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从舞台边扯过毛巾,盖在尹珍头上。助理跑了过来,扶住尹珍的小臂,带他离开。 我看着尹珍的背影,他走了几步,被一根线缆绊了一下。我下意识想上前,亲自牵他离开,被杜若琛按住。 “注意点。”杜若琛难得严肃。 底下有无数粉丝盯着,无数镜头在拍。我点头,等了一会儿才和大家一起回到后台。 后台很乱。大家都在说Anti的事情,还得立刻进行舞台清理。我穿过人群,直奔浴室。助理等在门口,试图宽慰我:“他没受伤,就是得彻底洗个澡。” “谢谢。”我开始敲门,“您能回避一下吗?我和哥哥有些话想说。我比较担心他。” “啊,好。” 敲了几下,里面传出模糊的声音。 “啸渊?” “嗯。我来了。” 他往外走来,浴室的反锁咔嚓解开。 我却霎时有点脱力,手掌按在门上,心中五味杂陈。缓了一会儿,我轻轻推门,从缝隙里挤进去,关门,落锁。 他已经回到花洒底下,安静地在冲淋。 “没关系?”我问。 他随意地“嗯”了一声。“我就觉得那个男人不对劲,一直盯着你,所以赶紧上台,怕他对你怎么样。还好只是臭鸡蛋,我还怕是激光灯或者硫酸。” 他的手指穿过头发,在热水中拨弄几下,将泡沫冲干净。又开始涂抹沐浴露。全程动作如常,没有受惊之感。 “那我看你……”我顿了一下,“离开的时候,你不踉跄了一下。我还担心你。” “哦,那个啊。”尹珍闭着眼,笑了一下,“不知道,就是下意识的恐惧。之前保镖训练的时候也是,如果眼睛蒙上,被人带走,我就会……” 他停止了话语。我靠向瓷砖,衣服变得黏湿。浴室里那么闷热,白炽灯的灯光也很苍白。 沉默了一阵,尹珍微笑起来,转头看着我,认真说:“好啦,现在我找到恐惧的来源了,终于能克服它。” 热水往下淋,他被溅到,微笑着闭了几下眼睛,但还是坚持看向我。 “你不是说要跟我从新来过吗?就从被拐开始吧。” 我抿紧唇,一言不发。他朝我伸手:“演出前你也得洗澡吧?来。” 我还挺不情愿,一边走过去,一边说:“人家要以为我是变态,跟你这小保镖一起洗澡。” 他垂眸微笑,带着老茧的手指,慢慢脱下我的衣服。又整齐叠好,放进置物柜,压在他的换洗衣物上。 他牵住我的手指,带我到花洒蓬头下。热水淋到我们身上,在环绕的热气中,他用淡淡的含笑的模样对我说:“那天,你出生了,我想去看你,但被人贩子牵走了。我害怕,一直哭,被拽着往前走。有个大妈看见我,就拿臭鸡蛋砸人贩子,把我救下来。于是,事情开始改变了。” 他挤了沐浴露到手心,打出绵软的泡泡,从我的脖子开始涂抹。我听见他温柔的声音: “在那个新的世界里,是臭鸡蛋救了我们,让我们没有分开。” 我愣愣地看着他,感觉所有糟糕的事情在他的叙述里,都变得充满意义。 尹珍被我的反应逗笑了,他捏了捏我的脸:“所以不要对臭鸡蛋生气了,嗯?小婴儿啸渊,快给哥哥笑一个。” 我躲开他的手,自己去挤沐浴露。 他闭上眼,享受热水的冲淋,甚至还哼起我们的新歌。我把一手泡沫抹在他身上,低声说:“本来还想劝你,别再做艺人保镖。但看你这样子,是一点不在意自己受伤。” 尹珍朝前一步,我们靠得极近,几乎要碰到。他却扬起下巴,眼睛大胆地在我脸上扫射。 “做什么?”我僵了一下。 “做保镖啊。”他说。 “喂——” “做保镖,保护你。”他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就爱做这个。”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怎么了,我就是喜欢近身搏斗。”尹珍展示他身上标致的肌肉,“我在百颇家接受了那么久的保镖训练,你以为我就混口饭吃?” “你真特么是何强的种。” 尹珍突然伸手,将我推到墙壁上。我被冰得一激灵,他却较真地望着我:“很遗憾,在新世界里,何强也爱打你,把妈妈离开的气撒到你头上。所以我为你学了一身打架的功夫,去对抗狗娘养的家暴爹,把你牢牢护在身后。” 尹珍拍拍自己光裸的肩膀,豪气干云: “这个世界也一样。谁他妈敢靠近你,敢碰你,我第一个出来教训人!所以没有任何工作比保镖更适合我,我就得保护你。” 我们俩衣服都没穿,赤裸地面对面,在浴室里。但他怎么纯情、认真,跟我发表了一番保镖上岗演讲。 “不好意思,苏尹珍先生。”我戳他的脑门,让他和我隔开距离。“我们的保镖团将近两百人,你如果还像今天这么莽撞,直接冲过来挡住我,那你就只能做个备勤。” “我这叫临场发挥——嘶,那还不是着急,担心你嘛!” “苏尹珍先生,你受到攻击一事严重引发了雇主的担心,降低了雇主的安全感,差点让雇主心情低落,不能正常演出。” 尹珍没心眼儿地黏上来:“啸渊小宝宝,让哥哥亲一下你,安慰安慰你。” “走开——”我把他推开,“我还得演出呢,别再蹭我。” 尹珍低头一看,两人的下身颤颤巍巍,蓄势待发。他傻眼了。 “好好想想,这种情况在那个新世界里要怎么编。”