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冷?” “嗯,睡不热。” 昨天晚上他和赵蕈在一个被子里,那人就像是一个小火炉一样,他腿放过的地方都是暖呼呼的,赵蕈睡觉不是太老实,倒是也不是太乱动,只是过一会儿腿脚会动一动地方,他便会将腿放在他放过的位置上,就像是放在了暖炉暖过的地方一样。 赵蕈也隐约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有两次碰到了姜楚胤的腿,凉的好像没盖被子一样,他起身又去灌了两个暖炉直接掀开被子放在了他的腿边 “有没有好些?” “嗯,好多了。” 姜楚胤抬手拉住了赵蕈的手臂,点了点床边离他近的位置,赵蕈依着他的力道坐了过去 “怎么了?” “我从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母亲吧?” 赵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到了他的母亲,却还是顺着他的话摇了摇头,姜楚胤笑着靠在了身后的靠枕上,神色温柔了几分 “她很美,从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妈妈比别人的妈妈都好看,她喜欢穿旗袍,将头发挽起来,用一个木簪固定,就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她信佛教最喜欢檀木手串,这一串就是小的时候她送给我的。” 他微微低头冰白的指尖拂过左手腕上的那串串珠,赵蕈记得这个串珠从他见这人第一面的时候他便戴在手腕上,原来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或许是姜楚胤有些怀念的神情也可能是他娓娓道来的语气,他的思绪似乎也被拉扯回了十几年前,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你妈妈喜欢穿旗袍啊,那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我妈妈不是,我记得小时候我数学不及格她拿着擀面杖打我,但是我写不出作文的时候她却不怎么说我,看着我还带着几分同情,因为她也写不出...她小的时候也写不出作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蕈顿了一下,他家林月梅女士写不出案情分析,所以每每他写不出作文她看着他的表情有很同情,他爸还会揶揄他们娘俩,说他们是一脉相承。 姜楚胤的眼前浮现出了他妈妈留下的那张照片,他比赵蕈大了几岁,他其实是见过他母亲的,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警服的样子,英姿飒爽。 “那你妈妈还是挺真性情的,我妈妈确实挺温柔的,至少我小时候从未挨过打,算起来她走了快有十年的时间了。” 赵蕈这是第一次听见他提起他妈妈,没想到他妈妈已经不在了,他不善于安慰别人,也只能干巴巴的问一句 “她是生病吗?” 姜楚胤的手指捏紧了那个檀木香珠 “不,她死于意外,就在贝伦山下的那个港口突发心脏病,但是我母亲从未有过心脏病。” *
第28章 我不是脆皮抱不坏 赵蕈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他能感觉到姜楚胤是在压抑心中的情绪,他能想象的出来他的母亲必然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子, 她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姜家的夫人死了姜家必定彻查,他知道一个没有心脏病的人被说成是心脏病突发死亡多是一些有猫腻的说法,看来姜楚胤似乎是查到了什么, 才笃定他母亲的死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意外。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那双苍白的手指轻轻捻动手腕上的念珠, 姜楚胤心中的情绪渐渐平复,呼吸也不像是方才那样急促 “姜家的根基在国内, 前些年在国外也多是因为有些生意的需要, 其中船运和能源是姜家从前的两块儿主要业务, 这两项业务无论是哪项都是极其依赖港口, 所以在十几年前我父亲便准备将业务扩展至港口。” 他说话多了便有些喘,微微侧头缓了一口气,赵蕈将他手里的杯子拿走又帮他兑了点儿热水 “所以十几年前你们家看向的就是这贝伦山下的港口?” 姜楚胤点了点头 “算是吧,那个时候这里的势力比现在的还要复杂的多, 你原来住的那个地方比起十几年前的贝伦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赵蕈知道他说的是河对岸的聚居区, 他自然也对十几年前的历史有些了解 “我知道,这边十几年前□□烧的遍地是,这还是好的,在那些年主要是M国这边好像帮派和家族对抗很严重。” 姜楚胤笑着看着他 “想不到你对这边的历史还有了解?” 两人在一定一定程度上交换信任让赵蕈在他的面前不再时刻警惕, 谈及过去的事儿倒是多了几分性质 “那是当然,我原来住的那一片很乱, 嗑药的, 打架的, 动枪的那些人听说很多都会之前帮会的, 我还发现纹身这个东西还真的中外的二溜子都喜欢, 不过这边的人不是左青龙右白虎。” 听着他开始不着边际的开玩笑姜楚胤面上的笑意反而浓了不少,他隐隐感觉之前赵蕈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算起来他也不过是刚刚出校门一年的年纪,不该是这样的样子。 “你还研究过纹身?” 男人挑眉问出声,赵蕈莞尔一笑 “没有,我读书的时候是好学生。” “既然你都听过就应该知道当时的M国要比现在乱上不少,港口来去的货物的违禁品不光是毒品,枪支,□□都不是少数,一个港口也不可能又一家掌管,多是大家都凑上来分一杯羹,但是一些大的家族和公司都有自己的船队,我们姜家也是一样的,但是因为航线很远,途径地也会上下船货物,所以即便是自家的船队也会运一些被人的货。” 赵蕈敏感的抬头,他知道那个时候有多乱,这样的违禁品在码头肯定不少见,运送这些东西的船也未必都是东家的,很有可能是搭着别人家的船出去的 “你们家的船也载过别人的货?” 他隐约能猜到一些,姜楚胤却笑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有些发凉 “那是自然,不然凑不够吨数是不能下海的,拼货在现在也是很常见的事儿,只是要看拼的是什么货。” 