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的画面莫名有些模糊,眼睛中满是血丝,却始终没有眼泪落下来。 叶景珩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奶奶的手,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开口:“奶奶,我在……” 奶奶凝视着叶景珩,冲他浅浅一笑,目光里尽是温柔。 “当年抱着你的时候只有我的膝盖那么高,没想到,一转眼就长那么大了。” 叶景珩的眼角瞬间就红了。 奶奶牵起他的手,放在温暖的掌心处:“小珩,奶奶还有一个心愿,可以答应我吗?” “奶奶你说。” “我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桉桉,我很担心没人护着他,他会受人欺负。所以,等我死后,桉桉就拜托给你了。无论以后你们会不会离婚,你都要护他衣食无忧,一世周全。能做到吗?” “能。” “我要你发誓。”奶奶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我发誓,此生定会护晏桉一生安康,高枕无忧!” “这样,我老婆子就放心了。”奶奶欣慰地笑了,“好了,去把我家桉桉叫过来吧。” 晏桉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到了病床前。 “奶奶……” 话音刚落,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奶奶将他拉到身旁,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拭去晏桉的眼角的泪珠。 “桉桉乖,不哭了,奶奶最讨厌看见桉桉掉眼泪了,笑一笑给奶奶看好不好?” 她的语气仿佛在哄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他拼命地擦着眼泪,不想奶奶看见自己难过的模样。 “奶奶,你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疼我了……”晏桉握着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奶奶,不要走好不好?再陪陪桉桉,桉桉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几滴水珠落在了奶奶爬满皱纹的手背上,滚烫,灼热,像火苗在燃烧一般。 “乖孩子,不哭了。”奶奶心疼的为他擦着泪,“奶奶离开,是为了提前给桉桉布置下一世的家。” “真的吗?”晏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抬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奶奶。 “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奶奶笑着抚了抚晏桉的头发,“等下辈子,桉桉一定会投胎成奶奶的亲孙子,奶奶要看着桉桉长大。” “那我们约定好了。到时候,奶奶一定要记得我!”晏桉带着哭腔哽咽道。 “真是傻孩子!”奶奶笑着擦了擦他的眼角,“不哭了。” 她凝视着桉桉,仿佛要将他的模样牢牢地刻进自己的记忆里。 过了许久,她轻声道:“桉桉,外面天快要亮了,扶我起来,我想再看一眼阳光。” 晏桉扶着她坐在木椅上,打开了窗帘。 远处,繁华的城市还笼罩在黑夜之中,像只被困在笼子的野兽。 “桉桉,当初奶奶让你嫁进叶家,本来是为了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那时候我盘算着,即使小珩不喜欢你,有奶奶在,他至少也不敢薄待了你!可是后来……其实奶奶知道,桉桉过得并没有那么幸福。” “所以,奶奶希望桉桉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够勇敢的听从内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奶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勇敢地为自己而活,以至于半生都在虚晃中度过……” “桉桉,不要像奶奶一样……” 奶奶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说到最后,晏桉几乎已经听不清了。 她无力地坐在木椅上,呼吸声越来越薄弱。 晏桉陪在奶奶身旁,凑近奶奶的耳边:“奶奶,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喜欢叶景珩很久了。”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人,一直一直是他。能成为他的妻子,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情。” “还有,奶奶,我怀孕了………” 说到这里,晏桉难过地几乎发不出声,他无法接受奶奶要离开的事实。 他宁愿这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所以奶奶,再坚持一下好不好?等你的病好了,我还要拜托奶奶照看我的宝宝。” 听到这里,奶奶轻轻一笑:“好……” 晏桉强忍着眼泪,轻声道:“奶奶,给我的宝宝起个名字好不好?”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得到应答。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病房里透出了一丝光亮。 第二天凌晨,奶奶专门聘请栽的植物学家,定期来照料盆栽。 他们来到阳台,看见盆栽里剩余的一株倒仙花也枯萎了。 两株花化为了尘泥,埋在了土壤中,生生世世再难分离。 几天后,是奶奶的葬礼。 那一天,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葬礼上沉重而压抑,来吊唁的宾客很多。 晏桉就静静地跪在灵堂前,凝视着奶奶的遗像,任谁劝都不肯起身。 到了傍晚,宾客差不多都出去了,叶家在外面忙着接待,灵堂里只剩下了晏桉。 晏桉缓缓站起身,因为跪的太久腿麻了,踉跄着步履来到棺木前,扑通一声跪下。 “奶奶,等下辈子一定要记得桉桉。” “桉桉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奶奶,姥姥走的也很早,从小到大,只有奶奶最疼我。” 奶奶不想看见他哭,晏桉便一直强忍着没有落泪。 可说着说着,眼泪便悄然落了下来。 “所以奶奶,下辈子一定要早点儿找到桉桉。桉桉再也不想当没人疼的小孩了。” 这时,灵堂走进一个打扮低调奢华的身影。 “你来做什么?” 苏澄满脸无辜:“我来吃席啊!” 晏桉猛地一怔,转过身,用布满血丝的眼眸看向他。 “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苏澄撇了撇嘴,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勾唇一笑:“刚才是我逗你玩的。我是奶奶未来的儿媳妇,来送她最后一程也是情理中的事。” 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苏澄的语气和神态都很轻松,嘴角还洋溢着浅浅的笑。 就好像躺在棺木里的,只是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怒火在晏桉胸中翻腾,他扶着墙角站起身,怒气冲冲道:“奶奶不喜欢你,滚出去!”
