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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飘坠在窗户上的雨滴，他不敢细想，更不敢妄图挽留，那只会让他们间或许存在过的微量感情转化成仇恨，可猛烈贯穿鼻腔的酸楚也让他唾弃这段感情。 广播通知旅客登机，地面湿漉漉的，摆渡车将他泊送至机舱，他取出手机里的号码芯片，已经下定决心，将它丢弃于跑道上。 一粒子弹，尘埃落定。 可当坐稳后准备起飞前，乘务员演示安全操作，喷下的冷气刮过他的头顶，他从例行公事的须知中回过神。丢掉电话卡有什么用？他总是记得他的号码！宋隐雪起身冲开乘务员，去舱门猛烈拍打：“我要下去，开门。” 林秀谨没有见过他这样失礼的模样，解开安全带同空乘一起按住他。宋隐雪终于在这一刻忍受不住崩溃大哭。 从来不是谁先说散谁就潇洒，也不是谁先离开就更高贵，他自欺欺人。 他明白只有分别，才会铭记，就如同白川尧对白一翀，醒着的时候未必兄友弟恭，但他昏迷，白川尧就会放不下。他不要可有可无的相濡以沫，他要让自己在白川尧心中同样难忘。 明明跟自己商量好了，为什么又要不甘？ 他原来这样喜欢白川尧，喜欢到他担心白川尧是否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打他电话，也想听听他的声音。他怎么能让白川尧找不到？ 林秀谨也跟着他哭，将他死死抱在怀中，拖回了座位，不停同两旁的乘客道歉。 宋隐雪捂住头哭了一路，飞机上的人见到这种哭法，没有一个显露出不快，前后排的大人还出言安慰林秀谨，以为他们母子遭遇上不得了的生死大事。 前侧方还有一位女信徒手握一本《圣经》，念念有词在祷告。 宋隐雪缺钱去兼职角色扮演的时候，还开玩笑说他如果是Cos，那白川尧就是Sin。白川尧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你不讲道理又强势，你看正切函数遇到你，没有下线，不敢反抗，高开低走，何况我们小小的Cos嘛。 他的冷笑话并没有逗笑白川尧，Sin和Cos不合适，中间永远差一个二分之π。Sin脱离数学语境，英文却替它定义为罪恶。 前方座位的信徒极小声的阖上书页默诵：“我们若认自己的罪，神是信实的，是公义的，必要赦免我们的罪，洗净我们一切的不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回到现在进行时，十年后。 第48章 仍有妄想 前往首都国际机场的路上，司机刘仔问宋隐雪昨天那套连环组合拳好不好用，宋隐雪思及差点又被白川尧限制人生自由，欲言又止道，“要不你去危机公关组吧？” 小助理有点抖擞，终于要受重用了吗？老板终于看到了我的才华了吗？ 刘仔客气的说：“多谢老板赏识，为您分忧是分内的事，只是我才疏学浅，不知能否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但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努力，向其他组的同事学习。” 宋隐雪：“嗯嗯，这样，你专门去对付那些想跟我扯上关系的人，好吗？”但愿用他天纵奇才的毒奶术，把那些想炒绯闻都打包劝退。 “得嘞，我办事您放心。” 宋隐雪看着两道的树，又要到年关了，回来刚好可以跟白川尧去备年货。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让人昏昏欲睡，宋隐雪喝了两杯黑咖啡，强忍住睡意，经纪人这次不跟他出差，留在国内斡旋别的合作。 他只带了一个生活助理，下飞机被节目组接到去酒店的路上就开始昏睡。前两天除了调整作息几乎没办法做其他事，第三天才被领去见导演和提前到组的其他人。 他拿到本期嘉宾名单和大致脚本后失神片刻，只因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宁零。 节目录制当天也没见着宁零真人，宋隐雪好心问：“这怕是不能抠像吧？” “不用，靠补录和剪辑就行，谁让贵人事忙呢。”艺统小姐姐说。 “谁不忙？都要搞搞特殊化，那我明天他也不要早起，后天他也偷偷懒，这还成不成样子啦？”另一个艺人说。 助理在旁边给她使眼色，她翻白眼：“怎么还不让人说啊？” “姐，节目赞助都是他家冠名的，咱住的酒店也是他家的产业。”助理小声说，心中暗叫苦，忙应付平时甩手掌柜当惯了，却一点不做功课的姑奶奶。 女明星努努嘴，低头看自己的指甲，又岔开话题聊最近的头条。人少了，女星才问艺统这人啥时候到呢？她们两的设定有没有交集？ 宋隐雪主动发信息给白川尧汇报—— 【我跟演《春宴》《生活万岁》的女主角被分在一个组，你可能不认识，妈妈辈很喜欢看她的电影。还有一个惊喜人物没出场，你绝对猜不到是谁。嘿嘿。Ps：你认识。】 白川尧没有回，估计在忙，宋隐雪也不自讨没趣，很快跟其他人打成一片。 他们第一站要到全球首个迪士尼乐园去探秘，拿到了通关密语才能开启下一关卡。宋隐雪积极踊跃的参与进来，看到园区的花车巡游，开玩笑说：“我以前也扮过白雪公主。” 大家起哄要问他看照片，他拿不出来被“嘘”了半天。同组的人根据提示内容分头去找线索，宋隐雪拿到的是一串数字，他解了半天都没结果，手上的笔倒是引人注意。 “欸这款好看，用来签名很靓，你哪儿买的？”