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个靠后门的座位,百无聊赖地听了半节课,趁老师转身写板书时,打算发信息问一下项北到底有没有把课表送过去。 “男朋友?” 一声低问幽幽地从身后传来,激得梁秋驰后背一凉。 他回头,就见莫辛坐在他身后一排正看着他,清冽的目光有点尖锐。 梁秋驰再回身看了眼讲台,见老师还在写板书,他便偷偷挪到后面一排,在莫辛身边坐下来。 “你怎么来了?”梁秋驰小声问。 “上课。”莫辛言简意赅。 “你们应该下学期才有选修课吧?”梁秋驰又问。 “……我对这门课感兴趣,来旁听。”莫辛的目光仍黏在梁秋驰的手机上,低声说:“是我来得不凑巧,打扰梁学长和男朋友交流了。” 梁秋驰给他看了眼屏幕上项北的名字,笑道:“我目前单身。” 莫辛终于肯把自己的视线从对方的屏幕里拔出来。 梁秋驰和他并肩坐着,目视讲台,朝莫辛这边稍微歪了下头,小声说:“快一个月没见了,我还以为那天我说的话把你给吓跑了。” 莫辛也朝他歪了歪脑袋,明知故问:“什么话?” 梁秋驰看了眼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笑了笑:“没什么,不记得就算了。” 莫辛耳朵尖都红了,低声说:“我记性很好。” “那你还问,”梁秋驰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故意的?” 莫辛不想因为他几句调笑就心慌意乱,他突然转过头,直直看进梁秋驰眼中,说:“我只是开学事情多……” 解释戛然而止,因为他和梁秋驰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他只要稍微前倾一下身体,就能吻到梁秋驰的嘴唇。 梁秋驰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许多,视线从莫辛发红的耳垂缓慢地扫过他的脸颊,最后落在那两片倔强的唇上。 “咳咳!” 讲台上响起的一阵极富警告意味的干咳,让两人迅速回了神。 莫辛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一副要认真做笔记的模样,但梁秋驰看到他连课程的名字都抄错了两个字。 梁秋驰笑着摇了摇头,没揭穿莫辛拙劣的伪装。 这节课结束后,梁秋驰问莫辛:“你以后都来旁听吗?” 莫辛想了想,说:“看情况,不一定。” 梁秋驰点点头,收拾好书本冲莫辛摆摆手,“那有缘再见。” 莫辛本来是想找机会要到他的电话号码的,可想了半节课,也没想出该怎样自然而不刻意地提起这个话题。 后天梁秋驰还有一门晚课,莫辛可以借口来旁听制造偶遇,可他觉得这样未免意图过于明显,所以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星期。 这天莫辛赶在上课前就进了教室,他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没想到他一走进教室,就看到梁秋驰坐在后排靠窗的三人位上,冲他打了个响指。 莫辛快步走过去,见梁秋驰旁边的桌上摆着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他还以为这是别人占座放的,打算换到梁秋驰右手边去坐,就被梁秋驰拽住了手腕。 “去哪?就坐这。” 莫辛看了眼桌上的东西。 梁秋驰拽着他坐下来,笑着说:“早餐买多了,你帮我吃了吧,别浪费。” 莫辛小声说:“多少钱,我给你。” 梁秋驰看着他,说:“拿东西交换吧。” “换什么?”莫辛也看着他。 梁秋驰忽然举起手机,把莫辛框进了镜头之中,“笑一下。” 莫辛怔了一秒,然后对着镜头后的梁秋驰弯起了嘴角。
第28章 照片里的莫辛,笑意青涩腼腆,清冽的眼底漾着一层罕见的温柔。 后来这张照片一直被存在梁秋驰的手机里,陪他撑过走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遗憾的是,那部旧手机随着他的被捕而遗失了,当年和莫辛的来往信息也再也找不回了。 他只庆幸照片还能在云端找回。 “八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乌雅惠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好意提醒梁秋驰不要一味沉溺在过往的回忆里,“他现在可是联邦的头号杀人机器,不折不扣的战争狂魔。” 梁秋驰熄灭屏幕,抬起眼来看她。 “你想说什么?” “他是个疯子,很明显,还是个为了你会不择手段的疯子!”乌雅惠耸了耸肩,“你觉得你有必要再回去找他吗?他甘心放你走的几率有多大?” 梁秋驰沉默地握紧了手机。 他如果这次又一走了之,他不知道以莫辛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而且,八年前他已经这么“抛弃”过莫辛一次了。 “还是那句话,别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毁了你八年付出的心血。”乌雅惠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含糊道:“你也要考虑下我们这些力挺你的兄弟。” “嗯,”梁秋驰低声说,“我再想想。” 乌雅惠吐了个烟圈,把烟递给他,“来一根?” 梁秋驰摇摇头,说了声“不用”,包厢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重重敲了几下。 三长两短。 乌雅惠和梁秋驰快速交换了下眼神,齐齐起身。 约莫一分钟后,包厢门就被暴力撞开了,门板“砰”地一声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被人又重重踹了一脚。 “锁门做什么!把证件都拿出来!”一个巡警腰间挎着警棍颇有气势地走了进来。 包厢只有十平见方,一眼就能看全,他抽出警棍指了指正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抽烟的乌雅惠,厉声道:“没听见我的话吗?证件拿出来!” 乌雅惠不急不慢地把烟卷按熄在烟灰缸里,然后站起来在那个男人面前转了一圈。 “长官,我衣服就这么几块布,您觉得能放得下证件吗?”她笑着张开双臂,冲那人挑了挑眉,“您不信可以自己来搜。” 男人被她勾得有点心痒,但门外杂乱的脚步声提醒了他不能乱来,这是在执勤。 “你给我站好了!”巡警发现了隔间的那扇小门,走过去用警棍敲了敲,“里面有人吗?” 乌雅惠挑挑眉,“您自己看咯。” 巡警刚要踹门,只听“吱呀”一声,那扇小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文森脸色平静地从里面走出来,问:“什么事?” 巡警伸头看了眼内间,梁秋驰贴墙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里面就我一个人,”文森挡住巡警进一步的探视,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事?” “你什么态度!”巡警对他的语气很不满,“知不知道现在是宵禁时间?来这种地方干嘛?” 乌雅惠走过来,将细长白嫩的胳膊搭在文森的肩上,暧昧地冲巡警笑了笑:“长官,您说来这种地方还能做什么呀。” 文森瞄了眼她的手臂,又快速撇开头,低低“嗯”了声,“就这么回事。” “证件。”巡警不依不饶。 乌雅惠脸上笑意渐收时,又有几个人走进了这间包厢。 “怎么回事?” 为首的男人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巡警回头叫了他一声“队长”。 那人在看到文森后,变脸似的瞬间换了副表情,玩味地吹了声口哨,“这不是小莫将军身边的文长官吗!我不是眼花吧,怎么会在这里遇见文长官呢?” 这人左右脸颊有对称的贯穿枪伤,笑起来有些扭曲。 文森和乌雅惠都认得他。 此人名叫戈德温·雷尼斯,是雷尼斯上将的侄子,也是当年梁秋驰枪杀雷尼斯小儿子、叛出联邦事件中的另一名受害者。 他比较幸运,虽被梁秋驰一枪崩了脸,却没有死。 当时这件事十分轰动,他的名字和照片也在铺天盖地的新闻中被多次曝光,后来他还领了个三等功的奖章,又靠着他叔叔雷尼斯的关系人脉,在圣洛里安中心城区混了个不大不小的治安队长。 乌雅惠担心地向隔间小门处退了退,她怕梁秋驰突然窜出来再把这个人的脑袋开个洞。 “怎么,趁你家小莫将军不在,自己出来潇洒?”戈德温不加掩饰地打量起一旁的乌雅惠,笑盈盈地挑眉道:“文长官眼光不错嘛。” 乌雅惠哼了一声,长腿一勾,把沙发上的毯子挑起来,披到了自己身上。 文森冷漠地看着戈德温,“怎么辛苦队长亲自来查夜?” “还不都是因为梁秋驰那事嘛,上头的命令,没办法。”戈德温扬了扬下巴,指了下文森身后的隔间,“不介意给我看一下吧?” 文森只让出了一条缝隙,并不允许一个成年男人完全踏入。 戈德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文森说,“地方不大,队长一眼就能看全,没必要进去。” “这又不是你家,文长官出来玩还有这么多讲究吗?”戈德温眯了眯眼:“如果我偏要进去呢?” 包厢内气压骤降,戈德温带来的几个巡警互相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地将手放到各自腰间,随时准备拔枪。 乌雅惠察觉不妙,一手借助毯子的遮掩,缓慢掏出了藏在内衣里的刀片。 “哟,这么热闹。” 包厢门口突然响起的一道醇厚男声打破了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脸上笑意温和,一身斯文气质。 文森微微一凛,恭敬地叫了声“莫先生”。 来人正是莫辛的大哥——莫启。 乌雅惠知道他在联邦政府高层任职,有几率会认出自己,她怕暴露身份,便趁大家不注意,悄然退进了隔间内,用曲线玲珑的身体挡住了大半个门缝。 门后的梁秋驰脸色阴沉,持枪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莫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信步走了进来,笑道:“我不过去个洗手间的功夫,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戈德温看了看文森,又看了看莫启,“原来文长官是给您打掩护的?” 莫启笑着说:“文森这孩子嘴巴笨,性子直,他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雷尼斯先生别往心里去,他不过是听我的话尽忠职守,不想让人冒犯到我的隐私罢了。” 他朝文森勾了下手指,“过来,给雷尼斯先生道歉。” 文森上前一步,给戈德温道了歉。 戈德温在心底暗暗衡量了一下,莫启在联邦任内务部分管土地的副部长,位高权重,如果他现在还咄咄逼人,就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执行公务罢了,互相理解、互相理解。”戈德温笑得有点假惺惺的。 “那雷尼斯先生还要不要再检查一下呢?”莫启笑得意味深长,“免得明天有什么难听的闲话传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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