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面对徐开,他自己已经先乱了阵脚。特别是知道他即将结婚,陈砚乔那堪堪就要崩溃的心态,哪里还顾得上玩什么策略,只能莽撞地采取一些下意识的行为。就像那些没有感情经历的男人,第一次遇到心仪对象,手足无措,最后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糗事来。 他深知自己此时像个小丑,可笑又悲哀。 何小青劝他:“要不算了吧,反正你条件好,就是找男人也好找的。” “你知道什么,我跟徐开发生了太多,不是一句‘算了’就算得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人家都要结婚了。” “……”片刻后,陈砚乔无力地,“我累了,你出去让我睡一会儿。” 他还能怎么办?他什么也办不到,他没法拦着徐开不让他结婚。陈砚乔知道徐开是个传统男人,从一开始他追求的就是普通的生活。是自己非要把他拉到这边,然而又没能给他足够的感情和承诺。现在他要去过他期望的生活了,陈砚乔根本无能为力。 况且孟笛也知道徐开那些过去,知道还能接受,也不为金钱动摇,看来是真的喜欢徐开吧。人家俩人有了感情要结婚,陈砚乔再不是东西,也做不到为了一己之私,将人活生生拆散。 再心痛再后悔,也没有机会重来。他是出局那个,已成了既定事实。可能是生病让人格外脆弱,陈砚乔转过头去,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原本就有些塞住的鼻子,此时更不通气。身体难受,心理也难受,光是和徐开同处一城,都让他受不了,他没法再在这地方留下片刻。 他将何小青叫进来,让她买明天回去的票。 何小青面露难色:“你病得这么严重,不等好些再回去?” “一时半会好不了。”他鼻头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身上压着层层叠叠的棉被,病得可怜,“不要紧,回去吧。” 何小青买了第二天上午的飞机,陈砚乔还发着烧,身上裹得像个球,一步三晃被何小青和前一天才赶来的吴医生带着上飞机。 从昨天决定回去后,陈砚乔就没怎么说过话。此时也一直看着舷窗外阴沉的天气,一动不动,这让习惯他聒噪的何小青还有些不适。她又不是健谈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正巧之前委托的私家侦探发来了消息,她便问陈砚乔:“之前你叫我找人查孟笛,这边消息来了。” “嗯。” “你不看看?” “没什么可看的。” 那是刚开始知道徐开和她要结婚,陈砚乔气晕了头,知道徐开是块顽石,只能从女方身上打主意,想的是万一能找到女方什么把柄,就能逼她离开。回过神来,也知道威逼过分了,选择了利诱。如今利诱失败,他也彻底没了心劲儿。 不能给徐开幸福,至少不要成为他的不幸,抱着这种想法,陈砚乔选择退出。 “尾款呢,现在付吗?” “付吧。” 何小青转了尾款。陈砚乔不看,但她本着花了钱不看浪费的心态,闲闲翻看起来。 “这女人挺牛,自己有个商务公司,难怪不要钱,她就不差钱吧。” 陈砚乔没说话,心绪起伏,难以道明。徐开能找到这样的女人结婚,本该为他高兴,陈砚乔却只有酸楚,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看她才29岁,不到三十,我看资料上说她大学创业,白手起家的,真是优秀啊。” “29岁,是不是比徐开还大点?” 陈砚乔又想起徐开喜欢姐姐类型的女人,再也听不下去:“你看就看,能别出声吗?” “这不是你最开始让我找人调查的?” “我现在不想听。” “……好吧。”片刻后,何小青又忍不住,“还有一点……” “说了我不想听!”陈砚乔少会发火,此时已经带了火气。 “最后一点,”她把手机递过去,“这女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什么,‘弯的’?”她指点着调查报告里的内容,“说是找她大学同学了解到,她大学时跟同寝女生有恋爱关系。” 陈砚乔突然抢过手机,下一秒,他站起来:“走,下去。”
第92章 偷家 倒春寒结束,春天就算是彻底来了,桃树开花,柳枝抽芽。早晚还有些冷,午后就是一天最好的时间。县城悠闲,吃过午饭,小广场上就挤满了出来遛弯下棋晒太阳的人。 广场也分区,中间泉水就是孩子们嬉戏的地方,花坛边被阿姨们占领聊天拉家常,西南角的几张石桌里三圈外三圈围的全是男的,人群中心是两个抓着脑瓜子眉头皱成一团的老头。 徐日升皱起的眉头一散开,抓起的棋子搁在棋盘上:“将军,嘿嘿。” “不不不,我走错了……” 对手捡起棋子想反悔,被他一把抓住手:“什么走错了,落子无悔。” “我不是悔棋,是把子放错了地方。” 旁边人插嘴:“老徐你就让人重新放一下嘛,又不输钱,下着玩,这么认真做啥。” “甭管是不是下着玩,规矩要遵守。” “你甭说啦,老徐这人你还不知道。” 棋局重开,输掉的人下去了,换上另一个。话题也一转,从棋局说到了家长里短。 “老徐,说是你家小子订婚了,啥时候结婚啊?” 徐日升两条眉毛耷拉下去,闷声闷气地:“五一。” “你这回出了多少血?” “市里头的媳妇怕是不便宜。” 徐日升知道儿子结婚的内情,一点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闷头不说话。 