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秦盛亮问自己的弟弟。 “平安哥的脚扭到了。” “怎么搞的?” 秦盛阳没说话,简平安一看大家都来围着他的,顿时也很紧张,抓着蹲下来查看他的秋余声的衣服,秋余声领会到他的意思,便对他们说:“没什么,应该没事。” 秦盛亮听出得出来,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没什么”。 “对的,”简平安接着说:“我自己绊了自己一脚,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去,自己绊了自己?” 简平安对着他们又回答一遍:“嗯。” 秋余声轻柔地捏了几下他的腿,问:“哪只疼?” 简平安摇头说:“都不疼啊。” “好。” 秋余声站起来,对身后的朋友笑了笑,说:“今天不陪大家了,我先带平安去看看脚踝,下次再约。” “啊?不用不用。” 简平安的脸不知是热的还是不好意思的,他不喜欢很多人把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所以一直把头埋地很低,尽量只看秋余声,猛的一抬头,正好对上大家的目光,他便快速偏着头躲避视线,干脆话也不说了。 秦盛亮的朋友说:“摔了一跤没什么吧,还用去医院?” 秋余声面无表情,淡淡地回:“他身上小气。” “男的也要这么精贵?你这还出来打什么球,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 “管你什么事啊,”秦盛亮半开玩笑地拍他手臂,让他闭嘴,他话说到一半,想想他跟秋余声又不熟,就没再接着说下去。 秋余声沉默了一会儿,脸上贴了点平时对待大家的笑,眼里又深不见底,他对秦盛亮说:“你们好好玩。” “嗯,”秦盛亮没见过他这样,估计他没生气也肯定不高兴了,说谁不好要说简平安呢?跟骂他老婆有什么区别,他赶紧说:“你带他去吧,盛阳,过来。” 秦盛阳走到自己哥哥旁边,垂头丧气的再一次对简平安道歉。 简平安才想道歉,秦盛阳*本什么也没做错,却向自己说了那么多声对不起,于是他也对着秦盛阳道歉,两人对着低头说对不起,秦盛阳没忍住被逗笑了。 “平安哥下次再见,等你好了,我还找你。” 简平安心想要不还是别找了,我又打不过你,嘴上却说:“再见。” 秋余声蹲下叫他趴到背上,简平安还没被他背过,怪别扭的,犹豫几秒没上去,说:“我能走路。” 秋余声提醒道:“不然就抱。” 简平安他不敢再权衡,赶紧爬到他背上去。 体育馆附近正好有一家中医馆,医生检查完以后说确实不要紧,压根没伤到,给简平安贴了张活血化瘀的膏药,嘱咐了几句回家不要乱按摩,也不要太激烈走动,一两天估计自己就好了,至于膝盖么更是小问题,碘酒消消毒贴了张创口贴就算完事,言外之意大有根本不必到这里来特意挂号的意思。 但非得这样秋余声才能放心,简平安手腕上的疤还留着,这个人态度淡淡的就能将自己手腕割破,秋余声没法掉以轻心。简平安说的疼与不疼都难知真假,看起来明明像很怕疼的人,却在忍耐这件事上出色非常。 回家是秋余声背他上的楼,简平安按着他的肩膀往上缩了缩,秋余声问他乱动什么,简平安说:“你抓到我屁股了。” 秋余声不自然地挪了几下,但似乎无论挪到哪里都会“抓”到他,简平安自然感受得到,连忙说:“算了算了。”他本来就够麻烦秋余声了,要求再这么多,他都不好意思了。 回到家后,简平安想到秋余声那场没打完篮球,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脚踝处的膏药,支支吾吾问:“你还回去吗?” 秋余声替他倒了杯凉水递给他,反问:“回去?” “体育馆,”简平安说,“你们不是没打完吗?” “我又不等打球赚钱养家,你都这样了,我还回去打球?” “我都这样了?” 简平安低头琢磨着这句话,医生不是说不要紧吗?他也没觉得很疼,秋余声非要背他,实际上脸上的感觉比起来,在秋余声背上的时候感觉才更强烈一些,他都没意识到脚上的疼,光想着秋余声的手臂勒着他屁股疼了。 不过简平安还不至于傻到将这些话和盘托出,秋余声的关心让他想到一个词语心旷神怡,他从头到脚都觉得舒畅,好像喝下一杯装了冰块的雪碧,想要把秋余声抱起来转上几圈,如果他抱得动的话。
第73章 简平安的脚好的非常快,寒假时间也匆匆流逝。这期间简平安看完了一整本《老人与海》,还在秋余声的监督下花了四五天,写完了一篇一千二百字的阅读笔记。 这段时间秋余声只离开过简平安一次,是他爸爸生日,叫了司机到市区里接他,当天去当晚回,回来以后很不愉快的样子。 简平安为了安抚他,早早等在他床上,想同他聊聊心事,就像他们以前互相安慰的那样,可惜不到十二点他就因为白天没睡午觉而倒在枕头上睡死过去,醒来后发现凉被都是抢的秋余声的那条。 谁也不知道简平安因为能和秋余声呆一个暑假有多开心。 他不想出门,假期里班级组织的活动他都没有参加,方雨联系过他一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郊区烧烤,简平安不喜欢自己烤东西吃,就回了不太想去,八月末她又问简平安去不去邻市逛博物馆,简平安转头便问秋余声去不去逛博物馆,秋余声说:“我带你去。” 于是简平安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她们。 隔天就和秋余声一起打着伞出了门。 下雨天气也不烦,被雨淋湿了书包也不烦,雨水滴到头顶和脸上也不烦,和秋余声一起的话,都没什么好烦的。 