是蒋昀，不是别的任何人，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这件事。 太费劲了。 蒋昀看蒋晏秋撑着头一脸愁苦的样子，心想还好饭已经吃罢，不然蒋晏秋肯定会被他弄得胃口全无。 “蒋晏秋？”蒋昀出声提醒，他都这么直接了，怎么着也该给个正面回应吧。 蒋晏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一直低沉着，他抬眼看向蒋昀，另一只手摸到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了一张全家福，是他十八岁成人那天一家三口去影楼里拍的。 “你看她是谁？”蒋晏秋指着照片上的蒋穗玟问。 蒋昀答：“我姑奶。” “很好，那我叫她什么？”蒋晏秋问。 蒋昀隐隐猜到他想说什么，但还是顺着问题回答道：“妈。” 蒋晏秋点头，“所以你觉得我能答应你吗？” 蒋昀咬着唇，“就因为你是我小叔？” “就因为？”蒋晏秋笑了一声，“‘就’这个字用得好像不太对啊。” 蒋昀问：“那如果你不是我的小叔，你会答应吗？” 听到这个假设，蒋晏秋的脸色和眸光一同暗了下去，他说：“没有如果。” ---- 被小叔狠狠拒绝了Q_Q
第14章 14｜别叫小叔了 房间哪里不一样，蒋晏秋看了好久，才发现被子叠得很方正，可他早上那样急，根本没时间叠被子。 他记起上午聊天的时候，蒋昀说自己刚睡完回笼觉，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在他床上睡的，甚至起床后还好心叠了被子，也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故意的。 中午的那场告白倒没让他们之间变得尴尬，只是蒋昀很孩子气地开始喊他小叔了，从饭店到家里，蒋晏秋一路上把这几年没听到的“小叔”一次性全补了回来。 他不是没想过蒋昀给的假设，如果他不是蒋昀的小叔，那他绝对会答应蒋昀的告白，因为这人从始至终都是他的菜。 可谁让他是，即便不是亲的，但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蒋晏秋叹了口气，心想他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还真是有够精彩的。 他躺上床准备午休，昨晚熬大夜今天又起早上了半天课，中午还处理了蒋昀的情感问题，实在是心累。 好不容易精神松懈下来快要入睡，枕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蒋晏秋看着尾号“3663”，拧眉滑了接听。 “你现在有空吗？来医院看看妈吧，她今天做了检查，病情又恶化了。”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但蒋晏秋只觉得心烦，“我忙。” 对面说：“今天星期六。” 蒋晏秋咬了咬牙，“星期六我就一定得有空吗？那是你妈，你陪着就好，我去能阻止她的病情恶化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又说：“你来见见她吧，她做完检查整个人就像没魂了一样。” “我不是很想见她。”蒋晏秋说。 “……那挂了。”对面气急却又无奈。 蒋晏秋扔了手机，此刻已睡意全无，心里的烦躁也愈加强烈。 刚才电话里的人叫唐川，是他血缘上的弟弟。 其实蒋晏秋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蒋穗玟亲生的了，事实往往让人难以接受，即使只有某些人的片面之词，可他却深信不疑，谁让唐川长了一张与他有八九分相似的脸。 那天在校门口见到之前家里的保姆汪姨，蒋晏秋还主动上去打了招呼，问她怎么在这儿，汪姨说自己就是来找他的。 “找我什么事啊？”蒋晏秋问。 汪姨说：“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蒋晏秋未存疑心，他从小就是汪姨一手带大的，那时候蒋穗玟和晏淮都在忙事业，汪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直到蒋穗玟退休全职居家，事事亲力亲为，家里不再需要保姆，所以才将汪姨辞退，而他彼时又正好升了高中，全家搬到学区房后就与汪姨断了联系，再也没碰过面。 而那天汪姨带他去见的人，便是唐川。 小小的茶馆包间，蒋晏秋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时，还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他不解地看向汪姨，被她拉着手坐下，汪姨先简单地介绍了唐川，然后才向他坦白了一件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当年蒋穗玟为了事业保持身材不愿生小孩，和晏淮商量着要去领养，这话被汪姨听见，便告知了发小唐玫，觉得这是个天降的好机会。 汪姨和唐玫是同一个村的，一个嫁了城里人勉强小康，一个跟了初恋留在村里。 唐玫的日子过得贫苦，但丈夫很疼她，得知妻子怀了双胞胎，更是奋发图强要赚钱养家，结果却在唐玫临产前的一个月意外死在了工地上，噩耗传到家里，唐玫一激动就早产了。 两个男孩本就养不起，何况唐玫现在是孤身一人，就算有工地给的赔偿金，也不足以支持她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 她想送走其中一个，村里自然是没人会要，便托了城里的发小帮忙打听，也就是汪姨。 所以才会那么巧的，在蒋穗玟夫妇出发去孤儿院前，门口出现了一个满月大的婴儿。 说是满月，但看上去像是刚出生，因为早产，体型和模样都很瘦小，蒋穗玟被激发出了母爱，一边说着命中注定一边将那婴儿抱回了家里。 汪姨身为家里的保姆，这件事本就没打算瞒她，蒋穗玟将自己不想生的事说得大大方方，去领养也不避讳谁，孩子从家门口抱回来，汪姨还附和着说了好几声有缘。 “唐川就是你亲弟弟，你们俩前后就差了十几分钟。” 蒋晏秋觉得荒唐至极，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些话，但对面的唐川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不得不信。 唐川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全程都抿着唇不说话，想必来之前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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