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衣襟,露出在雪白肌肤上流动的金链。 双手交叉在头顶,被丝绸领带绑起,如最精贵的礼物般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蝴蝶结的尾巴随着横冲直撞的动作而颤动,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当这冲撞停下来时,丝绸结带仍在余韵中持续颤动,仿佛要把这气味越久越长地留在空气中、停在身体里。 梅子规双眼望着天花板,心里不能不承认,元景石能够填满他…… 身上的,心上的,不可言说的地方。 “你真的很过分。”梅子规说,“你不怕我报警。” “比起那个,”元景石说,“我应该更怕你拔出手枪才对。” 梅子规怔住。 他的确有枪,但从没有一秒想过对元景石使用。 元景石却朝他露齿一笑:“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梅子规抿住嘴唇。 “你最不开心的不就是我知道你不会,”元景石在他紧绷的嘴角吻了吻,“是你也知道你不会。” 梅子规默默无言,一脚把身上的男人踹下工作台。 元氏在翡翠岛的开发项目已经定了下来,金氏和王氏亦能从中获益,因此,他们的关系就更和睦了。唐大君虽然在元氏这儿吃了亏,面子里子都丢了,但却宁愿吃亏也不愿落单,此刻也愿意向元大君示好。 这也标志着,元氏新任大君总算在珍珠岛站稳了脚跟。 项目敲定的庆功宴在豪华的宴会厅举行,整个场地装饰得华丽而庄重。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铺满雪白餐纸的餐桌上摆着绚烂的绣球花束和复古的水晶烛台,将整个空间衬托得越加富丽堂皇。 珍珠岛圈子里的人齐聚一堂,连带着与元景石不睦的唐氏大君也笑着来庆贺,似已一扫从前阴霾。 众人落座开始享用美食,唐大君一家仍然展现出高贵的用餐礼仪,用餐姿势得体,不存在丝毫的懈怠。金氏和王氏的成员同样遵循着高标准的用餐礼仪,似将吃饭视作一种仪式,一丝不苟。 然而,元景石却依然故我,用餐礼仪上不求细节。 最显眼之处是,元景石并不按照顺序使用刀、叉、勺,而是凭借直觉和喜好。有时他会先用叉子,有时则是先用勺子。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饮酒方式。尽管正式的礼仪建议搭配白葡萄酒,但元景石却让人给他用红酒杯上了一杯鲜奶茶。 要说随便用餐具已经够让人觉得不顺眼了,这红酒杯装奶茶,也是显眼出了一个新高度。众人不觉失语。若在往日,唐家小姐恐怕已经开始嘀咕“这是什么街头吃法”“乡下佬就是乡下佬”,也会有人附和她“可能是什么贫民窟的习惯吧”。 然而,这一切,唐家小姐安静得似聋哑,无视得似失明,仿佛完全看不见元景石的种种“失礼”。其他人也是如此。 元景石抿了一口鲜奶茶,满意地品味着甜甜的滋味,扫视众人藏不住诧异的眼睛,笑道:“最近想喝点甜的。” 这仿佛是解释,又仿佛只是一种宣告。 金氏大君笑着说:“喝点奶茶也没什么,怎么还用红酒杯?” “这酒店没有奶茶杯,我有什么办法?”元景石笑着摊摊手,说着,目光落在唐大君脸上,“唐氏好像是书香世家,对礼仪很熟悉吧!你们觉得用红酒杯喝奶茶算不算有失礼数?” 唐氏大君突然被提到,也是一个激灵,手腕上那传承腕表还沉甸甸的压着,如一座大山。他心中对元景石自然是百般痛恨,作为书香世家也是相当看不惯元景石这些粗野举动。然而,他可以与元氏为敌,却不可能与元氏金氏王氏一起作对。 再说了,元大君的狠劲他也已经领教过了,这年轻人确实横蛮无礼,但他也确实惹不起。 因此,他只能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回答道:“用红酒杯喝奶茶确实不太常见。然而,每个人对礼仪的理解和看法不尽相同,而且庆功宴上的气氛本就欢快轻松,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王氏大君笑着对元景石说:“元大君的个性我们早已熟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品味和习惯,我觉得这还挺有趣的。” 大佬们都这么发话了,底下的人自然也点头附和,说元大君在正式宴会不喝高级餐酒喝奶茶相当正常,甚至还有人已经开始拍马屁,赞叹道:“这么创新的吃法还是第一次见!” “元氏大君喝奶茶也这么有品味!” “用红酒杯装奶茶,这么一看,这奶茶也变得相当高级!” “元大君果然与众不同,敢于突破常规,真是个有趣的人!” “这样的特立独行,也正是你能够成功的原因!” ……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景石手中的酒杯上,他们纷纷举起酒杯,在向元景石致敬。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效仿元景石用酒杯装奶茶,仿佛元景石是在引流潮流。 元景石笑着点头,对众人的彩虹屁欣然接纳。 大家不断赞赏元景石,从前被诟病的不守礼节,已变成了不拘一格,从前被指责的狂妄自大,已变成了独立自信,从前被嘲笑的粗野横蛮,已变成了真实自我…… 元景石一切在从前被认为是不合礼数的举动,此刻都成了他特立独行的标志,甚至可以成为潮流的标杆。 宴会便在令人愉快的氛围当中热烈地进行着。 不仅是元景石,就是梅子规,也得了众人的另眼相看。 大约大家看到梅子规常常伴在元景石身侧,连去金银岛、翡翠岛都带上了,便认为梅子规已成了元景石头号心腹,那他在珍珠岛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好奇一个形象顾问为什么会能够如此深得元大君的信任,还让他参与到这么核心的业务之中。 梅子规却是云淡风轻,保持着一种淡定自若的姿态。他对于旁人的试探和奉承,并没有过多的回应,也没有展现出任何骄傲或自满的情绪。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梅子规选择在适当的时候早早地离开了场地。 