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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吧，主厨私房菜，老皮嫩肉跟黑蒜炖全鸡。＂ ＂好，就这两道再加两个小菜。＂ 任默新抬眼看方齐，发现两人的距离有点近，近的他都能看到方齐眼尾有颗如同笔尖轻点的泪痣。 让人想伸手碰一碰。 点好的菜单传出后，服务员先送来招待的茶水和点心，每天提供的茶水点心品项不定，今天是银芽春卷和龙井茶。 方齐看到炸的金黄酥脆的春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他们的家族三人小群，路之言还在手术中，唯一有空的谢允执看到照片秒回。 【卑鄙！！！】 【让一个孤独又脆弱的孩子在家点外卖，自己却去吃大餐！】 【舅舅，你良心不痛吗？】 【不痛。】方齐快速的回应。 【是我天真了……因为没有所以不痛，孩子都懂（哭）】 【懂个屁！】 方齐回复的嘴角都笑咧了引起任默新的好奇。不过这算是个人隐私，于是他并不打算问，但过了一会儿，方齐主动把讯息内容说了出来。 ＂我外甥特别爱吃春卷，刚刚我拍了张照片发给他，孩子都要馋哭了。＂ ＂看来你跟你外甥的感情很好。＂任默新说。 ＂是不错，毕竟一起住了将近十年。＂ 方齐想起当时自己背着行李来找他的谢允执，还是不免埋怨自己姊姊的心真狠。就算是孩子自己说想留下，怎么就真的留下一个还在读中学的孩子出国去？就因为她总是如此，所以方齐跟姊姊方枳从来聊不到一处去。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方齐看到谢允执的语音来电，抱歉的看了一眼正跟自己说话的任默新。 ＂没事，快接吧。＂ ＂嗯。＂ 方齐接起电话时，谢允执正将送到门口外卖拿进屋。 【舅舅，你跟朋友是去砂锅粥那家吃饭吗？】 【是阿，怎么了吗？】 【帮我打包一份吧，路哥也喜欢那家的粥。】 【你付钱吗？】 【当然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我舅舅负责买单。】 【谢允执，你可以再不要脸一点。】 说是这么说，方齐已经又多订了一份粥外带。 【小路还没下班，你有空再去清点一次他已经整理好的露营用具。】 【遵命！小的这就跪安，不打扰您老人家约会了。】 【约你的大头！滚！】 【喳！】 方齐笑着掐掉电话，这才发现任默新一直笑而不语的盯着他看。 ＂你跟你外甥讲电话的表情特别生动。＂ 下午秦泽希跟任默新说想要介绍一个好朋友给他认识，是个长得好看，性格有趣又温柔热情的人。 任默新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些明白秦泽希为什么会那样形容方齐了。 ＂怎样特别？看得出我特别想揍他的那种特别吗？＂ 听了方齐的回答，任默新笑了笑。 ＂大概也有一点这种成分在，不过，应该可以说，是特别的可爱。＂
第九章 方齐似乎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正儿八经的称赞他可爱。 上一回对着他说这话的人还是──（逼） 一个不值得提起与回忆的傻逼。 季敬那家伙虽然偶尔也会说：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抱抱亲亲！ 但方齐清楚得很，他们就是太熟了，那家伙满嘴跑火车，夸人的彩虹屁分分钟信手拈来，没个正经。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任默新发现自己称赞方齐可爱之后，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没有。＂方齐笑了笑。＂我只是很久没听到有人说我可爱，有种重返少年时的感觉。＂ ＂可爱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只在人与人之间的感受。我是真的没有夹带任何私货的觉得你可爱。＂ 任默新能够理解方齐的想法，的确，一些形容词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似乎总是为了应应成长，必须要舍弃一些，然后增添一些。 只是难道过了三十，成年人就失去了可爱迷人，或丧失了活力热情，只剩成熟稳重与老谋深算吗？ ＂懂，我懂！＂方齐笑着回应。＂谢谢你的称赞。＂ 就在两人闲聊的同时，菜品也慢慢的上桌。 这家餐厅的氛围真的不错，虽然客人很多，却不会让人觉得烦杂与喧闹，反而更有一种自在与放松。 ＂您的菜品已经都上齐，祝二位用餐愉快。＂ 服务员将最后一样炒时蔬送上后便将帐单放下离开。 ＂我刚刚盛着放凉的粥应该可以吃了，你试试。＂ 方齐将放凉了的牛肉粥递给任默新。 ＂味道真的很鲜。＂ 任默新入口马上感受到粥里的鲜甜，真的就如同方齐向他介绍的那样，虽然看似简单朴实，但实则蕴藏着好滋味。 ＂你喜欢就好。＂ 方齐看任默新吃的津津有味，这就放心也跟着一起动筷。 两个人边吃边聊着彼此的工作和平时的一些兴趣爱好，任默新因为工作的缘故常常到世界各地出差看展，对去到的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感受和喜欢，那些都会融进他的作品中，成为他的特色。 方齐早些年因为还要照顾谢允执，单独出门的机会少，几乎都是带着他们两个小的，还有约着季敬和蒋令安一起去玩。还是近几年路之言工作稳定了，他才放心偶尔给自己放几天长假，找个地方恣意地流浪。