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能继续聊,这巴掌大的地方,谁家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一百双眼睛盯着。 “那回媳妇上门,我听我儿说,女的停在楼下的车一二百万呢。” “这么有钱?” “还得说徐家那小子有本事,不愧是书念得多,又从大城市回来的。”说着恭维起了徐日升,“你以后可有得福享。” “我看不见得,一个家让女人当,那还不把男人管得跟龟儿子似的。” “还是结了婚早点生个娃拴住人,免得女的后面跑了。” 徐日升听不下去,搁下棋子,满脸不快:“咋个跟些婆娘似的,就这喜欢嚼舌根?” “这叫啥嚼舌根,不是夸你家小子能干嘛。” 之前有想介绍自家女儿给徐开的,憋不住阴阳怪气:“难怪那么傲,果然还是瞧不上我们当地闺女啊。” 突然对手落子:“将!” 徐日升定睛一看,他刚听闲话听得郁闷,心不在焉没把棋子搁回原位,就被人将了军:“刚那不算,我听他们说话去了,我还没下。” “下手无悔,不是你说的嘛?” “我那不是下的棋……” 徐日升要去抓棋子,也是被对方抓着了手,斥责他:“别人悔棋就不行,你就能悔啊,一把年纪还兴这么耍赖。” 徐日升涨得面红耳赤:“都跟你说了,那是不小心碰到了,我还没走。”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人群里一只白皙的手伸进棋盘,以一种乖张的方式吃掉了对方将军“炮”的“炮架”,将徐日升的弱势局解了围。 他抬头看了一眼,是个高高大大的陌生年轻人,挤在一群老头子里格外显眼,再一看他那衣着打扮,就不是他们这儿的人。 连着三天,徐日升都在小广场看到了这年轻人。人一来,总是先被花坛边的女人们抓了去,陪聊一阵,他才踱到这边看下棋。脸熟后,他也偶尔下一盘,年纪不大,棋还下蛮好。 年轻人长得又高又俊,说话温声细语带着笑,特别招那帮老娘们的喜欢。徐日升却不大看好,年纪轻轻就跟退休老头一样到处溜达,有什么出息。 地方就这么大点,最大的新闻就是谁家有个红事百事的,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抢眼的年轻人,一时间成了小广场的新闻。 老伴儿做饭照例跟他闲聊:“你看见广场上新来的那小伙儿了吧?隔壁传珍想把她闺女介绍给人,天天把她那大胖丫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拉到广场上遛。人能看上她?笑死个人。” 徐日升不以为然:“就一个游手好闲的耍娃,也不是啥好角色。” “你知道个屁,人家开公司当老板的,又不用天天上班,还赚大钱。”说着叹息一声,“哎,也就比咱家小开大三岁,看看人家。” 徐日升白他老伴儿一眼:“你又知道。” “嘿,传珍她们都打听清楚了,叫陈砚乔,三十岁,开公司,还是单身。你说这条件咋还没结婚?” “他说开公司你就信?是骗子也说不定。” “哪有那么多骗子。人家开那车,穿的衣服都是名牌货。再说,他大城市来的,在我们这小地方能骗到个啥?”徐妈向往地,“传珍家那胖丫头配不上人家,我觉得我家闺女跟他还配。” 徐日升一瞪眼:“你别打这主意,他要不是个骗子,这条件眼睛得长在脑袋顶,别让徐心去丢人。” 徐妈不高兴:“我看你才丢人。我们徐心不比传珍家那丫头好看十倍?不说别的,徐心要是跟那小伙儿站一块儿,肯定是配的。” “你是在发癔症,徐心离过婚还有孩子,人家又不是找不到,你想想。” “这有什么,现在的人,离不离婚的又不在乎,万一人正好喜欢小孩呢?” 徐日升觉得自个老伴儿越说越离谱,一甩手里摘着的菜,不跟她多说,转身出去了。片刻后,又理解了她。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儿女能找个好对象,有个和和美美的小家,偏偏他家一对儿女都遇人不淑。 这天是个周末。 徐开在市里上班,平时租房住,周末才回家。这周忙得回不来,眼看天热起来了,徐妈便找了薄些的衣物被褥,又做了几天的饭菜,打包好叫徐心一块儿给他送去。 娘俩出了门,徐如月今儿不上学,只剩下老头带孙女。吃过午饭,徐日升照例带着孙女去小广场遛弯。 人还是那些人,玩的还是那些玩的,无奈老头带着孙女,他想去下棋,孙女只想去广场中间玩水。周围都是熟人,不担心孩子被拐走,他交代邻居帮他看着点,就去下棋了。一局还没下完,就听到广场中间徐如月的哭声,原来是被几个小崽子给浇了水。 老头把几个混小子骂一顿,小崽子做着鬼脸一哄而散,他也把孙女给抱走了。 他没再参与棋局,就站在旁边看别人激战,看着看着又听到孙女的哭声,一扭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跑到了水池边上,这次是在池子里放声大哭。 老头气势汹汹冲过去,一把将湿透的孙女给捞起来:“身上全湿了,怎么回事?”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对面几个男孩:“他们推我……” 小崽子见状不对想跑,被徐日升一手一个抓住,竖着眼睛呵问:“你们谁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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