他没有留下痕迹,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就像一阵轻风一样悄然离去。 在花园的一隅,孤零零地矗立着一盏孤灯,它的光辉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仿佛是一颗孤独的明星。 灯光洒在梅子规平静的面容上。 他坐在一张石凳上,轻轻翻动着手中的笔记本,目光专注地扫过每一页,不时在纸上做下一些标记和记号。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高大的身影朝他移动。 梅子规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大君,请坐。” 元景石闻言一笑,在他身边坐下,说:“你知道是我。” “我知道是您。”梅子规合上笔记,望向元景石。 元景石笑道:“你看我今天的礼仪如何?” “很合适。”梅子规回答。 元景石似感意外,笑问:“用汤匙吃甜品、用酒杯装奶茶,也很合适吗?” “这正是您想要的,不是吗?”梅子规淡定地说,“大君,我记得您曾说,您的战场并不在服饰上。现在看来,您已经赢得了比赛。” 元景石笑着点头,又说:“你应该看看后来唐家是怎么奉承我的。你今天退场得太早。” “作为一个熟识礼仪的人,我应该明白什么时候退场才是最得体的。”梅子规抬起头,定定看着元景石,“您已经不再需要形象的指导了……或者说,其实您从来不需要一个人指导你应该建立一个怎么样的形象。” 元景石似乎听懂了梅子规言语里的意思,却没有发言,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却明亮,如照在他们头顶的那盏孤灯。 梅子规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摩挲着,道:“这些是我做的总结,希望对您以后的搭配有所帮助。”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告诉我该穿什么衣服、该怎么吃饭、该怎么赢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元景石缓慢地说道,“但我还是聘请了你,为什么?” 梅子规抬起头,却没有任何表情,一如既往的是那种让人难易读懂的冷淡。 “不,这个问题不应该是这样。”元景石微微吸了一口气,“问题应该是,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不需要一个形象顾问的,但你还是陪我走到了今天,为什么?”
第34章 王悦的年终奖 你还是陪我走到了今天,为什么?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这个答案,似乎早就呼之欲出了。 梅子规结冰一样的冷意出现了裂缝,仿佛随时要发出暴风雪般的颤动。 元景石触动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让他的体内涌动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情感。梅子规的冷漠外表开始变得动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脆弱和渴望。 然而,他又把这份冲动死死压抑住。 他闭上了眼睛,试图将这股情感重新封存起来。 他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敏感的、多情的一面,便要重新披上坚硬的、冰冷的、无情的铠甲。 他将手指收紧,重新睁开眼睛,眼神中再次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的表情冷漠而坚定,仿佛是世界上最无感情的一个人。 却在他准备吐出无情话语的时候,元景石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这一吻,比之前要热烈十倍,似要燃烧他,融化他。又似要保护他,安慰他。 梅子规的心跳开始变得不规律而急促起来。 每一次的跳动都伴随着一股微弱的颤动,仿佛在告诉他这一刻的情感是真实而强烈的……却也是短暂而危险的。 他想推开元景石,却被抱得更紧。 元景石如叼住猎物咽喉的虎,绝不给他一丝一毫生还之机。 实在太可怕,元景石身上甚至还散发着Roi de Minuit那使他上瘾的气味。 更可怕的是,其实比起Roi de Minuit,元景石自身的气息更让梅子规难以戒断。 梅子规的呼吸里全是他,全是瘾。 他那推开的手慢慢屈起,五指抓紧他亲自为元景石披上的外套,在昂贵的面料上攒出了不可挽救的折痕。 梅子规知道他已经陷入了元景石的掌控之中,无法自拔。 他的身体已罔顾大脑的警告,屈服于这个男人,竟愿意用自己的软弱,去迎合这个令他沉溺的存在。 “啊!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尖锐的女声响起。 梅子规和元景石猛地分开,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唐小姐! 唐小姐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两条狗在跳单杠一样不可思议:“你……你们……” 梅子规从未想过会被人撞破这样的场景,自然是十分不自在。 至于元景石,当然也不曾想过他和梅子规之间的关系会以这种方式曝光。但他也并未太过介怀,反而相当坦荡。望着目瞪口呆的唐小姐,元景石只说:“我都知道‘非礼勿视’,难道饱读诗书的唐小姐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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