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才真是十足的社畜。见我下车,立刻启动马达,狂飙而去。在一闪而过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何啸渊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然而全部声音,都淹没在了轰鸣的马路上。 - 在下车的前一刻,出租车大叔还不断通过后视镜瞄我。 顶着一头金色长发绚丽妆容,我将大钞递给他:“叔叔,找钱呐。” “哦哦!”大叔赶紧翻他的钱包。 我将零钱揉成一团塞进裤兜,走进初春冷风。天色鸦黑,我吸吸鼻子,放慢脚步。 剧场就在不远处,大厅透出隐约灯光。我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下,抬起头。大厅落地玻璃旁,设有休息卡座。一位工作人员坐在前台打瞌睡。 里头点着暖橙的灯。方知否独自坐在空空的软座里。他的神情谈不上有太大波动,就像等待家人的孩子,睁大眼睛,慢吞吞地探着四周。 当我走近的时候,他有了反应。他高高举起手臂,示意我他在这里。他浅浅笑了一下。 我扬起笑容,推开门,快步走到他面前。 “真乖啊。”我对他说,“还以为会扑空呢。” 他仰着头,望我两眼,若有所思:“啊,是哥哥们先把我留下的。” “哎是我们的不对。你饿了吗?已经卸妆了?在后台有遇到奇怪的人吗?先回宿舍还是先吃点东西。”我顺了顺他的头发。 他摇摇头,跟在我旁边。等两人都走到路边的时候,他忽然说:“我想坐公交车。” 说实话,五个弟弟中,我最跟不上方知否的脑回路。 大家一起练习的时候,他会旁若无人地跳其它的舞蹈。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发呆,又冷不丁开口。他总是想说话就说话,想不理人就不理人。有时候,明明他无所谓地蹲在墙角,却忽然站起来走了。 “嗯。”我打了个哈欠,倒是能够接受,“坐公交回宿舍吧。” “不是的。”方知否站到我面前,慢慢解释说:“你陪我坐公交车,逛一逛可不可以。” 我不是很能理解他,但还是说:“好,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他好像有些开心,眼睛发亮地盯着公交站牌。不久,来了辆公交车,上面写着我根本不认识的目的地。 “走吧。”他扯着我,快步带我走上公交车。 “……你知道这是去哪里吗?”我愣愣地看着他。他掏出一张学生公交卡,滴滴刷了两下。 他点了点头,转过脸,随意笑着说:“不知道啊。” 这好像是最后一班,车上空无一人。我随意坐下来,方知否握着公交柱子,认认真真选了一个座位。我被迫站起来,换到他身边。 车厢空荡荡,一排扶手在头顶摇晃。两边窗户开着,月光和冷风来回穿梭。方知否望向前头,微微勾着唇。车头的大玻璃窗构成一个画框。框中,车子朝前行,两侧的树影、楼房,缓缓往后退。 我听着公交车的运行声,不知不觉平静下来。温和的女声报出陌生的地名,我们一站一站往下走。 “下一站,故屿。” 小屏上滚动出现一行字。方知否动了动,抬头看着它。可能被冷风吹了一路,我也胆子大起来,问他:“这个地名好吗?” 他迅速转向我,笑了:“可以啊。” 我们下了车。四周已经不知道是哪个郊区,天黑,不远处的山更黑。好在公交站后头有村子,我们俩便一起往里走。 夜光稀疏,照不清前方的路。我还没走几步,手机开始响。我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又把它扔了回去。 我们走到村口,方知否渴了。我看着他在货架前挑选,耐了一阵,还是接起电话。 “在哪儿?” 我还没开口,电话那头便扔出两个冷硬的字眼。方知否停下动作,转头探我一眼。我朝方知否摆摆手,嬉皮笑脸地开口: “什么在哪?您要来接我啊。” 那头似乎真生气了:“我考驾照就是为了给你服务是吧?” 忘了说了,去年夏天何啸渊考了驾照。我靠着货架,眼睛瞥向方知否。他选了点喝的吃的,正在结账。 “别生气啦。”我拖长调子,说:“知否想要逛逛,我们就出来玩了玩。” 方知否拎着袋子,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的脸。仿佛他是个AI,在做人脸识别。 电话里,何啸渊冷笑一笑,问我:“玩?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今天已经出道了。” 我正想说话,方知否忽然开口:“可是出道后,就没办法坐公交车了。” 电话那头忽然一阵死寂。我拿起手机,还以为信号不好,谁知下一秒,响起忙音。 何啸渊他直接挂了。 我摊了摊手,无辜地看向方知否。方知否往我手心里放了一瓶热的牛奶。 一分钟后,王顺才给我发了消息,问我地址。我咬着牛奶吸管,啪啪打出两个字,“故屿”。 王顺才给我了发了一串自杀的表情。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和昏昏欲睡的方知否,终于等来接我们的车。方知否看了一眼后座,打开副驾驶的门。 我坐进后排,才看见何啸渊。他看上去挺疲倦,我坐进来之后,他转过头,迫人的视线直直在我身上停了三秒。 我还挺害怕,扁着嘴低下头,也不打算跟他说话了。 