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发生吗?”徐晏明声色淡淡,抽张纸巾擦擦嘴,“我怎么觉得我吃了大亏呢。” 许园气恼,握着汤勺的手紧得像要把勺子捏碎,“那还不是因为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了你睡沙发的。” “我身高185,沙发那么小你让我怎么睡?”卧室的沙发的确不大,顶多一米五,徐晏明似笑非笑地打量许园一眼,很没良心的样子,“你睡沙发倒是差不多。” “我身高167!”许园其实也知道,要真在那沙发上睡一夜,肯定不会舒服。 “你167不能睡,我185就能睡?”徐晏明好奇她的数学是怎么学的。 “别忘了现在是我在帮你!要不是看在伍阿姨份上,我——”许园威胁话语说到一半,瞥见伍阿姨又走了回来,她连忙挂上笑脸,话题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换,“老公,你也多吃点。” 徐晏明睨着她,没应声,心道果真很能演,光应变能力和一秒入戏这两点,已经远超许多演员的水准。 不过他不弱,刚才餐桌上吴女士跟他说一起去找吴居士算算,请个送子观音什么的,他也处变不惊地压下想冷嘲热讽的冲动,并孝心十足地好好答应了下来。
第23章 温存 ◎老婆,过来床上睡。◎ 去吴居士那儿是许园开的车, 到地方伍美珍先下车,许园特意逗留多一会儿,悄悄问副驾上的徐晏明:“你知道伍阿姨为什么找吴居士吗?” “知道。”徐晏明解下安全带。 许园还想说什么, 抬眼看见伍阿姨在车外向她做手势,意思让她们快下车, 她于是冲伍阿姨笑笑,再对徐晏明嘀咕着说:“我警告你, 等下不要乱说话。” 徐晏明横她一眼, 没回嘴,嘴角噙着莫名其妙的笑意,推开车门先下了车。 吴居士的家没变,跟几个月前许园来的那次一样,连吴居士的穿着和姿态也跟几个月前一模一样。他照样气定神闲地泡着功夫茶, 见人来也没有生意人的那种世故, 仍然是淡淡的,不把人当回事似的,许园莫名觉得这一点, 徐晏明跟他很像。 吴居士抬眼看三人一眼, 说了声:“来了?” 伍美珍应着声, 熟稔地走上前坐下,许园和徐晏明跟着也过去连着坐下。 喝茶闲聊了几句, 吴居士的目光忽然落在徐晏明身上, “徐公子醒过来有一个月了吧。” “差不多。”徐晏明挺礼貌地回答。 “唔……跟我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吴居士神乎其神地看向许园, “你能醒来, 其实全靠这位姑娘的命格相促, 否则可就难说了。” 许园心说自己哪有那么大能耐, 居然能定徐晏明的生死,简直是胡说八道,谁知一转头看见徐晏明一脸深以为然的神色,还附和地点着头,她看得一愣,想不到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居然会如此迷信。 吴居士又说:“所以,徐公子要好好待这位姑娘啊。” 这回轮到许园深以为然的点头了,然后他听见徐晏明挺认真地问:“怎样才算对她好?” 吴居士说:“那当然是不惹她生气,对她温柔体贴,尽力地疼她爱她。” 这种话连许园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吴居士被她收买了呢,她紧抿着唇低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抠着自己的指甲,脚趾尴尬抠地,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伍美珍开口问:“吴居士,您给看看他俩什么时候能有小孩,还有这第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两个现实向问题吴居士没有直接给答复,而是避重就轻地说:“只要两个年轻人真心想要孩子就会有,至于男孩还是女孩,这个不要强求,顺其自然就好了。” 伍美珍连连点头表示都听吴居士的,又忽然想起点什么来,看着徐晏明和许园说:“对了,你们俩还没办婚礼,要不请吴居士选个日子,补办一场婚礼?” 真没想到伍阿姨会突然来这一出,许园心里实在抗拒,她和徐晏明是注定要离婚的,又何必办场婚礼让别人以后看笑话呢? 她满嘴拒绝的话就要说出来,手忽然被徐晏明按住,她低头看去,他宽大掌心覆盖在她一只手背上,把她整只手包进了掌下,指尖搭在她裸露的膝盖上,动作十分自然。 望着他透着青色血管的清秀手背,许园一阵恍惚,刚才想说的话此刻全忘记得一干二净,还没回神便听徐晏明嗯了声,“那就麻烦吴居士了。” 她还能说什么? 抬眼看见伍阿姨欣慰至极的笑脸,她更加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被迫答应办这场虚假的婚礼了。 许园默默把手抽了出来,徐晏明的手一下子落在她膝头上,严丝合缝地贴着,他偏头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眼睛里带着话,似乎是感谢她的配合。许园面不改色与他对视一眼,神色淡淡。 静静地等吴居士挑好日子,伍美珍又问吴居士请了开过关的送子观音,许园望着那尊金光灿灿的送子观音被伍阿姨虔诚地接过时,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而且这送子观音摆件,其实只是表面铸了黄金的绒沙金工艺品,市场价顶多一千来块钱,可伍阿姨居然扫码给了五个六的香火钱。 她难堪地转头,见徐晏明双手抄进裤兜,目光饱含深意地瞧她,还带着厚颜无耻的笑意,仿佛他也要把这送子观音当真,很快就要实现伍阿姨当奶奶的愿望似的。 此刻,许园的警戒心提到了最高级别。所以当晚睡觉时,她自动自发地抱条小毯子,把自己蜷缩进长度不足一米五的沙发里。 徐晏明靠在床头似乎很专注地看书,但其实他整晚关注着许园的一举一动,见她真打算睡沙发,他反而有点不忍心了。