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元催他多说一点,谢思炜只好绞尽脑汁地给他描述:“长得帅,品味好,人也很热心,有天钟老师发烧了还是他帮忙送去医院的。哥你到底想问什么?” 白京元听到长得帅,终于反应过来:“男的啊?” “啊,男的啊”,谢思炜一脸茫然,“不是,您想哪儿去了?” 白京元没理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再看谢思炜时宛如看着个智障儿童:“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男的怎么了?你歧视同性恋啊?我看你敢的”。 谢思炜满脑袋问号,实在没想明白怎么这一会儿他就歧视同性恋了?谁和谁同性恋了?迟哥和钟老师?啥时候啊?我咋不知道! 看着白京元潇洒离开的背影,谢思炜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傻子,他一有空就盯着钟度看,试图发现一些可以反驳白京元的蛛丝马迹。 一开始钟度还懒得理他,后来实在被看烦了,忍不住问:“我脸上到底有什么你一直看我?” 谢思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连摆手。 这呆呆傻傻的样子让旁边的白京元笑出了声:“没事儿,孩子世界观可能是崩了,过两天就好了”。 笑完了又状似随意地说:“钟度,酒吧这边再有一天也拍完了,咱走之前是不是请人迟老板吃个饭谢谢人家啊?我听思炜说场地费也没要多少。” “行啊”,钟度没多想就答应了。 其实,这几天没见到迟远山,钟度都有些不习惯了。现在他总是无意识地看向休息室的方向,继而想起修灯那晚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他单身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即便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他也没多想,把这一切归结为纠结下的产物。 既想跟迟远山交朋友又觉得忐忑愧疚,在这种纠结和拉扯之间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爱的情绪。 很正常,他想。 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退路。面对迟远山,除了一步步放低自己的安全线以外他别无选择。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开始尝试改变自己。这也是他决定去看心理医生的原因。 此时白京元提出要请迟远山吃饭,他也没意见,立刻就在微信上跟迟远山说了。 吃饭约的第二天晚上,但没想到隔天戏还没拍完,迟远山就不得不过来了。起因是原本饰演酒吧老板的那位群演破了相。 群演大哥来的时候皱着眉,苦着一张脸,满场子找谢思炜。 谢思炜看见他时吓了一跳:“我靠大哥你这咋弄的?满脸血道子。” “可找着你了”,大哥火急火燎地说,“我这脸刚才让猫给挠了,这可怎么办?马上就到我的戏了。” 他脸上的血都还没凝固,谢思炜看着都替他疼:“赶紧处理一下吧我的哥,你这太吓人了。” “你就别管我这点儿小伤了,我这化妆都遮不住了吧?实在不行从我那帮群演兄弟里找一个过来顶一下?反正就两句词儿。” “不行,前几天的群演戏份你那帮兄弟都露过脸了,哪能又当客人又当老板?”谢思炜摆了摆手,“你别管了,赶紧去医院吧,我再找人。” 他说得轻松,其实也愁得慌。马上就要拍了,左看右看眼下真就没人可用,只好先去找钟度。 钟度听完还挺淡定:“没事儿,我去打个电话”。 他听说这事儿以后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迟远山,有且只有一个迟远山,连个备选都没有。 这会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没多纠结就给迟远山打过去了。 “远山,是我,忙吗?” “不忙,怎么了哥?” “我这儿群演出了问题,想请你客串一下戏里的酒吧老板。就两句词儿,方便吗?” 迟远山多少有点儿意外,不过既然钟度开了口,他也就不怀疑自己演不了,于是一边起身一边笑着说:“不能”。 “嗯?”钟度本来想说没事,但听到迟远山笑着的话音,他又疑惑了。 “戏份太少,请不动我这个大影帝,你赶紧想点儿别的能打动我的条件,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啊”,钟度也不由自主地笑着,“那拍完请你吃饭?” “行,我这就出门。” 电话不由分说地挂了,挂之前还能听到迟远山那边窸窸窣窣穿外套的声音,钟度站在原地摇摇头笑了。 没过一会儿迟远山就跑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在楼梯口等着他的钟度。 楼梯还没上完,先喊了声:“哥”。 “跑什么?不着急”,钟度动作自然地搂过他的肩,轻拍两下后背给他顺气。 迟远山吊儿郎当地笑着:“我得快点儿,不然被人说耍大牌就不好了。” 钟度看上去挺无奈的样子但还是陪着他玩儿:“谁敢?导演给你撑腰。” 边说边带着迟远山往里走。谢思炜看了过来,看见迟远山也不意外:“迟哥,其实我也觉得你合适,就是没敢叫你”。 “那看来我还挺有当影帝的潜质啊,两位导演都这么看重我。” “我这编剧也觉得迟老板很不错”,白京元走过来笑着伸出手,“你好,白京元”。 “你好,迟远山。” “久仰,晚上拍完一起喝一杯”,白京元脸上看起来格外正经,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眼前这两个人。 动作亲昵,眼里藏光,的确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过……倒是般配。 不论是外形还是气场,这俩人站一块儿都是契合的,甚至莫名让人觉得插不进他们的圈儿。 心下有了判断,白京元笑了笑,也没多说,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再一探究竟。 钟度刚才暂停了拍摄,特意去楼梯口等迟远山,现在说了几句话又赶紧去忙了。 白京元打了个招呼也走了,留下谢思炜给迟远山讲一会儿的戏。 “这片子讲的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这块儿的戏份就是其中一个在酒吧打工的孩子想预支工资。他过来找你,你哼笑一声说:‘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弟弟,你想说你妈病重了还是你爸意外了?不好使哈,给家里积点德吧’,然后他回一句:‘我爸妈早死了’转身离开,你再给个表情就行了。” “就这两句词儿迟哥,很简单。” 迟远山听完开了个玩笑:“合着是叫我来演个坏人。” “坏吗?”谢思炜想了想,“可能就是个正常的普通人吧,也许他见多了不学好的小青年。” 原本是开玩笑,谢思炜这回答倒是让迟远山有些意外。 片面地通过一句话去给一个人下定义很容易,能不被情绪支控,比大多数人想得多一点儿却很难。 从电影的角度来说,一个角色是纸片还是有血有肉的人,可能区别就在编剧、导演多想的这一点儿上了。 他现在明白谢思炜为什么能做钟度的副导演了,于是笑着拍了拍谢思炜的肩膀,说:“谢导当之无愧!有深度!” 谢思炜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这点儿深度怎么表现出来可得看迟影帝的了。”
第18章 可怜的迟远山 开拍之前钟度也没有跟迟远山讲太多,只说:“不要想着演,自然一点按平时说话的习惯来就行,加个字减个字的都无所谓。” 他没有跟迟远山讲应该用什么语气表现什么情绪,原本就是在他熟悉的地儿演一个他熟悉的身份,自然地表达就可以了,过度强调反而会让他紧张。 迟远山确实也没让钟度失望。虽然他是第一次演戏,灯光、摄影围了一圈儿,对手戏的演员看起来又那么游刃有余,但他确实演得很松弛。 或许是因为这是他的地盘儿,也或许是因为监视器后面坐着的是钟度。 在对手戏演员说完那句:“我爸妈早死了”之后,他抬起头看着对方转身离开的样子,眼睛里的情绪有惊讶,有不忍也有懊悔,把刚才说词儿时的不屑、轻蔑剔了个干净。 “Cut!收工!” 钟度喊了Cut,起身朝迟远山走了过来。 迟远山还愣在原地,没明白怎么就一遍过了。 看钟度走过来,他开玩笑说:“看来我这两句词儿是真不重要,我这业余的随便来两句也能一遍过啊?” 钟度理着衣襟笑了笑:“可能迟老师天赋异禀?” “所以这边的戏结束了?” “结束了,这是最后一场,那孩子走了就没回来过了。” “那酒吧老板给他钱了吗?”迟远山好奇地问。 钟度看他一眼,没回答,却问了一句:“你怎么想呢?” “我觉得给了吧,就算他走了转个账也是可以的。” “嗯,那就给了。” 迟远山有些不解地看着钟度,钟度却摇摇头不说话了,推着他往白京元那边去:“别琢磨了,吃饭去了”。 迟远山懂了,不问了。 按照钟度一贯的风格,这钱恐怕是没给的。抛开酒吧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不谈,即便当下他有各种感触,这钱也未必会给。人各有难处不是吗? 想到这儿,迟远山不由得要想得更多一点。比如钟度为什么不说实话而是顺着自己的话说钱给了? 这事儿不能细想,稍微想深一点儿他就要美翻天了。 没过一会儿,严松青也过来了,一行人准备去吃饭。 白京元没让钟度带剧组的其他人,就留了谢思炜。迟远山也只叫了严松青,这还是钟度特意让他叫的,说严松青帮了他们不少忙。 没想到临出门时碰到了林秋悬。 林秋悬是路过顺便来拿茶叶的。最近他写东西进度都慢了,一会儿嫌家里茶不好喝,一会儿怨家里盆栽没有茶馆的插花赏心悦目,总之是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推门进来正好碰上要去吃饭的一行人,钟度一邀请,林秋悬也没半点不好意思,跟着就去了。他这几天在家待得都要“发霉”了,急需扎人堆儿里续续命。 到地儿上了茶,钟度这才给两边没见过的几个人正式介绍了一下。 白京元对林秋悬的名字不陌生,说到底都是一个圈儿里的。林秋悬自然也知道钟度和白京元是多年的老搭档。两人聊了几句就熟悉了,意外地还挺投缘。 不过,白京元也没忘了他今晚的主要目的,于是在上了菜和酒以后,先提了一杯敬迟远山:“迟老板,下午忙没顾上多聊,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这几天净听他们说你的好了”。 “没说我坏话就行”,迟远山笑着站起身,正要拿酒杯给自己倒酒,旁边递过来一杯茶。 “你喝你的,他喝茶吧”,钟度看了一眼白京元,不紧不慢地说。 说完也不做解释。 这一幕似曾相识,迟远山挑了挑眉笑了。他也不挣扎,放下酒杯接过了钟度递来的茶:“对不住了白老师,钟老师发话了,我得听着,我以茶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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