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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成功，三元到账。”一声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像是打破了他们之间莫名的沉默。 周解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后，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何忧怔了怔，他原以为周解也许会问自己在这兼职的原因，也许会讲一下无关要紧的话，却没想过周解问的竟然会是他吃饭了吗。 “吃了。”何忧垂下双眸，敛起了眸底翻涌而出的情绪。 周解又问了句：“现在还胃痛吗？” “……”何忧没说话，他现在有些摸不准周解到底想说些什么。 见何忧没说话，周解下意识地以为他胃病又犯了，语气变得有些焦急：“你吃药了吗？胃痛这事可大可小的……” “没。”何忧打断了他的话。 周解没反应过来：“什么？” 何忧只得重复一次：“没胃痛。” 说完这话何忧就抬头定睛看着周解，周解与何忧的目光交汇后，他看到了何忧眸中的古井无波，只一眼，他就回过神来了，自己刚刚的反应好像过于紧张了。 两人都没说话，何忧看了他一会后，就没再理会他，转身去整理店内的货架了。 能在这碰上何忧，周解对此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一阵沉默后，周解也找不到有什么可以说的话，只得环视了一眼四周。 眼神经过收银台旁的垃圾桶时，周解愣了愣，垃圾桶里空空如也，什么垃圾也没有。 “吃了。”他想起刚刚何忧所讲的话。 吃了饭，那饭盒之类的垃圾呢？去哪里？何忧现在得在店里看店，出去外面丢垃圾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至此，周解算是明白过来了，他对着站在货架前的何忧问道：“你刚刚吃什么了？” 何忧回头看向周解，他的目光并没有错过收银台旁的那个垃圾桶。 “没吃。”他知道，周解已经猜到了。 “等着！”周解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便利店了。 何忧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看着周解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渐起猜测，但他没去多想，他怕那会是他的错觉，也怕那会是自以为是。 已经差不多九点了，大街上人更加少了，周解一路从那家饭店散步散到便利店附近，知道这附近都没有饭店，他只得去一趟夜市看看有什么吃的可以买。 何忧有胃痛的毛病，辛辣刺激的都不能吃，周解想了想，还是买碗粥给他吧。 当周解手上提着个装了碗粥的袋子回到便利店的时候，何忧看着那碗放在自己面前，仍是热气腾腾的一碗瘦肉粥时，内心泛起一阵很轻很小的波澜。 心中像是有一根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一样。 这碗并不起眼的热粥，打破了何忧一直以来的认知。 “快趁热吃吧，粥冷了就不好吃了。“ 何忧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个怎么样的心情去把那碗粥吃完的，他想把钱还给周解，因为他并不习惯这种欠着人家的感觉。 周解却是丝毫不在乎，“不就是一碗粥嘛，别那么客气，也就几块钱的事。” 何忧没有多说些什么，直接微信转账给他了，但周解看到手机弹出的信息后，笑着说：“你能转账，我能不收。” 他的笑容中像是带了几分得意，何忧没多说些什么，收起手机后就开始算账。 便利店的老板不太擅长算账这种东西，偶然一次让何忧帮忙算账后，见他算得清清楚楚的，自此以后店里进货的账目就让何忧来帮忙了。 周解之后也没再说话，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就在收银台边上坐下，何忧也不理他，这个时间段也没什么客人，周解也不会挡着他做事。 两人一个刷手机一个干活，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去到了十点。 何忧略略抬头看了眼时间，放下手中的笔，说：“差不多打烊了，你该走了。” “嗯？”周解有些疑惑地问：“便利店不是通宵营业的吗？” 何忧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连锁店才通宵营业，我这不是连锁店。” 闻言，周解沉默了片刻。 行吧，他走。 周解收起手机就打算起身离开，他原以为何忧也会跟着自己一块走，却见到何忧关了便利店里大部分的灯后，转身拉开了员工休息室的门。 “不是，何忧你在这睡？” 何忧从休息室里拿了串钥匙出来，经过周解身旁的时候应了声“嗯”他走去门口那拉出了铁闸，用眼神示意周解快走。 店里微暗的灯光让周解不太看得清何忧的表情，但他看到何忧站在门口那不动的时候就猜到何忧是在催促自己快走。 虽然周解心里担心何忧在这里住的话，会有安全隐患之类的问题，但他却没有再多提一句话。 “那我走了，再见。”周解朝何忧挥了下手就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忍不住回头朝便利店看了一眼，他已经看不清何忧的脸了，只能隐约地看见一个人影。 何忧把外边的铁闸拉下锁上后，又把玻璃门给关上上锁。 周解在何忧的身影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把目光收回了，他抬头不经意地看了眼天空。 街道的两旁种了榆树，榆树繁密的枝叶笼罩了大半片天空，明月半掩于云层之中，星光零散。 …… 翌日清晨，何忧从洗漱好后从休息室里出来把便利店都收拾好后，就打开了玻璃门和铁闸。 他在收银台那坐了一会后，一名身形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就匆匆走进了便利店。 “小忧啊，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经过那家早餐店的时候顺手买了一份给你。” 何忧抬头对那男人笑了笑，说：“谢谢林叔。” 林耀是这家便利店的老板，偶尔早上过来便利店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份早餐给何忧。 “你吃完再走吧。”林耀把那两份早餐的饭盒打开，他买的是石磨肠粉。 何忧点头：“嗯，吃完再走。” 两人就着豆浆把肠粉吃完后，何忧就离开便利店了，临走前，他跟林耀说自己傍晚的时候会再回来上班。 