我快速冲淋,不忘揶揄他:“因为每天搂着啸渊睡觉,你第一次梦遗是几岁?好好想想。” “啊——”尹珍大喊一声,咬住我的胳膊。 “一股臭鸡蛋味。”我故意说。 “没有!” 明明是臭鸡蛋坏事,但离开浴室后,哼歌的成了我。 而那天晚上,《Snow in Rain》整张专辑的表演都非常顺利。明明面对万人的体育场,线上还有非常多的观众,我却打心眼里感到踏实、有力。到最后的主打歌,天空甚至飘起了小雪,在场的每一位成员,每一个粉丝,都与雪,与雨,与音乐融为一体,创造出了一场空前绝后的表演。 当晚,飞流和新专冲上全球各个地区的热趋,甚至连现场是人工降雪还是真雪都上了热搜。 那时候我们想,大概这张专辑和去年的《翩翩》一样,会取得很棒的成绩,获得粉丝们的喜爱。我们还没意识到,《Snow in Rain》究竟会把我们带往哪里。 回归秀结束,大家疲惫地下班回家。我是单人间,尹珍一直都跟我睡。 我冲完澡,缩进被子,大脑完全放空。听着尹珍洗澡的哗哗水声,我渐渐意识恍惚。后来尹珍走出卫生间,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外面下着不大不小的雪,被窝里特别暖和。客厅里还有孩子们在闲聊,尹珍软软的呼吸在我怀中。 我本能地吻了他一下,他也吻我。甜丝丝的。我听见客厅里谁大笑了一声,我也忍不住勾唇。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宁静。我坠入梦乡,平安抵达我所盼望的避风港。
第120章 D10.新年 《Snow in Rain》大爆的消息,我们是延迟得知的。 当时我们正在欧洲活动,并不清楚这首歌夸张的传播力。直到回国,在京城机场等待转机,几个人非要去吃麦当劳。结果那家门店里,正在放《Snow in Rain》。 “这是什么歌呀?”文俊豪欠揍地问服务生。 “冬天的歌。” “谁唱的呀?” “不清楚。”服务生说,“不过最近哪里都是这首歌,随便去个奶茶店都会放。我们店长也老哼。” “嚯,这么流行啊。” 文俊豪故作惊叹。 我们打开手机,一搜,跳出巨量的索引。进入视频网站,直接就看到一个banner,是《Snow in Rain》的元旦校庆表演。站桩唱的,翻跳的,二胡拉的,多如牛毛。 回到浙城,还真像麦当劳服务生说的那样,随便去一条商业街,都能听到在放这首歌。 杨姐表示,华北系的文娱巨头和媒体,对我们的态度仍旧不好,但因为《Snow in Rain》爆火,大街小巷都在放,所以至少在明面上,他们对我们不再限制,开始邀请飞流上节目。 但鸟司是真谨慎,严筛选,只让我们上口碑好、质量佳的节目。经历过一年前的全网黑,mere也形成一个对外低调对内狂欢的生态圈,陪着我们一起扎扎实实往前走。 这个冬天忙忙碌碌,眨眼就到除夕。公司给我们挪出半天假期,让我们休息。因为时间短,不方便回老家,我们决定全员在宿舍过年。 下午四点多,我和方知否结束行程,一起回到宿舍。电梯门打开,俩大灯笼杵在眼前,我们俩一头撞上。 单就电梯入户口,就跟年货店似的,一左一右摆了两个巨大的锦鲤娃娃,上方挂着各样花灯。我低头换鞋,地毯也是红彤彤的,中间躺了只卡通老虎,冲我傻笑,太蠢了。 方知否把大门打开,好家伙,门上挂了一连串贝壳风铃,还有只假鹦鹉:“宝宝回来啦!宝宝回来啦!” 方知否满脸高兴,我生无可恋。 我们进家门后,里面果然更惊人。从沙发到餐椅全是老虎抱枕坐垫,但凡能贴的地方都是窗花、贴纸、虎年卡通画,但凡能挂的地方都有吉祥结、彩花灯、灯笼串串。客厅电视正在放《冰河世纪》,茶几上堆了成山的年货,别说走道中间还放了两大筐砂糖橘,谁经过都顺手拿几个开炫。 谁还记得这个家原本是灰白黑的简约现代装潢。 我绕过砂糖橘,走到客厅,几个家伙坐在地毯上玩。阿欢这个才过一岁没多久的小朋友,独自趴在沙发上流口水。 “你好。”我把他抱起来。 他看着我,喔着嘴,好半天说出一句:“jo……jo……” 我偏头看那群在玩UNO的,问:“谁给他放JOJO了?” “没有啊。”杜若琛说,“就刚刚放过小排球,让阿欢感受了一下暴力扣杀。” “……” “二哥,我饿。”贺百颇一边抠橘子一边对我说。 “百颇,你的牌我怎么全看到了。”席然说。 “喝——”贺百颇倒吸一口气,把牌捏进满是橘子汁的手心。 阿欢捏住我的衣服,仍然努力喊话。 “jo、jo。” “舅舅。” “jio……jio……” “舅舅。” “脚、脚!” 我把孩子放下,转身去做饭。 令人欣慰的是,厨房也不是没人。尹珍在里面切水果,音箱放着歌。 “年夜饭怎么办。”我从后面搂住他,他往我嘴里塞了一颗提子,转身打开冰箱。里面倒是满当当的,估计他们中午去超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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