这时把书扣在腿上,望着沙发上那小小的一团,不安好心似的地打趣道:“老婆,过来床上睡。” 许园一听就恼了,蒙在被子里粗声粗气地吼:“不要叫我老婆!” 徐晏明一听却乐得不行,之前是他不让她叫老公,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了,而且她的态度比他当时还要差,他低笑了下,又说:“许小姐,真的不打算来床上睡?” 许园呼一下揭开被子,纤细身子在沙发里扭做一团,好不容易才翻过身来,隔空瞪着徐晏明,一副吃住了他的样子说:“我去床睡上的话,你就不能在床上睡了。” 徐晏明认真考虑了两秒,无情地说:“那你还是睡沙发吧。” “……” 还教授呢!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许园气得要死,又把被子蒙回了头,真打算这就么将就着睡算了。不久, 她听到房间里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以为徐晏明良心发现要来哄她,忍着不揭开被子来看是什么光景,一边暗暗期待着他开口说话。 下一秒,他果然开口说话:“再给你一次机会。” 许园感觉说话声很近,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他果然就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地冷淡望她。许园伸目光到床边,发现地上铺了一床被子,看样子他是打算睡地上了。 这还差不多。 她美滋滋地换巢,舒舒服服躺在床中央,感觉就一个字:爽。 然而她还没爽没久,房门就被人敲响,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徐晏明连忙将铺在地上的被子抱起塞回了衣帽间,随后坐回了床上,靠着床头拿起了书,假装岁月静好地看书。 伍阿姨敲门等了好一阵没人来开门,开口问了句:“小许,睡了吗?” 许园连滚带爬下床去,披头散发的,开门前还特意把睡衣扣子解了一颗,所以伍阿姨看到她凌乱的模样时,感到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打扰了小两口恩爱,难怪等那么久才来开门。 “伍阿姨,什么事呢?”许园真的是演技派,说话竟然微微带着喘。 伍阿姨笑了笑,刻意避开目光不往床那边瞧,硬生生把目光落在许园俏丽的脸上,“本来想听听你对婚礼的想法的,不过不着急,明天再说也行,你忙去吧。” 许园含羞带臊地低头笑,等把门一关,扣子扣了回去,川剧变脸似的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她慢吞吞地爬回了床,坐在床上怨怼地看徐晏明一眼。 徐晏明接了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对她发出了由衷的赞许:“反应很快嘛。” 许园撇撇嘴,回道:“你也不错啊。” 徐晏明翻开一页书,心不在焉地说:“卧虎明天可以出院了,你跟我一起去接卧虎?” “……好。” 许园想了想,懒得折腾,决定不轰徐晏明去睡地板了,就这么大咧咧地躺下,背向着她,闭上了眼,片刻后说:“还不关灯睡觉?” 徐晏明垂目盯着许园的后脑勺,英挺五官在壁灯下流露出一点不为人知的柔情,他默默把书一收,摘掉眼睛,关灯躺下休息。 房间窗帘是全遮光的,刚关灯时感觉伸手不见五指,徐晏明仰躺着,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轻搭在腹部上,侧过头,缓声开口教育床上的女人:“长期左侧卧睡姿会导致心脏受到压迫,影响血液循环,容易出现胸闷、心慌,胸痛等症状,且容易出现胃炎。” 徐园听得一头雾水,压迫心脏可以理解,但居然能跟胃炎扯上关系吗?真是闻所未闻。 她缓缓睁开眼,慢慢翻过身来,换成右侧卧睡着,暗夜中目光准确对上了徐晏明的眼睛。 可能是适应了黑暗的缘故,这会感觉有光隐隐从窗户那边映进来,所以也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观感,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轮廓,尤其是眼睛,对方的眼睛仿佛会发亮似的。 许园感觉徐晏明的眼睛闪闪发光,可能她此刻她的眼睛,在徐晏明的视觉里也是闪闪发亮的吧? 氤氲在这离奇的气氛里,许园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笑,便自顾自的轻笑几声,笑得徐晏明莫名其妙,她温声细语地问:“你现在是左侧卧么?” 徐晏明一听也笑了,许园用力地看着他,在想他看她时是不是也这样用力,便听他应答她的问题说:“不是,我只侧了头,我比较喜欢仰睡。” “哦……”许园很把他刚才说得很专业的那几句话当真,真的决定要右侧卧睡,不过想了想又说,“可是我右侧睡的话,要面向你诶,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面向我有什么问题?” “我不想看到你。” “……” “也不想让你看到我睡觉的样子。” 徐晏明索性换成侧卧睡姿,直接面对许园,“你忘了你今早是以哪种睡姿醒来的?” “……”怎么可能忘。 虽然光线很暗很暗,可是现在许园能隐约看到徐晏明整个人是面对着她的,这样的光景感觉太温存了点,像双向奔赴,她于是一转身,换成仰睡。 “我有个哥哥,他比我大三岁,小时候我们也经常睡在一张床上,”许园忽然感慨起来,想到哥哥已经不在,心里还是挺难过的,哽咽了一下说,“他很疼我的,什么都让着我,可惜……他才比大三岁而已,一眨眼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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