刚刚那女艺人上来问。 “别人送的。”宋隐雪头都没抬，还在埋头算。 “谁啊？不是爱慕者吧？”女演员不放过他，自己找不出线索，坐在旁边休息，嘴巴还不消停。 “姐姐你来看看我是不是算出来了？”宋隐雪举着卡牌笑，“来参加个节目，还要考数学。” “我哪儿看得出来。答案是在哪儿？”女演员说。 两人赶到旋转木马附近，宋隐雪又头大了，“不会把信息藏在木马下吧？” “这么多匹，要找到猴年马月啊？”女演员也附和。 宋隐雪跳上木马，白天没有灯光，童话世界并不那么梦幻。他挨个木马查看，转的头晕眼花，正准备排查最后几个的时候，退步走到一匹独角兽前面，屁股却撞到另一个人，回头一看，手中的卡牌差点飞落。 宋隐雪几乎想脱口叫出来。 宁零替他抽出兽头下方的线索，递到他手边说，“别来无恙，宋隐雪。” 女艺人本来没把冠名商跟宁零的姓名联系起来，尤其是看到他这斯文小生的模样，怎么套近乎都忘了。 宋隐雪却热情不减，激动道：“你怎么突然来了，我差点以为有同名同姓的人，世界真小啊。” “昨天有事耽搁了。”宁零很礼貌的回答，“主办方邀请我的时候并没有打算来，临时改了主意调整了行程。你好吗？” 宁零最后一次见宋隐雪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不料两人再见面却没有多少隔阂，他琢磨了半天如何开场居然白费。 编导让摄影主要跟拍这条线，什么比老友久别重逢更吸睛的现实情境，加上两个俊男走在一起格外养眼。 “两位是故识啊？”女艺人终于找着调，觑了宋隐雪一眼，“那你也不提前跟我说。” “这个，我们班学霸，当年全仰仗他我才能勉强跟上。”宋隐雪笑着对其他人自豪介绍，又回头对着宁零抖眉毛，“迟到的谢谢你还收不收？” “你还是老样子。”宁零说。 “是吗？你也更英俊了！”宋隐雪没心没肺说。 这段花絮跟主题探秘无关，放在正片有点割裂，剪掉又浪费，于是编导大手一挥让人连夜剪出来放网上当宣传物料用。 宋隐雪最近的热度因为跟[佰映]捆绑也水涨船高，宁零作为华侨富二代的标签更神秘。视频剪得很碎，故意处理得模糊抖动，有种偷窥的效果。两人外出同乘一部车，回酒店后串门两小时，也统统被放进了视频中。 这几段视频传播很快，这期节目可以说未播先火，热度居高不下，喜欢拉郎配的黑粉，甚至做了一个投票，历数宋隐雪辉煌恋爱史。 剩下几天宋隐雪基本不用带脑子，跟着宁零走就行，节目录制得相当顺利，本来预计要三天才能完成，两天便结束了全部内容。 宋隐雪本来预定了次日的机票，不料空出半天，改期不划算，宁零也算是老熟人，劝说翌日可以同一趟航班作伴回国。他破罐破摔想，反正都出来了，白川尧鞭长莫及管不到，便提溜着一颗心，同意去宁零在比弗利山庄的住宅做客。 车停入私人别墅后，低矮的灌木修剪得一丝不苟，阳光明晃晃撒在美式灰白简约建筑上，没有温度却让人感觉冷肃。 “真抱歉，突然邀请你来，我又没做好准备，家里乱糟糟的，见笑了。”宁零客套完，宋隐雪一眼望遍客厅，没有一处不和谐，东西比样板间放的还整齐，细节处又见生活痕迹。 “你再这样客气，我可不敢打搅。”宋隐雪笑称。 “饿了吗？昨天看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宁零体贴的说，“家里的食材可能只够做惠灵顿牛排，就是时间会久一点，你如果饿了，先吃点坚果垫垫肚子。” “嗯嗯，你不用管我。我跟你一块做吧？”宋隐雪也怕主人辛苦。 “你去一边休息就好，跟我聊聊天。”宁零开始解冻牛肉，“老实说，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 宋隐雪想这还不算奇遇，他和白川尧在那么多大楼那么多人潮中相遇。他们这群人真是缘分不浅，于是顺势问，“说起同学会，总是凑不齐人，要么你不去，要么我不去，要么其他人不去。” “还好，我倒是见过他们好多次，就是一次没有碰见你，了解你的消息还得通过媒体报道。”宁零说。 “过去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我离开朗城确实没有想过再回去。虽然每次想起来不会觉得对不起谁，但总要替你不值，有那时间复微积分都自学完了，还得回头跟我这只笨鸟补课。”宋隐雪自己先乐了，“幸好我没忘光，不然哪还能见到‘白马王子’呢，哈哈哈。” “我哪是王子。我们两的脚本是后来改的，最开始跟我讲的时候是跟一个小妹妹搭，我要求换到你这条线。” 宋隐雪歪坐在旋转独凳上，隔着巨大的长方体开放厨房跟宁零闲聊，时间过的很快，切开酥皮牛排，宁零突然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不是吧。”宋隐雪很坦诚，确实不清楚他的情形算不算是正经交往，“我也不知道，得看对方怎么想。” “看来你是被动的那个。他是什么样的人？”宁零问。 “我是没关系，是讲出来或许对他有影响。别说我啦，你怎么样？应该习惯这边了吧？”宋隐雪说。 “有什么习不习惯，生活总是一步看一步，要不是见到你，我不会觉得十年弹指间。”宁零忽略掉自己的感情史不谈，他刚结束一段长达七年的感情，两个人就是走不到结婚的那步，越是拖得久，越是没有那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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