他们在家里看关于大自然的纪录片,简平安每天会花三四个小时写作业,有时走神厉害,就需要花上五六个小时,秋余声的脾气比以前好了很多,大概是简平安现在把看人颜色这件事学得炉火纯青,稍微捕捉到一丁点秋余声不高兴的情绪,他就抬头与他目光对视,凑过去环抱住秋余声的腰问你要不要喝点饮料。 他现在很会兑饮料,雪碧冻的冰块倒雪碧,泡一张干柠檬,卷一根吸管递到秋余声面前,收获的却是秋余声拒绝的声音,“这周可以不要再喝雪碧,已经超过四罐了。” 简平安是钟爱一样东西能坚持许久的人,他很难轻易做出改变,雪碧已经成为和泡面一样美丽的存在,是他想要存零花钱买来自己偷偷喝的饮料。 “我不喝,”简平安心安理得地说,“我连尝都没有尝一口。” 秋余声得到拥抱和雪碧饮料都不用费太大力气。 简平安桌子上的日历没了一张又一张,九月份的日历总算要撕到头,他很惆怅地数了下自己的暑假作业,发现还剩三篇命题作文没有写。 他总是没辙写作文的事,绞尽脑汁也很难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他的作文本上批语永远比其他同学的多,也许是词语的用法不对,也许句子的结构出了问题,有时是文字零散,没有中心思想和情感表达。 简平安看过来看过去都觉得自己读起来非常顺口,他想说的话全都已经在纸上,和他平时的表达也没什么两样,他不知道究竟怎么才能写好作文,读了半本中学生作文大全,开始依葫芦画瓢地写一些非常奇怪连、自己也看不懂的东西。 秋余声说作文不是说话的笔录,简平安不能用平常说话的思维写一篇作文,他有在认认真真学习。 他请秋余声帮自己改最后一篇作文,问秋余声这篇写得坏不坏,又问秋余声“你觉得植物会有感情吗?像我们一样。” 秋余声戴眼镜的样子很帅气,简平安认为那是有聪明气息的帅气,但他正经不笑的时候很像老师,简平安看着看着又感觉有些发怵。 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简平安说:“我觉得有,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相信有吗?” 秋余声顿了顿,手里捏着笔,说:“应该有吧,不过它们的感受能力应该比人类低,所以很难被人发现,比如同样两株花,对自然和环境感受不同,他们开出的花的颜色,花瓣形状,甚至气味,都会有很大的不同,不是没有感情,只不过稍低一些。” 简平安显然赞同他的说法,心服首肯,“你好像知道很多问题的答案。” 简平安很佩服他,他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反正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找到这么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他不由得更喜欢秋余声了。 秋余声笑道:“也不是,很多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你肯定有一天都会知道的。” 简平安听不出话来,他只知道捧场,如果秋余声做生意卖东西,简平安会是第一个忠实无比的买家,他会远比秋余声自己更相信秋余声。 秋余声:“是嘛?” “是的。” 简平安忽然挪动脚步站到他旁边,问,“以后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秋余声愣了愣:“你说什么?” 简平安也傻了片刻,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想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秋余声问他。 “一直都,跟你一起玩?” “你怎么个跟法?” 简平安以为答案只有“可以”或者“不可以”,没想到还有别的,怎么个跟法,他怎么知道怎么个跟法。 秋余声又继续问到:“我考大学,谈恋爱,结婚,以后不论去哪里,你都跟着我吗?” 简平安舔了舔自己的唇,他觉得嘴巴里有些干涩,也没法回答秋余声的问题,因为他明白一个人是不可以一辈子跟着自己的好朋友的,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也许有这样的人,但是他没见过这样的人。 如果秋余声有了陪伴一生的伴侣他,他怎么办呢?这还是简平安第一次直直地在心里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像妈妈说的那样,秋余声以后结婚了怎么办呢?难道他还要像现在这样,他还能随时都抱抱秋余声吗? “平安?” 简平安觉得脸热得发烫,头也晕晕乎乎的,他思考不了问题了,砰地一下倒在身后的床上,然后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自己。 秋余声被他摔在床上的声音吓了一跳,即刻站起来,问:“干什么,撞到头没有?” 简平安迟钝地摇摇头,连带着被子发出摩擦声响。 秋余声坐过去,双手掌着简平安的肩膀,捏了捏,问:“这个问题让你为难,是吗?” 简平安还是摇头。 “不过你应该并不愿意跟我这么久,我又讨厌又爱欺负你,逼你写作业看书,还不让你喝雪碧,平安心里其实恨死我了。” “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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