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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很莫名了念头，这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甚至都没能想清那到底是什么，那念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见老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何忧也是慢悠悠地开口说：“王主任，我也不想转去一班。”。 “啊？”，老王不禁有点傻眼。 之前的学生不是一个个都挤破了头想进一班的吗？怎么到了他们这，就成了得退避三舍的事情？ 老王现在看着他俩，只觉得头疼。 “算了算了，”，老王朝他俩摆了摆手，说：“你俩先回课室吧，这事我再跟你们班主任提一下。”。 两人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就走进课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何忧看了眼身旁正写着卷子的周解，心里迟疑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周解，你……”。 周解听见何忧的声音，回头看向他，“嗯？怎么了？”。 “算了，没事了。”，看着周解的脸，何忧一时间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但他心里却开始觉得烦躁。 周解忽然一声轻笑，他笑着把目光移回自己桌面上的试卷，问：“想问我为什么不去一班？”。 何忧没说话，显然他这是默认了周解所说的话。 “因为呀……”，周解故意拖长了语调，打算卖卖关子。 何忧并不打算吃他那一套，弯身就从桌肚里翻出作业打算开始写，可他手中的笔才刚接触到卷面，就听见周解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周解的语气中还带了几丝难以言明的调侃意味，可何忧却想，这句话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忘记。 周解他刚刚说：“因为我的同桌不想去一班，那我就只好陪着他了呀！”。 忽然间，何忧就觉得自己的心尖处仿佛颤了颤，像是被什么给轻轻拨动了一样。 他的思绪有些恍惚，莫名地就开始想，周解总是这么细心，想必，应该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吧？ 不对，现在就已经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了，几乎每天回到学校之后，周解的桌肚里都会出现一两封信。 其实何忧自己的桌肚里也有，不过显然这俩人都不怎么在意这事。 以后，他的……女朋友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何忧突然就联想到了这一点，他整个人顿时就是一个激灵，他怎么会好端端地想到了这？ 他下意识地就晃了晃脑袋，像是想把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给晃出脑子一样。 旁边正托着下巴转头看向他的周解，瞧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调侃：“同桌你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晃脑袋了？可别把人给晃傻了。”。 何忧的动作立时就是一顿，他动作略显僵硬地坐直了身子，抓起笔就开始写卷子。 周解瞧见了他的表情后就忍不住捂嘴低低地轻笑，一开始还只是捂着嘴笑，到后面就笑得越发猖狂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周解笑得整个人前倾后仰的，引来了班里不少同学的目光。 何忧握在手里的笔越发用力，到了最后，他像是忍无可忍了一般，抬脚就往周解的椅子上踹了一下。 “哎哟喂！”，周解整个人连椅子顿时就摇晃了一下。 周解稳住身子后，才笑着摆手说：“好好好，我不笑了，还请同桌你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何忧睁着他那一双冷冽的眸子，可此时眼中积聚许久的冷意却是淡去了许多，他瞪了周解一眼后就没再搭理他。 倒是周解侧着身子看着何忧，再次想起了自己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大概在五六年前的时候，在一段日子里，他总是能在街边的篮球场那碰见一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男孩。 那个男孩看上去就是一副不爱说话的模样，去了篮球场也不跟别人一块打球，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场边看书。 周平恰巧就是在差不多那段时间里去世的，父亲去世，母亲也整日忙于工作，周解当时年纪小，他讨厌极了那个空荡荡的“家”，索性放学之后也不回家，背着书包就直接跑去篮球场打球。 一开始碰见那男孩的时候，周解还觉得那男孩很怪异，可日子长了，他偶尔会发现那男孩的身上总是带着伤痕。 “喂！”，那是年幼的周解第一次跟那男孩讲话，他朝男孩大喊道：“你怎么不过来一起打球啊？”。 当时周解连连向那男孩喊了好几声，那男孩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向他。 “怎么还不搭理人啊？”，周解忍不住抱怨了几句，随后也就没再去理会男孩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次周解跟另外一群小孩一块打球的时候一个没控制好，篮球直直地就往男孩那飞去了，男孩也不知道要躲，球直接就砸他脸上了。 见砸到了人，周解忙火急火燎地跑向男孩，嘴里还喊着：“你这人是不是傻的？怎么连球都不知道要躲开？”。 男孩被篮球砸了以后，依旧是一副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自顾自地就继续低头看书。 当时一块打球的小孩也都往周解他们那跑，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那男孩给砸出事来。 “喂！你到底有没有事啊？”，周解又问了一句。 可那男孩却依然没有理会他，四周一堆小孩在那看着，周解只觉得自己就这样被人忽视有点丢脸，脸上热得慌，焦急之下直接就一把把男孩手里的书给抢了过去。 “你……”，周解刚想再问一次他到底有没有事，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 周解整个人顿时又惊又怒，他当时也算是学校里边的小霸王了，脾气一点就炸，现在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打了一拳，自然是一把将手里的书往边上丢开，撸起袖子就跟那男孩扭打起来了。 四周的小孩怕惹出乱子引来大人，到时候自己回家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就纷纷上前把两人给拉开了。 后来的事情周解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毕竟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只能依稀记得那男孩的身形，模样什么的也都给忘了。 他只记得，自那天以后，他跟那男孩也渐渐地有了接触，男孩会试着跟他一块上场打球。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男孩的球技渐长，甚至隐隐有要超越自己的迹象。 “喂！咱俩明天放学之后来这solo一把，怎么样？”，“solo”是周解当时新学到的词，他兴致勃勃地跟一边的男孩说话。 那男孩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但周解却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只是后来，周解再也没能等到那个男孩，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周解再也没能在篮球场上，再次碰见那个让他“喂”了很多次的男孩。 他甚至连男孩的名字都不知道，男孩没有告诉他，他也没再多问，只一个劲地叫人家“喂”。 “喂，你要记得咱俩明天的约会！”，那天临别前，周解还朝那男孩叮嘱道。 那男孩只说了句“那不叫约会，那叫约定”后，就转身背上书包离开了。 “约会跟约定有什么区别？意思不都是一样的吗？”，周解一个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他们当时并没有说再见，他们谁也没意识到，那天过后，他们就真的没有再见面了。 周解眼前的景色渐渐聚焦，思绪也缓缓回笼，一时间，他竟觉得何忧的身影跟那男孩的身影开始重叠。 “何忧，五六年前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天天去街边的篮球场？” 周解的脑子尚未完全清醒，但他就已经问出了这一句话，他忽然就有些迫切地想知道，那个男孩到底是不是何忧。 …… 考完期中考最后一科后走出考场的时候，何忧一抬眼，就瞧见了倚在走廊边上等着自己的周解。 “考得怎么样？”，周解原本正百无聊赖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听到了脚步声他也没抬头，直到看见一双白色帆布鞋停留在自己身前时，才开口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抬起了头想看向何忧。 何忧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抬头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周解那柔软的头发擦过了他的下颚。 顿时，他整个人都仿佛过了电一样，怔在了原地。 “同桌。”，周解轻笑了声，眉眼弯弯地看着何忧问：“你在发什么呆？”。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二十公分，近得几乎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何忧被周解的那一句话惊得回过了神，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两人的距离也是瞬间被拉开。 周解忍不住挑了挑眉，看向何忧。 “没什么……”，何忧撇开了脸，像是转移话题一样，问：“你刚刚问我什么？”。 周解笑着说：“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考得怎么样。”。 走廊上人来人往，两人却在人群中格外地显眼，一时间，周解的声音刚好被走廊上嘈杂的声音所覆盖。 何忧有些听不清：“什么？”。 “没什么了，咱吃饭去，想吃食堂还是出校吃？” 周解笑着摇了摇头，似是不太在意地挥了挥手，转身率先迈出步子。 何忧却突然想起，开考前周解跟自己说的话。 “记得要好好考。” 周解仰头看向走在楼梯上的他，眼睛弯得像是月牙。 他知道，班里的同学也知道，甚至学校里绝大部分的学生都知道，周解经常会对着别人露出笑容。 可他却知道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周解很多时候的笑，都仅仅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当时他以一种近乎是俯视的角度看着周解时，心里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周解他是真的在笑。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与欢喜，而不仅仅只是那种下意识的行为。 “周解……”，两人并肩走在学校外边的路上，何忧看了眼不远处街边的篮球场一眼，忽然就想把之前的事情告诉周解。 那个街边的篮球场，是之前何忧跟张彬恰巧碰见周解的那个篮球场。 “当初那天我们各自离开之后，我……”，何忧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个让他极端厌恶的字。 “我那边出了点事情，我弟弟你还记得吗？” 何忧在一片树荫下，停下了脚步。 周解点头，但他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何忧，眸光沉静如水。 “他叫张彬，患有先天性的自闭症，五六年前的时候，他才两三岁。” “当年我回去之后……”，何忧说到这，却是顿了顿，像是不想在这方面多讲些什么，“出了点事情，小彬他当时却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抬头看向了上方枝繁叶茂的大树，周解只看见了他的侧脸，他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眼里却像是隐隐泛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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