赵蕈神色一顿 “你说的该不会是...” 姜楚胤点了点头,眼中的神色有些缥缈,说出的话更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我父亲不与毒品商为伍,临时拉来了国内的几个商家凑够了吨数准备出海的那一天就是我母亲死在港口的那天。” 赵蕈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母亲会是因为这个而死的,又是贩毒的,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运动会上他没有等来他的父母,等来的只是冒雨过来的父母的同事,他还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不明所以的和叔叔一块儿回到了奶奶家,家里的人很多,都穿着警服,为首的正是张老头,他奶奶坐在沙发上抑制不住悲伤的痛哭,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心中的不安和惊慌,他怔怔的问怎么了? 往常经常逗他的那些叔叔阿姨面上却是难以言语的表情,再后来他的眼前就是那两枚一等功的勋章和两张黑白照片,那上面是他最熟悉的两张脸,再后来就是那冰冷的墓碑,本以为这已经是尘封过年的回忆,从前的伤口早就已经结痂落下了陈旧的伤疤,却没有想到一旦触及那里却还是生疼的厉害。 赵蕈的似乎陷入了过去的会议里,眼前的画面就像旧时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闪过,他甚至无法叫停,就像是午夜的噩梦一样他只能将那个旧电影一遍一遍从头到尾的看完,手脚的温度渐渐褪去 “赵蕈?” “赵蕈?” 姜楚胤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太对,唤了他两声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撑着身子起来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晃了晃,骤然起身心口的跳动有些加剧,他侧头咳了两声便沉声继续叫他 “赵蕈...” 这一声将眼前的人惊了一下,赵蕈瞳孔的焦距渐渐清晰,眼前不再是墓园和墓碑,而是一张苍白带着担忧的精致面庞,他怔怔回神,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姜楚胤知道他许是想起了过往,他不予再勾起他并不美好的回忆,手指有些脱力的从他的手臂上滑落,有些干裂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是不是吓着你了?你这共情能力还挺强,刚才不会是为我难过吧?” 赵蕈自然是没有和姜楚胤说过他从前的过往,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 姜楚胤摇了摇头,面上的神色温和,他知道赵蕈难过了,他父母的事儿对他来说恐怕是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疤,但是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一丝揶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若是真的想安慰我便抱我一下吧,来。” 说完他便张开了手臂,狭长的凤眸微挑,瞧着他顿在那里便轻笑了一下 “你若是不过来我可能要难过了。” 赵蕈其实不太喜欢这样面对面的拥抱,但是此刻他好像也没办法拒绝姜楚胤的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眼前的很脆弱,事实他也确实很脆弱,他并非每有见过身体不好的人,但是这样的感觉他似乎只在姜楚胤的身上遇到过,他会下意识的害怕,害怕他会小时不见,也很难拒绝他的要求,他不想看先眼前这人失望的样子,他微微张开手臂抱了他一下,动作间小心翼翼,甚至都不太敢拍他的后背。 他这好像是抱棉花糖一样的抱法逗笑了姜楚胤,他单薄的胸口轻轻震动传出了笑意,赵蕈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甚至是那不慎有力的心跳声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我不是脆皮,抱不坏。” 清泠含笑的声音就这样传到了赵蕈的耳边,他的耳根突然一热,不过手到底还是用力了两分拍了拍他,这个清瘦的多二两肉都没有的怀抱竟然奇异的让他从刚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半晌他放开了眼前的人,这样的拥抱让他觉得不自在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眼睛飘了一会儿才算是落在眼前人的身上。 姜楚胤也很是贴心地没有点破,只是觉得他这模样好挺有意思的,一点儿都不抗逗。 赵蕈半天才找回了之前的话题 “所以你这一次想到赢得比赛得到港口是为了什么?” 这里的现状不是一个人一个企业一个家族可以改变的,就像是十几年前一样,现在虽然比那个时候要严了不少但是想要扭转这里的现状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相信姜楚胤不是看不清的人。 姜楚胤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他突然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要一一己之力断了这里的毒品的流通吧?” 赵蕈摸了摸鼻子,他就说嘛,姜楚胤不可能如此天真,半晌靠在床头的那人微微合上了眼睛轻叹出声 “说一句并不十分人道的话,这里不是我的祖国,我没有必要为这里的繁荣和健康发展做出什么牺牲和贡献,毒品他们国家不管也轮不到我们管,但是这里要运到国内那是不行的,更何况我母亲就是因此而死,我知道那不是一个意外,但是到了现在到底是谁该死了她我还是没有查清楚,若是拿到了港口的控制权,我就能更深的了解这件事,我总要让害死她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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