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方齐正与任默新聊到工作上的趣事，路之言刚下手术打了电话给他。 【小路，手术结束了？】 方齐记得路之言在他们家族小群中说了手术要七个小时，这才过了五个小时。 【结束了，患者的情况比评估的状况好很多，我的部分结束就先出手术室了。】 【你跟小执说了吗？】方齐问。 【说了，他说拜托你帮我外带晚餐，回程顺路就先拎回去，不要打扰你约会。】路之言复读机一般一字不差的转述。 【就说了．．．算了，你现在过来吗？】方齐看了下时间，路之言上班的医院就在附近，他换衣服取车到餐厅这里，应该用不了半个小时。 【嗯，二十分钟后到。】 【好，你快到餐厅的时候打给我，我拿出去给你。】方齐说。 结束通话后，方齐按了服务铃请服务员帮他先把要打包的东西装好拿过来给他。 ＂我外甥的男朋友就在附近的医院上班，等一下我会出去一下，把东西拿给他带回去。＂方齐跟服务员交代好之后，觉得应该也要跟任默新提一下才算礼貌。 ＂你外甥也跟我们一样？＂任默新问。 方齐知道任默新问的『一样』指的是什么。 ＂嗯，因为这个事，他妈妈这几年跟他吵了好几次，也跟我闹过几次。但闹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我爸妈走的早管不了，我外甥高中就跟着我，对他来说，我比他妈更亲。＂ 方齐一脸看破红尘的表情，看在任默新眼中反而有些有趣。 任默新默默的跟方齐说起自己的经历。 ＂我是大学的时候向家里坦白出柜，我爸虽然没把我揍一顿赶出家门，但大概有两年的时间不跟我说话，我妈和我的感情一向很好，说实话她也大受打击，却也想尝试着理解我，理解这个群体，所以她甚至瞒着我爸，自己去看了心理医生。＂ 任默新想起有一天下课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正好来附近见个朋友，顺道绕过来看看他。 过了很久之后，任默新才知道，母亲口中的那个朋友，就是当时她咨询了一年 的心理医生。 有天下了课，趁着雨势小任默新跟舍友想赶紧跑回宿舍，避免淋成落汤鸡。 正好他妈妈打电话给他，说她人在学校附近想去看看他，于是任默新让舍友先回，自己就跑着去门口见她。 任默新的妈妈见到他没带伞，念了他几句，之后先是把帮他带的零食一股脑地塞给他，再把她自己的伞给他撑。任默新让她自己留着，他妈妈便说待会儿帮她打个车，坐车直接到家门口下车，淋不到雨。 等到车子来了，任默新的妈妈要上车之前回过头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轻轻说了句：辛苦了。 ＂我那时候看着计程车离开，好像才真的解开心中的结。＂ 任默新将缓缓的叙述着当时的情境，将那段过往跟方齐分享。 ＂我爸是因为知道我妈去看了心理医生，才开始慢慢试着去接受我是同性恋这件事情。到现在过了十几年，认同也接受了。＂ 说到这也是一个插曲，任默新的爸爸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扔垃圾的时候发现妈妈藏起来的药袋，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你爸跟我道歉了。』事后再提起这件事，妈妈笑着跟任默新这样说。 ＂你爸妈真好。＂方齐有些羡慕的轻叹。＂如果我爸妈还在，就是为了这事被他们一天照三餐揍，我也愿意。＂ 但他们都终究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他的爸妈，早就不在了。 听出方齐语中藏着的叹息，任默新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办法说。 ＂抱歉，是不是让你难受了？＂任默新问。 ＂没有的事。＂方齐笑了笑。＂我只是突然挺想知道他们的反应，就这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终究不可能的事情，想想就算了，至少方齐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现在过的还挺好。 ＂过几天就是元旦，你打算去哪里跨年？＂任默新决定换个话题，聊些愉快一点的事情。 ＂去山上露营跨年，跟我外甥他们一起。＂ 能在年底完成今年的旅行kpi，方齐感叹不易之余，依旧期许明年还是要继续立定目标，尽力达成。 ＂听起来很不错。＂任默新笑回。 ＂任老板你呢？打算去哪儿跨年？＂方齐问。 ＂今年没办法外出，得赶工作。＂任默新有些无奈。 国外有个新的设计展计画在元旦过后举行，因为外国人圣诞节前后就是他们的过年，很多工作在这时间联系跟推展会比较慢，但一旦他们开始上班又要赶着将东西准备完善，所以任默新在元旦这段期间必须要时刻盯着进度才行，以免延误了参展计画。 ＂那等你忙完也要接近过年了，恭喜恭喜，祝老板大吉大利，财源广进，发大财。＂ 方齐笑道。 ＂承方总吉言，也祝方总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突变的画风让任默新和方齐同时都笑了出来。 两人依旧愉快的聊着，这时有人慢慢地走到方齐身边停下，喊了他一声：齐哥。 路之言开车离开医院的时候接到谢允执的电话，谢允执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路之言找个地方停车，自己去餐厅里找方齐拿打包好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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