好在前面有个王顺才。他一边开车一边唠叨:“祖宗们,出道了哪能那么随便?万一被粉丝拍到怎么办!算了算了,不说了,现在有个加急拍摄,我们得直接去影棚。” 那晚拍摄结束,我的脑子都空了。从影棚出来,王顺才运货似的把我们拉到宿舍。我们连抢浴室的精力都没有,直接两个两个进去洗澡。 文俊豪和席然在里头洗浴的时候,我窝在客厅刷手机。公司开始宣传,一些账号发了我们出道的消息。只是评论寥寥。 我将手机扔到一旁,发现何啸渊在厨房。他打开一听雪碧,单手捏着,要往卧室走。 “停!”我喊了一声。 他就停住,低头喝了一口雪碧。仍旧没看我。 “……我想说今天出道舞台的事。”我坐直了,问他:“PD借钱了还是怎么,公司运转不良吗。” 何啸渊又喝了一口雪碧,声音有些哑。“算是。公司有债务,但确实不是高利贷。” 我稍微放下心,但又觉得奇怪。“要债的干嘛来打乱出道舞台?不过我看知否好好的,没遇上什么人。” 何啸渊不想回答,转身要走。就跟昨天晚上他回避我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赶忙开口,却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最后喊道:“何啸渊!” 他回身,神情有些冷然。我一下子扫兴了,含糊说:“我反正不想跟你吵。” “那你最好别闹。” 他说完,进屋了。过了一会儿,拿着衣服,和贺百颇进去洗澡。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忍不住冷笑一声。 ---- 就是说没钱嘛,真的没钱啊,培养艺人出道真的是欠债累累呀。
第3章 C3.飞猪流男团 席然和文俊豪刚从浴室出来,我淡淡收起表情,随意抬头,倒是瞥见席然通红的眼睛。 “出道舞台搞砸了,不开心吗?”我拍拍沙发,示意他们俩坐过来。 文俊豪像见了及时雨,立刻搂着席然要过来。席然确实是哭过,眼眶红,鼻尖红。但他不愿意让别人瞧见自己这副样子,他躲开文俊豪的动作,弯腰到旁侧接了一杯水,低声说:“我困了,先睡觉去。” 他端着杯子回房间,文俊豪挠挠脑袋,在我身边坐下。 “今天表演,席然也邀请他爸妈来了。”文俊豪一股脑跟我说,“叔叔阿姨本来就不支持,演出一半才进场的,结果今天的舞台那个样子……反正是对小然指责了半天,觉得我们没前途。” 我出神地听着。旁人质疑就算了,若是父母也不理解,确实太过痛苦。可父母不理解,竟是很平常的事。 文俊豪可能也想到自己的经历,叹了一声,小声跟我说:“他一直憋着,洗澡的时候才忍不住哭了。” 我问:“是他爸爸妈妈骂得狠了?” 文俊豪摇头:“我听他说什么,可以骂他,但不能骂他的队友。” 竟然是为了这个。我心里蓦然陷下去一块。 “你多照顾他吧。”我再次嘱咐文俊豪。 “我当然了!”文俊豪强调,“之前他晚上要放雪花球睡觉,那么亮一大块就在我脑袋旁,我都忍了。” “你忍个屁。” 我白他一眼。当时为几个人明明还吵起来了。后来我让他们调转方向,脚对脚睡。我跟席然说的时候,他还有点不舍,但也听话照做。 “他挺依赖你的。” 我淡淡道,不住眯了眯眼睛。闻言,文俊豪挠挠脖子,叫我早点睡,也接了杯水回房间。 他走后,我在沙发上又静坐半晌,直到方知否懒洋洋地挪到阳台拿衣服。他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啊,要洗澡啦。” 我才站起身。 大部分情况下,大家都默认我和何啸渊一起洗。今天他主动说跟百颇一起,我当然也没话说。毕竟为了赶时间,我和每个成员都洗过澡,之前百颇受伤,还是我给他伺候了一周,叫他乐得不行。 我进卫生间的时候,方知否已经脱了衣服,正低头调整水温。他和百颇年龄最小,从背影看过去,乖乖的顺毛,慢吞吞的动作,就像刚满十岁的小孩子。 我走到他身边,他将花洒递给我。他没摘下惯常戴的红绳,水流经过他的手腕,将手绳打成枣红色。我接过花洒,他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 他用一种明显是打量的眼神看着我,不是街边那些猥琐男,而是和他在便利店里一样,像个小机器人,从上开始,温吞吞地将我扫描一遍,然后神情无波地转过了头。 “看什么呀?”我笑盈盈地问方知否,并打趣说:“哎,我每天都要被人这么看,真是为难!” 他撇了撇嘴角,垂下眼皮,说话声音很软乎:“好看是好看的。” 我也不懂他什么意思,但也没闲工夫追究了。出道二十四小时,却像过了一个世纪。我快速冲澡、护肤,倒在床榻上的那一刻,脑仁一阵晃荡。 这就是我正式做Dear.C的第一天,糟糕透了。 - 1L:没灯光没音响,一个新男团的出道showcase,惨。[视频] 2L:唱得不错啊,开口脆。 4L:叫什么,有百科吗?这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脸。 21L:我那天去了!!他们叫飞流男子队。老板免费给我的票。实力强,长得好看。[图片] 28L:为毛搞这种非主流的造型啊?跟发廊似的头发花花绿绿,还有长发。 29L:楼上真相了·乡村飞猪流男团,简称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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