第49章 不下蛋的母鸡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对方的话丝毫没有影响苏澄的好心情,他用讥诮的目光看着晏桉。 “我看,最该滚出去灵堂的人应该是你吧!你看来吊唁的客人,有几个是知道你叶家少夫人的身份的?别以为嫁进叶家,就能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叶家少夫人的架子!叶景珩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在叶家眼里,不过是生育机器罢了!” 说到这里,苏澄勾唇一笑,“叶家肯定没想到,你还是只不下蛋的母鸡!嫁进门两年多,都没能给叶家生个一儿……” 话还没说完,灵堂响起了清脆的耳光声。 苏澄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清晰地红痕。 他捂着红肿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晏桉:“你竟然敢打我!” “我妈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 苏澄突然拽住晏桉的衣领,狠狠挥起拳头。 还没等这一拳落下,门口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苏澄,你在做什么!” 苏澄和叶景珩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叶景珩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 他走了进来,目光冰冷的看着苏澄:“这里是灵堂,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澄瞬间收敛了跋扈的神情,不知所措的看着叶景珩。 他松开手,走到叶景珩身前,委屈地看着他,无辜可怜的模样活像是受惊的松鼠。 “景珩,是他先打的我!我没想动手,只是吓唬吓唬他!” 苏澄指了指脸上的红痕,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看,都红了!他明明知道脸对于一个明星来说又多么重要,却还是对我下了那么狠的手!伤的那么重,明天肯定是消不了肿了,我的通告……” “刚才发生了什么?” 叶景珩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一些不悦。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定定的看着晏桉。 与此同时,晏桉也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一丝起伏,淡淡的。 苏澄抢先一步回答:“我知道今天是奶奶的葬礼,就想来送送奶奶。刚走进来,晏桉便说我不配,想要将我赶出去!” “我知道晏桉不喜欢我,可是,就连让我送奶奶最后一程都不行吗?” 苏澄哭的梨花带雨,可怜极了。 “是这样吗?”叶景珩皱眉看着 晏桉无所谓一笑。 他累了,不想解释了。 反正叶景珩最后都是要信别人的! “是这样又如何?他是你的情人,本来就没有资格来奶奶的葬礼!” 晏桉在“情人”两个字上咬了重音,极具讽刺意味。 “更何况,奶奶在世时最疼的就是我,我想我应该有资格决定谁不应该站在这里!” “桉桉桉!”叶景珩皱眉唤了一声。 “别忘了谁才是叶家的正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强行刺入。 肖筱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直勾勾的看着苏澄,神色很是不悦。 当着众人的面,她拨打了一通电话,只用了一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肖筱直接开门见山:“你的保安队长是不是不想干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真当叶家是动物收留所吗!”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直直的看着苏澄,直接骂到了他脸上 苏澄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伯母,你这话有点过分了吧?我只是想来送送奶奶……” “谁是你伯母?谁是你奶奶?说话注意一点儿!” 肖筱直接怼了回去,“自古至今,从来没有小三能进灵堂的先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苏澄直接被怼的语塞了,悄悄扯了扯叶景珩的袖子,小声的唤着。 叶景珩没有搭理他,默默扯掉了他的手。 苏澄撇了撇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刚张开嘴,被人狠狠拎住了衣领。 他顿时惊诧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晏桉。 晏桉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每一个字都让他背后发冷。 “对了,我再提醒你一句。无论我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别忘了,你自己才是无名无分的人!” 说完这句话,晏桉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影,叶景珩犹豫了一下,追了过去。 苏澄站在原地,五指紧紧握拳,咬牙切齿地看着离开的两人。 肖筱冷笑一声,没好气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在等保安赶你出去?” …… 忍着胃里的阵阵翻腾,晏桉来到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胃里还是烧的难受,喉咙里滚烫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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