这家便利店其实离学校离得不远，但是因为学校门口对面就有一两家便利店的原因，一般很少会有学生在这家便利店买东西，所以何忧之前从未在便利店里碰上认识的人。 何忧他在这家便利店兼职的事，连赵元白都不知道，周解也是因为昨天晚上误打误撞走进了这家便利店，所以才会知道这事。 何忧一路从小巷里拐到了一条弄堂里，他从口袋里翻出钥匙后就用钥匙推开了面前的木门。 推开门后，他往屋子里抬头一看，却是见到了佟书媛，“妈，你怎么过来了？” 刚从厨房里拿出一盘水果的佟书娟听到何忧这么一喊，身子顿时僵了僵，脸上的笑意也被敛起。 佟书媛原本是坐在背对着门口的沙发上的，听到何忧这一声喊，回头看向何忧忍不住皱了皱眉后才笑着说：“我前几天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我过几天会过来的吗？你把这事给忘了？” 何忧却当没看见一般，换了双鞋后就在佟书媛身旁坐下。 佟书娟稍微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把那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后，就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了。 “小忧回来了呀，小彬他几天前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佟书娟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试探地说， 何忧却是没有理会她，佟书媛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她微不可察地向何忧摇了摇头，随后笑着打圆场：“既然小彬念着小忧，那你就快进房间去跟小彬说说话吧。” 何忧没多说什么，起身后就直接走去房间那敲门了，自他进屋到现在，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佟书娟。 等到何忧进房关上房门后，佟书媛才说：“小妹，你看看你自己这都是些什么糟心事，好好的母子让你给弄成了这样。” 佟书娟低着头，眼中泛出泪光，声音略带哽咽地说：“姐，我这屋子里头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忧现在跟我关系这样，我也不想的呀。” 佟书媛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说：“张国良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到底还离不离婚？你这样拖下去，对小忧跟小彬都不好！” “我……”佟书娟被她说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又带着点委屈，这样一来，那泪水顿时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佟书媛看着自家小妹，心里忍不住叹气，自己小妹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佟书娟从小的性格就颇为懦弱，自己跟父亲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都没能让她的性格变得强硬些。 “小妹啊，你得清楚，张国良他那叫家暴！是能报警！能抓他去坐牢的！姐也不是要你去报警抓他，但你起码跟他离婚吧？” 佟书媛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后才继续说：“你就算不为了小忧，你也得为小彬想想，小彬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病得在一个平静的环境里才能逐渐好转，你自己想，这么多年来，小彬的病有好转过吗？” “咱带小彬看了那么多医生，小彬的病没有好转的原因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佟书娟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哭着对佟书媛说：“这些我都知道呀姐，但我要是跟张国良离了婚，我跟小彬这日子得怎么过啊？” 佟书媛气急反问：“你不是还有我吗？你当你姐我是摆设吗？” “……”佟书娟没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抹眼泪。 老房子的隔音不太好，她们二人的对话都被房间内的两人尽收耳中，何忧的脸色没有半分变化，他早就习惯了。 一遇上什么事，佟书娟永远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碰上了什么问题，最先被人放弃的也一定会是他。 他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张彬那双跟何忧极其相似的眉眼中涌出了浓浓的哀伤，他的眉眼跟何忧虽然相像，但却没有何忧的冷淡，而是总会染上几分哀意。 张彬很少说话，但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往往这种时候他都会走到何忧身前一把抱住何忧。 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走到坐在床上的何忧面前，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何忧，何忧抬头摸了摸他的头，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佟书媛安抚好佟书娟的情绪后，跟佟书娟说：“算了，我也不放心你，我去跟小忧聊聊吧。” 她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小忧，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他们没有在屋子里讲话，而是去了弄堂附近的小巷里聊，那里没什么人会经过，很安静，也很适合商量事情。 “小忧，我前几阵子让你向学校申请宿舍的事，现在怎么样了？”佟书媛问起了何忧住宿的事。 何忧说：“我向学校申请了，应该下星期就能去宿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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