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吃!”夏婴妈妈笑着,“不是说室友都忙吗?真要去的话别一个人,正巧你弟弟这周末不补课,把他叫上一起吧,吃完让他送你回学校再叫他打车走。” “好的呀。”夏婴弯着眼睛撒了会儿娇,这才挂断电话。 她揉了揉脸。因为实习的缘故,室友们都去了离公司较近的地方租房子,只有周末才会回来赶一下毕业创作。而她因为学长的工作室就在学校附近,就住在宿舍,省了一笔租房子的钱,只是现在整个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夏婴抓起手机,打开微信。 说来也巧,换完新手机后,夏婴原来的聊天记录全没了,而她给自家弟弟存的备注和给学弟存的一样。更巧的是,这两个人都不开放朋友圈,这可难倒了想找学弟的夏婴。 好在她记得自己弟弟换来换去都是卡通头像,而另外一个「弟弟」头像用的是凡•高,一看就是他们画画人。于是为了区分,夏婴把自家弟弟的备注改成了「猪」。 以防万一,她在改备注前还先问了卡通头像的那个。 夏婴:“弟,是你吗?” 十分钟后。 弟弟:“是啊是啊。” 当时的夏婴估摸着那会儿正好是夏旻下晚自习的时间,她顿时就有底了。 夏婴:“没事了,跪安吧。” 顶着卡通头像的谢霖川:? 原来学姐是这样的性格吗?怪与众不同的,连打招呼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和他们寝室老四一样自来熟,说起来老四是不是还欠他一顿烧烤来着…… 谢霖川想到这儿,转向老四,催起了这笔年代久远的债,半点儿没觉得夏婴不对劲。 找出自家弟弟,夏婴躺着发过去一串新收的表情包。 夏婴:“喔,我的小老弟,或许在这个周末,你想跟美丽的迪士尼在逃公主共进一场烤肉店的晚餐吗?” 另一头,谢霖川摸出手机,表情精彩。 猪:“这……不太好吧?” 夏婴在床上扳腿玩。 夏婴:“现在的小孩都流行说废话吗?” 夏婴:“总而言之,亲爱的老伙计,你最好识趣地在周六下午五点前准时到我们学校门口等我。否则我就狠狠地踹你屁股,像是踹一头愚蠢的土拨鼠那样,你知道了吗?” 谢霖川先是皱眉,但很快便被微信内容逗得笑出声。 教室里安安静静,只有讲台上老师激昂的说话声,谢霖川笑得突兀,很快吸引了周围同学的注意。意识到之后,他连忙低下头躲避老师视线,正紧张着,旁边室友却突然凑过来勾住他脖子。 室友挤眉弄眼:“哎,干什么呢?有情况?” “去你的吧。”谢霖川翻了个白眼。 他又想了想,故作不经意地问:“哎,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身边有一个你印象不错的女生,然后她约你吃饭,你去是不去?” 室友的眼神顿时怪异了起来:“真有情况啊。” “我说了假如!” “行行行。”室友一脸明了但并不拆穿,“那当然去啊,谁不去谁是傻子!” “会不会太快了?” 说是这么说,但谢霖川满脸都写着快反驳我,这回翻白眼的换成了室友。 “要去就去,少点儿废话,多点儿真诚,懂?” 谢霖川「啧」一声,不再回话。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勾起嘴角打字。 猪:“那行,我请客。” 握着手机,夏婴嗤一声。 夏婴:“你再怎么都不会比我有钱。” 夏婴:“认清现实吧,乖乖让姐姐包养你得了。” 课堂上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老师第二次被打断。 年轻的女老师刚要回头看是谁,准备把人点出来说一通,就瞧见靠近后排的地方,反扣一顶鸭舌帽的男生呛红了整张脸。边上一个男同学还一脸见鬼地使劲帮他拍背,那动作、那力度,她看着都疼。 怪可怜的。 于是,她责备的话语都化作温柔的关心:“那个同学,你没事儿吧?” 谢霖川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脑子里却瞬间转了几十个圈,怎么回事。难道在学姐那里,自己拿的居然是这样的人设和剧本吗?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2. 对于谢霖川的请求,谢言和本来是不想答应的。 但在他明确拒绝之后,周五下午,少年依然觍着脸过来找他,并且在他公司赖了三个小时。直到晚上,谢言和处理完工作,准备例行惯例去酒吧,出了办公室才发现谢霖川居然还在。 “哥,哥哥,哥哥。”谢霖川一脸讨好,“你就陪我去看看吧,你也知道我不擅长看人,我连脸色都不会看,哪能看得出学姐到底怎么想我的啊……” 你确实不会看人脸色。谢言和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肯定了谢霖川的判断。 “你看,我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上了大学遇见一个心动女嘉宾,哥你怎么说也得帮我看看不是?” 谢言和按了按额角,叹了一口气:“先不说你给我看的聊天截图,那句话一看就是玩笑,单说你现在的纠结,这真的没有必要。你有疑惑,要解决它最好的办法就是沟通,你完全可以直接去问……” 谢霖川开始耍赖:“哥,不是这样的。你想啊,如果学姐是在开玩笑,而我却认真提问,这不是显得我很不幽默嘛。” 是吗? 但你现在的行为和处理方式还挺幽默,叫我去帮你观察人家的神态动作,判断她对你是什么感情,这真的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谢霖川你真的不是小学生吗? “哥,我都和学姐说好了带一个人一起。”谢霖川伸出一根手指,“就这么一次嘛,你看我生日也快到了,就当你提前祝我生日快乐?你看,我们还没有一起去吃过烤肉呢,虽然你也不能多吃……” 明明是一个大男生,每回在爸爸妈妈和他面前就只知道撒娇。谢言和并不吃这一套,但大概是习惯了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大脑提醒他需要在谢霖川做出「拜托」动作的时候满足对方的要求。 谢言和无奈:“去就去吧。” 谢霖川当场欢呼:“哥对我最好了!” “行了,回学校吧,再晚一点儿你们宿舍要关门了。” “关门我就去哥那儿蹭一晚上!” 谢言和:“我今晚还有事情,现在不回去。” 谢霖川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哥,你还有工作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没事儿了呢,我没有耽误你吧?” “嗯,还好。”谢言和看一眼手表,“一起出去?” 谢霖川猛地点头。 他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短短一段路,把最近学校里发生的有趣事情全说了一遍,就连走到了谢言和车边上都还在说,连个气口都没给人留。谢言和也习惯了,自顾自上车,只把窗户打下来一半。 “好了,回去吧。” 谢霖川这才恋恋不舍地冲谢言和挥手:“那我走了,哥你也早点儿回家,注意休息,别忙得太晚!” “好。” “还有,明天下午陪我去烤肉店,不要忘了!” “好。” “还有!”谢霖川说着一歪头,“爸妈说你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很想你。” 在谢霖川说这句话的时候,谢言和正扭头在副驾驶上放东西,他微微低了眼睛,半张脸都掩在黑暗里,神色晦暗不明。 “哥?”谢霖川难得敏感了一次。刚才那一瞬,他好像从他哥身上看见了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像挣扎,像孤寂,总归不是正面情绪。 但当谢言和回头,谢霖川只看见他一脸沉静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说完也不等谢霖川回答,谢言和发动汽车,“我先走了,明天见。” 谢霖川点点头,笑出一口小白牙:“明天见啊哥!” 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灌了进来,风景飞速后退,谢言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发紧,像在忍耐着什么似的,长长出了口气。 慢慢地滑停在红灯前边,谢言和抓起振动的手机,看一眼微信。 C:“在干什么啊大忙人?有没有听我的新歌?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听?” 谢言和嘴角短促地勾了一下,打开车载音乐,正要去搜就看见红灯转绿,后边的车主没多少耐性,很快就按了喇叭。谢言和只得先将车开出去,而车内也开始自动播放排在最前边的怀旧金曲。 这首歌太老,早已过时多年,谢言和有些恍惚地想,小时候在爷爷家倒是经常听。 外边霓虹闪烁,如今将近年底,街道两旁的树上挂满了彩灯,商场也换了一片红色装饰,全是迎接元旦的气氛。城市里的夜晚好像总是这样,即便是再好的晴夜也看不见星星。乡下小镇就不同了,即便是刚刚下过雨,等乌云散一会儿,星星就会冒出来。谢言和就是在那样的小镇里长大的,确切地说,他在那里长到了十五岁。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多,对许多事情都敏感,却又很难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问题,在那样的年纪里,大家普遍都带着一种天真不自知的残忍。比如小小的谢言和身边,总有一些同学会嘲笑他没有父母,而他每回反驳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是不在这儿,在外边工作,那些孩子又会扮着鬼脸跑开,根本不听。 在严肃刻板的爷爷身边长大,谢言和的童年几乎是阴郁着过来的。当时他的父母因为创业而忙碌,只有每年过年时才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就成了小谢言和每一年最开心也最期待的日子。 直到九岁那年的冬至,爷爷说爸爸妈妈有了弟弟,并且决定要生下来,今年不回来了,带他去那边过年。 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那是谢言和第一次去到城市,去到爸爸妈妈的家里。 那个地方哪哪儿都好,只有一点,他总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尤其在看见他们那么开心地讨论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他微微低头,更加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从爸爸妈妈家回到小镇后,谢言和变得越发沉默,原先那个安安静静成绩优异的孩子忽然就消失了,比起别人家的孩子,他的叛逆期似乎来得格外早。他开始和爷爷吵架,也拒接爸妈的电话,脾气变得暴戾起来。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一肚子偏激想法,九头牛都拉不回正道。要不是遇见楚辛欣,她热衷于行侠仗义,看不得自暴自弃的人,硬是提溜着他的后衣领把他从歪门邪道里拽回来,一边武装压制一边苦口婆心,现在的他恐怕真的会是另一个样子。 停在酒吧门外,谢言和切掉那首怀旧金曲,搜出楚辛欣的新歌,靠在车座上发呆。 轻柔的音乐声回荡在车里,谢言和微微笑着。果然很好听,她好像天生如此,想做什么都能成功,也不怪她在这儿驻唱几场就能吸引到星探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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